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阳春白雪

柳长青的事情在圈子绝非个例，当年有很多二道贩子被牵扯进来，原因只有一个，是一副流失在社会上的山水画。

那是一副在收藏界一文不值的东西，但是对于某些人却抵得过万贯家财。因为这幅画背后的秘密牵扯到许多人和事，其中最为险要的就是这幅画真正的主人——劳模。

这个故事还是要从很多年前说起，那时劳模一人下到矿井深处，寻找老人家的下落。矿洞一片漆黑，而劳模手上的手电也时明时暗，电力即将耗尽，可是仍旧看不到老人家的身影。劳模大喊着，自身的体力也即将衰竭，就在这个万念俱灰的时候，矿洞发生了整体性的二次塌方。劳模被埋进了碎石堆中。

当劳模再次醒来之后，他发现自己已经离开了那个矿井，头顶是蔚蓝的天空，脚下是辽阔的大地。他醒来后的第一个想法是，自己到了天堂。但是身上的疼痛感让他回到了现实。身上多处骨折，内脏受到了外力压迫正在慢性出血，左脸脸骨被石块挤压的也已经变形了。

两个月后，劳模终于能下床了，但是他的脸已经变成了另外一个模样，丑陋且狰狞。老人走了过来对他说：“用半张脸，和阎王爷换一条命不是很好么？”

劳模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他知道他已经变不会原来的自己了。因为，参加这次531行动之前，他们所有人的身份都被抹去了，可以证明自己身份的只有行动组的负责人，但是现在自己这个模样是很难证明自己身份的。还有，自己现在也不可能去联系组织了，因为在组织的档案中自己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这是一个巨大的阴谋，在这个阴谋开始之前，那四个年轻人各怀鬼胎。丧钟是受党教育的好青年，对劳模惟命是从。而劳模是一个怀揣着新理想年轻人。其余的老刘和丁唯民却打着自己的如意算盘，其实每个人都知道目标是什么。对丧钟而言是党的任务，对劳模而言是战争的利箭可以让平民百姓家破人亡。对于老刘和丁唯民而言就是一笔巨大的财富了。

老刘和丁唯民私下找劳模谈了很多次话，无非是人生理想，个人利益一类的话，归根结底是要劝说劳模站到他们那一队。时间长了，双方都是失去了耐心，丧钟觉得组织的任务不能再拖了，否则老刘和丁唯民就要破釜沉舟了。

终于事情爆发了，老刘和丁唯民趁着劳模出去开会的空档，把冯工绑了起来，准备严刑逼供。丧钟在旁边看着，老刘和丁唯民也没敢乱来，只是放了几句狠话。事后，丧钟把这件事告诉了劳模，劳模开始后怕起来。其实，老人家经历过的风雨多了去，这点手段还不止于让老人过不去。

劳模私下和老人谈起这件事，老人笑着说：“再多苦难也是人生，祸兮旦福么。”老人的话，让劳模陷入了沉思。

劳模觉得杀身成仁，一般人会觉得这有点可笑。但是经历过战争的人，都会畏惧战争的。无论是侵略者，还是被侵略者。那些唯恐天下不安的人，都是没有切身经历过战争。战争不是一味失去，而是增加成几何倍数地增加，痛苦会累积，仇恨会滋生……愿世界和平。

那场因为“锤子”的矿难是劳模一手策划的，他希望自己还有那个和潘多拉魔盒一样的战争工具——531,可以随着他们的死去而暂时归于尘世。

然而剧本出现了偏差，就在这场悲剧即将落幕的时候，冯工出现了把他们救了出来。劳模是最后一个出来的，他和冯工在矿井内争执了很久。

“你们的死，是平息不了那群人的欲望的，只有我可以。”冯工看着坐在地上的劳模说道。

“你早就知道我们是有所图的，那你为什么还有让我们住在你家呢？”劳模质问老人说的，这个时候该摊底牌了。

“嗯，其实就算你们走了，还会有人来的！更何况，我看你这后生还挺稀罕的。”老人想了一下，笑着说道。

两人都陷入了沉默，反正事已至此劳模不上去，老人也不上去。老刘和丁唯民却坐不住了，要下来找老人以死相逼，反正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因为丧钟把整个矿难的事都和老刘等人挑明了，其实早在下矿之前劳模就让丧钟走了，丧钟担心会出什么事坚持要跟下来。事后丧钟也想到了这一点，准备劝说老刘和丁唯民放弃531，不然大家都会同归于尽的。出于好心的丧钟，却让老刘和丁唯民准备孤注一掷了。

最后劳模还是跟着老人走了，老刘和丁唯民一把抓住劳模的衣领问道：“他是你什么人！我们是你什么人！我们是同志，革命的同志！今天你叛变了我们，就是叛变了革命！……”带着政治色彩的话，如利箭一般朝着劳模射去。

老人看着不忍心，走上去前去对众人说道：“好了，好了，你们别吵了。我把资料给你们就是了！”然而老人的让步并未让老刘和丁唯民停下，而是变本加利了。从语言上的指责变成了行动上的攻击，交出资料的老人和劳模一并，被老刘和丁唯民推下了矿井。

丧钟在旁边看着，没有说话，他们都是十几二十岁的孩子，当第一次直视人性的时候，都会颤栗不安，诚惶诚恐。

老人交出的资料是一副水墨画，上面画着一个人在弹奏琵琶，标题是阳春白雪。当老刘和丁唯民打开画卷之后，追悔莫及。他们以为资料是文字的，没想到居然是一副画。或许是老人耍了他们，或许是真的根本就没有那个神秘的531。老刘和丁唯民把画卷丢到了一旁，懊恼地走了。

时隔多年之后，丧钟凭着那副画成功的仿制出了531—A。其实，那幅画，并不是真正的“阳春白雪”或许叫“下里巴人”更为合适，仿制出的531—A，其无论是材质和工艺都无法与当时的样品531相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