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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斗武

作者:苏幕 | 发布时间 | 2017-06-29 | 字数:2220

苏瑾吩咐张宏帮箸荼抓好药,看着对面醉熏却始终不倒的人,琢磨着他的脸。

稍过片刻,箸荼便已醒酒,张宏还未进来,桌上酒菜似乎没有动过什么。

背脊传来一阵剧痛,稍稍蹙眉,不言一语,从窗口飞身而下。苏瑾只是很安静地看着箸荼离开,每一个表情都让他深思。

额间有虚汗,身体侧右轻微抽动,大概是左背有伤。

张宏走进,桌上已没有箸荼的影子,手中的药似乎是白抓了,只有公子一人品着酒,他有些意外,问道:“公子,这次比武,他去吗?”

“嗯,你和他去。”

背后剧烈撕扯着的痛让箸荼连行走都有些吃力,被明月刀剑气所伤者,虽不至毙命,却也疼痛万分,如千万噬心蚁啃咬。

漠河以北直走有一谷,谷外满布奇毒,常人连靠近也难,著荼循着佟姥指的小道走去,一步一步愈加沉重。

付酰刚采回一篮针叶星岚,隐约可见有一黑色人影,不用猜也知道是著荼了,只是那黑衣之下还有一缕猩红,忙走过去。

当真是……失血过多了,著荼的头有些晕乎,看见付酰走过来,问:“他怎么样了?”

付酰真想翻白眼,这祖宗伤得那么重还惦记着那活死人,连忙回道:“昨日午时又醒了一次,大概离痊愈之期不远矣,你又何苦如此。这次又为谁所伤?”

著荼咬牙,往屋内走去:“明月刀。”

付酰倒吸一口冷气,真是不要命了啊,连忙跟了上去。

佟姥还未回来,屋中软塌上躺着一个男人,眉眼平淡,却有一股书卷的灵秀之气。著荼有些撑不住,在一旁的椅子坐下。

佟姥还未回来,付酰虽是佟姥嫡传弟子,明月刀的方子,他也不敢乱开。纳闷的道:“这些年你为救治浮生花费白银数万两,佟姥看在眼里,你何不放弃了呢,他与你本无干系,玄谷山水如此秀丽,不如留在谷内吧。”

着实,佟姥乃天下第一神医,素有“鬼医”之称,能让她开口留下,十分不易。再加之玄谷地势奇险,谷外暗毒满布,谷内却仙草缭绕,碧波万顷,良田美池桑竹环抱,足以令世人心动。

“不可。”也不等付酰说什么,著荼便顾自闭目息神。

付酰看着他,叹了口气。

他还记得,三年前冬夜里,付酰起身小解之时偶见村口有两个人影,竟有外人入谷,当下心中大惊,提剑走去。近时一看,眼前竟是两个男子。

一个早已昏沉,面如死灰另一个则浑身是血,发丝凌乱,手中的剑还有血珠低落。再一眼,谷外的植被毒物几乎全死了,心中又惊又怒,蹙眉欲发之时,付酰看见了他的眼神,一种特别的坚毅。还来不及由他深思,那具瘦弱的身体终于不堪重负而倒下。

佟姥大概也听闻了动静,不紧不慢走过来,看着地上倒着的两个人,用一种很怪异的目光打量,最后得出结论:“居然能把我这些家伙全杀了,倒也算个好家伙,把他们抬进去吧。”

后来佟姥花了好大的力气倒是把一个人弄醒了,那个人就是著荼。但他背来的那个男人却没有醒。他听到这个消息沉默了许久,最后点点头。佟姥说有银子就能治那人,浮生。

付酰才知道著荼善易容,变化莫测。江湖上流传着“万骨”的名号,那个武艺有些若鬼的杀手。似乎有钱人家都在他的捕猎范围之内,也有一些官僚,不怕死要去惹他,后果自负,这很严重。

到今天,付酰也不知道他的武功有多晦测了,只知道自己手中的银剑,在他眼中怕不过一坨废铁。

“著荼?”佟姥推门而入,惊醒了著荼,也打断了付酰的回忆。

佟姥虽有“姥”字一称,年逾半百,却依旧容资清妍,最多不过三十出似的。此时见着著荼,面色苍白,一眼早已忘穿,明月刀所伤。

“嗯。”著荼回应她,言间已恢复了不少神智。

见此,佟姥也无奈,吩咐弟子:“阿酰,拿狗尾,马钱子,葛根,地琵琶各四钱,中火慢煨一个时辰,治明月刀的。”

听到佟姥念得方子,著荼隐约觉得有些耳熟,想起方才在花满楼,苏瑾念的,也是这张药方。不由皱眉,问佟姥:“苏瑾是何人?”

付酰听见著荼这么问,一脸见鬼了的样子,他居然不知道苏瑾!

佟姥斜视一眼弟子,回复:“如果他也知道这药方的话其实也并不奇,腾龙阁倒是个样样精通的,这方子虽简单,能想到的人却不多,你且修养两日再走。”

点点头,继续看向榻上人,这几乎让他的理智崩溃。

左溱潼探临秤州,理由也很直白,就是要来主持比武。大丞相发话,谁敢不从,秤州刺史,太守一干人等伺候着,盼着比武要一切顺利才好……

腾龙阁自然也接到了左溱潼来秤州的消息,虽为江湖门派,但也是秤州大家,刺史邀腾龙阁阁主和大公子一同赴宴为左相接风洗尘。苏浙一反宽厚,即便是小辈也会去的常态,一口回绝,所以苏瑾不得不去了。

晚宴设在临时的丞相府,即便是临时的,却因为是左溱潼,也奢华至极,琉璃玉,卷珠帘,美人香……苏瑾冷笑,这个江山,你有何资格如此肆霍?

苏瑾到时,似乎并无什么人,从容坐下,看着左溱潼有些妖冶的面容。

左溱潼饮酒,看着一群歌姬献舞,顿看向苏瑾:“倒是好久不见了。”

“嗯,着实。”苏瑾声音很淡,倒难以看出两人竟然相识。

张宏咬牙切齿,左溱潼这么些年变着法打压腾龙阁,那还真是太久不见了啊。

“腾龙阁也要给江湖众派留些颜面呀……”左溱潼放下酒杯,轻拥身侧美人入怀。

这话让一些受邀的各派掌门有些面红耳赤,腾龙阁占着魁首的位置都已二十年了。苏瑾也不恼左溱潼的暗讽,微微笑开,似有若无,道:“各派皆为江湖中人,胜败不过兵家常事,腾龙阁与各派一心。既一体,又何来不给自己颜面一说。”

张宏站在公子身旁,也察觉到了各派气氛稍有缓和的气息,平了口气。

这场晚宴倒也不算什么鸿门宴,各派倒也认可苏瑾那番话,几番敬酒相饮。

苏瑾仰望天空,仅有一弯圆月扶摇直上,低头,自饮一杯酒,脑中浮现出那个黑色而瘦弱的身影,衣角残有猩红,或许还有用。

有洗尘之宴那便必有送别酒宴,左溱潼为人狠冽,却也不会蠢到在秤州动手。他不会有任何优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