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故地重游
第二天,四人便驰马朝东南急行,张无忌和周芷若共骑一马,此时正值隆冬,北方气候寒冷,沿途劲风扑面,周芷若软软地靠在张无忌的胸前。无忌软玉在怀,感到暖洋洋的;幽香绕鼻,佳人寸寸柔丝随风拂着他的脸颊,不禁心中一荡,微微有些异样。
不几日,已到了甘肃省,四人换了马匹,四人四骑,又折向西行。深入内陆就不怎么太平了,一路上尽是流离失所的百姓,狐假虎威的da子败兵,残壁断树,战火肆虐,不禁让张无忌感慨万千。是夜三更,四人正在赶路,突然前面道上闪出十余个黑影,背上似乎负有什么物事,为首那个手持明晃晃的钢刀,喝道:“站住!”见张无忌等人毫不理会,道:“再不站住!我们就要撒毒盐了!”张无忌心念一动,暗道:“小心!”当即纵身而前,跃离马鞍,为首的那个见张无忌犹如飞天将军般纵来,不由得慌了,道:“快,快撒!”其余帮众忙张开布袋口,朝前洒去,顷刻间漫天的毒盐向张无忌扑来,张无忌左手袍袖一拂,毒盐所成的面立刻被撕开一个大口子,己方三人风一般地骑马驰过,突然听见诶哟诶哟几声,挡路的几人被周颠范遥随抓随掷,扔出数丈,张无忌右手一引一带,纷纷扬扬的毒盐反扑向了歹人,“妈呀!”“我的眼睛!”“啊~~”一时间惨呼不断,七八条黑影在地上打滚,张无忌展开轻功,跃上了马,中间不过短短数秒而已。范遥赞道:“教主,好功夫!”张无忌微微一笑,道:“这些人似乎是海沙派的,以前靠走私贩盐谋生,不料现在竟也做起了这强人的勾当!”周颠道:“百姓吃都没得吃,富户都逃了,哪里还会有盐市的生意?不做强人难道去喝西北风啊?”周芷若叹道:“战乱一起,无论孰是孰非,最受苦的还是老百姓!”张无忌道:“只要驱除了da子,百姓就会有好日子过!”周芷若道:“但愿如此!”
四人马不停蹄,风餐露宿,数日后来到一片大沙漠中,地下积雪已融,算算行程,还有两三日的路程就可以赶到光明顶,当夜四人歇息,围坐在火堆旁,熊熊的火光映照着周芷若的俏脸,更增娇艳。范遥忽道:“教主,你知道杨左使中的是什么毒吗?”张无忌道:“据我猜测,这可能是一种西域的奇毒,叫颠麻散,中原人士很难知道配方,服者会浑身震颤,四肢逐渐麻痹,然后神经衰弱而死。”范遥道:“教主如此清楚,想必已有了解毒的妙方吧?”张无忌摇头道:“未必,我瞧杨左使情况非一日中毒,下毒者工于心计,以较轻的份量日日给左使喂食,从双手震颤到四肢麻痹,历时四月,只怕左使已经病入膏肓,毒入骨髓,我......亦没有十分把握!”说完,心下黯然。范遥道:“事在人为,教主不必过于自责,普天之下无人的医术能高过教主,如果连教主也解不了杨逍兄弟的毒,那是无可奈何,天意然也!”这时旁边的周颠突然放声大哭,喊道:“杨逍,我狗日地对不起你!以前还经常跟你打架斗嘴,以后想打都打不成了......”说完,越哭越响,似乎要把数月堆积的郁愤全部发泄出来似的,张无忌见周颠如此伤心,更增忧闷,想出言安慰却不知如何说起。范遥素知周颠乃性情中人,哀乐无常,也不以为然。周芷若却道:“周老爷子,如果你再哭,等杨左使病好后,我可要把你为他哭的这件丑事告诉给他听!”周颠怒道:“你敢?”周芷若笑而不答。周颠浑身一激灵,脑海浮现出杨逍鄙夷的样子,寻思道:“所谓士可杀不可辱,你将老子千刀万剐老子眉头都不会皱一下,但你要老子在杨逍这龟儿子面前出丑,那是万万不行的!”须知周颠虽是出了奇的脸皮厚,但在杨逍面前却是出了奇的脸皮薄,最要颜面,让他丢脸可比挖了他的祖坟还难受。当即立止哭泣,表情异常古怪。张无忌心下暗赞:“芷若好生厉害!一句话就制住了周颠。”
是夜三更,熄了火头后,范遥,周颠等人先后铺毯睡下,只有张无忌坐在远处的沙丘上,怔怔地望着满天的星空出神。
“怎么?想蛛儿了?”张无忌微微一惊,原来想得太入神了,连周芷若什么时候靠到自己身边都不知道。张无忌道:“芷若,你不是睡了么?怎么又起来了?”周芷若道:“你不睡,我怎么睡得着?”
张无忌望着满天的星空,幽幽地叹道:“果然什么事都瞒不了你,当年我和蛛儿相识于破屋,后在这片沙漠上分开,几年不见,不知她还好吗?”周芷若笑道:“你的脸还疼吗?不怕被她拧耳朵?”张无忌回想起当初因自己为芷若欢喜,立刻被蛛儿“赏”了一个耳光,眼前又浮现起她嬉笑怒骂的情景,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似乎被她掌掴的地方还有点疼,心中一阵甜蜜,一阵酸楚,缓缓地道:“芷若,你别怪我,我只想着,如果能再见她一面就好了,你说,有什么办法能让我见到蛛儿?”周芷若道:“无忌哥哥,当年我曾问你,你真正爱的人是谁?你说是赵敏,难道其它三个你就不爱了吗?”
张无忌一时茫然,道:“我,我......”原以为自己当初想得很清楚,但和赵敏生活了三年,对其余三女的思念居然一日没有中断过,有时他也心下自责,张无忌啊张无忌,你既然娶了赵敏为妻,就要一心一意地待她,怎能再去想别的女子?但事实是他不得不想,每个少女都对他倾心爱恋过,都为他付出了真挚的感情,张无忌天生只记得别人的好,很容易被感动,有时候连他自己也分不清楚这种莫名的怀念,是爱还是别的?周芷若见他回答不出来,叹道:“也罢,我看你是个个都爱,只是赵敏的份量最重而已!”张无忌被她一语道破心思,既感尴尬,又复惭愧,看到周芷若的眼神里,三分嘲笑,却有七分幽怨,心中一凛:“我只想着四个女子都能在我身边该有多好,却从来不曾想过她们的感受。就算见到阿蛛又怎样?她喜欢的张无忌,是蝴蝶谷那个倔强的,只会一心一意对她的张无忌,却不是现在这个朝三暮四的曾阿牛!”当即言道:“芷若,你说得对,我不该胡思乱想。”说完,和周芷若一起回到原来的地方,各自睡了。
第三日晌午,四人来到了光明顶山下,早有哨卫发觉,几个身穿白袍的汉子凑了上来,袍上都绣着一个红色火焰,范遥认得是烈火旗的教众,掏出铁焰令,白袍男子一看到令牌,当即躬身退开,道:“恭迎范右使!”这几人的面目张无忌均是初识,四人当即上了光明顶,沿途一共有一十五道关卡,设防严密,但守卫之人张无忌竟无一人认得,颇觉诧异,范遥暗道:“这些都是朱元璋新近调来的人。”张无忌点了点头,心想杨左使处境之危,毋庸多言。
待上了光明顶,四人眼前一亮,但见宫殿重重叠叠,美轮美奂,当年一把大火烧了光明顶后,所有屋舍只是简易修建而已,不料今日辉煌雄伟至斯。张无忌踏上长长的大理石阶,心道这不知要耗费多少人力物力,杨逍穷奢极侈,极是不该。
四人到了正门,站岗的数名教众又围上盘问,见过范遥的铁焰令后,其中一人便道:“范右使和周门主(此时周颠为天地风雷四门的雷门门主)可以进去,不过这两人来历不明,可不能放进去!”周颠喝道:“大胆!这是前任张教主和他......好朋友周姑娘,你敢阻拦?”那人道:“职责所在,徐将军吩咐我们小心看守,莫给陌生人等混将进来,对教主不利!”言下之意,竟将张无忌,周芷若两人当成了奸细,周颠青筋暴跳,抬手就给那人一个耳光,那人不闪不避,受了这一巴掌,面颊高高肿起,拱手道:“周门主请息怒,小的们只是奉命行事,切莫怪罪,没有徐将军的批准,你就算打死我,我亦不敢放来历不明的人进去!”
周颠大怒,道:“你当我不敢?”抬手便打,范遥止住,道:“你们这里现在是谁管事?”那人恭敬地道:“是李军师。”那人口中言道的李军师便是朱元璋身边数一数二的谋士李善长,在朱派势力中地位极高,和徐达一样直接听命于朱元璋,而杨逍自从患了怪病,不管事已有半年,所以范遥直言谁在管事,自是排除了教主的。
范遥道:“如此你带我去见他,自有分晓。”那人毕恭毕敬,道:“是!”当先在前领路,范遥转身对张无忌道:“张弟,你且在这里等一下,我去去就来。”张无忌道:“有劳范兄了。”范遥径直和那人去了,周芷若看着这一切,冷冷地一言不发,周颠破口大骂。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那人回来了,却不见范右使,周颠道:“范右使呢?”那人言道:“李军师有要事和范右使相商,叫小人放二位进来,至于这位周姑娘,由于不是本教中人,且留下来在总坛外歇息,小人立刻派人安排住处,你看可以吗?”张无忌迟疑道:“这......”周颠怒道:“光明顶什么时候多了这么多臭规矩,瞧我不给你点颜色看看!”那人面有难色,道:“李军师既如此吩咐,小人实难抗命!”周颠急道:“我看你......”周芷若却道:“周大哥莫恼,这样最好不过,小兄弟,有劳你了。”那人大喜,道:“多谢周姑娘。”周芷若看了看张无忌,道:“无忌哥哥,不用担心我,大事为重!”张无忌道:“芷若,你且安心住下,我探望了杨教主便来看你。”周芷若嫣然一笑,跟着那人下阶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