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七章 ：奶茶姐摆拍山茶妹

苏雨回头等着他们。陈记者对苏雪说：“我看你二哥呀，一点也不愣，才情不在你之下。”苏雪说：“是啊，我家兄妹四个，若论文采，谦虚地说，都有那么一点，不谦虚地说，是各有所长。我大哥擅长写政论文章，我大姐擅长古体诗词，我二哥，我妈说他散文写得比我好，我没见过，所以不服气他。”等走近了苏雨，苏雪挥手说：“二哥，你前面走，把那些山茶妹妹召集起来，我们好给她们拍照。”

陈记者侧脸看看和他并肩而行的苏雪，这次和她搭档出来采访，一路上都会被人注目。那时还不兴染发，她一头栗色自然曲卷的披肩发，欧化了的面孔，雪白的肌肤，他似乎是跟一位外国女郎同行。

陈记者笑道：“小苏，我也没看过你二哥写的文章，仅从刚才他和你们的对话中，我判断出他的文采胜你一筹。”苏雪有点惊讶，也有点不服，侧脸说：“为什么呀？陈老师，我跟你说啊，我二哥仅仅是初中毕业，近似于文盲。不过陈老师，您只管直说，我的性格，你也了解，大大咧咧。”

陈记者说：“两点。一，他对你这篇文章的题目的评价，‘什么苏雨让青山醉了？我的感觉是青山让苏雨醉了’。这句话实际上反映出你们兄妹俩世界观的冲突。你拟定的文章题目，突出的是英雄创造历史，精英主导世界。而他却认为是青山让他醉了，这个青山是人格化了的山水人情，他强调的是群众创造历史，人民才是真正的英雄。小苏，你说是不是这样？”

苏雪凝眉说：“陈老师，我没把他当精英来写。”陈记者说：“是的，你二哥仅仅是初中毕业。这种学历现在连知识分子也算不上，又何谈精英？你上大学接受的是精英文化的教育，自然就流露出精英思维。这个问题我不展开说，说第二点，你二哥和万部长的对话。

“看得出，这小子唇枪舌剑，把万部长搞得很难堪。别以为你二哥说的是二话，应该是切中要害。我也有同感。前些年我和鲁主任采访过一些暴发户。这些人中的一些人，原本就有着人格缺陷。他们不像我们过去讴歌的各条战线的英雄劳模，那些英模的人格和事迹是完美的统一。可这些‘财富英雄’怎么说呢？当初鲁主任采访一位时，就有群众反映他嗜赌、好色、霸道。而我们只有一个思维，能逮老鼠的就是好猫。

“因此媒体的宣传给了他一个耀眼的光环，各级领导也奉送给他一摞摞荣誉和桂冠。这些荣誉的光环和桂冠，倒成了他变本加厉作恶的本钱。去年为了拉广告，我再去找他，才知，这位百万元户因种种恶行进了班房。其中有一项恶行，用他美化了的说法叫‘采阴补阳’，祸害了不少少女，其中有几个还是幼女。仅仅是因为他能挣钱，我们就把他捧上了天，难道不正是我们为他的堕落在埋单吗？”

说话间他们来到玉女峰下，苏雨已把六七个采茶姑娘聚拢了。采茶姑娘们见苏雪来了，高兴地围了上来喊道：“奶茶姐姐！”去年苏雪采访她们，喊她们是“山茶妹妹”，姑娘们见这位长相如外国美女的记者，肌肤像奶酪，回敬她是“奶茶姐姐”。苏雪哈哈笑了说：“山茶妹妹们，我把你们的照片放大了，一人一张。”说着，拿出照片分给了她们。

姑娘们兴奋地看着照片，一位不自信的姑娘疑惑的说：“奶茶姐，我们没这么漂亮吧？关键是你的照相技术好，把我们照得好看了。”苏雪说：“山茶妹妹们，要知道众香国里你们才是最美的花朵，最美丽的人。”苏雪拍拍女孩的面颊说：“我要是有你这张美丽的面孔，当初就被央视录取了。”女孩羡慕的说：“奶茶姐，你好洋气吧。”苏雪用地道的江城话玩笑说：“洋气个么事啥？活耿像个俄罗斯苕娃。”一句土话，把大家逗乐了。

苏雨笑了说：“苕娃就是傻妞。哎，姑娘们，你们自信点好不好？此刻我想起唐代大诗人李白的一句诗，‘云想衣裳花想容’，这句诗是形容四大美女之一杨贵妃的。其实这是巧妙地讽刺，杨贵妃有着华丽的衣裳不假，美丽的面容只能靠想。如果李白活到今天，看到你们，他一定会赞美你们，‘云是衣裳花是容’。不用想，你们就是花，花就是你们。难道不是吗？你们踏着朝霞走上茶山，彤云映红了你们美丽的脸庞，你们就是凝露盛开的朵朵山茶。白云如飘带一样宛若仙袂弄舞，伴随着你们采茶灵动的身影，你们就是仙女。当你们流汗了，只需掬起一捧清澈的桃花溪水洗把脸，容颜立刻焕发春光。那位贵妃娘娘能吗？她只能靠温泉水池里撒些花瓣来想象她的花容。所以你们才是自然的清纯美丽。”

听了“愣二哥”一席话，苏雪惊呆了，他的文采思维果然在我之上。仅用一句古诗翻新，立刻就道出了“标新立异二月花”的意境。苏雪一下子触动了灵感，满脸含笑的说：“山茶妹妹们，此时此刻，我也想起了唐代另一位大诗人白居易描写杨贵妃的诗句，‘回眸一笑百媚生’。媚态在汉语词汇里多有贬义，诸如，妖媚、狐媚、谄媚，还有媚俗、媚上。一笑百媚生，实际上是莫大的讽刺。除了媚倒了皇上，那些浴血奋战的士兵们并不喜欢她回眸一笑，所以她的结局很悲催。

“而山茶妹妹们的微笑只有两个字形容，清纯。如果再加两个字，特别清纯，没有半点精神污染。因为你们是美丽的劳动者，不需要用媚笑来取悦别人，所以你们的笑容就特别阳光灿烂。我的相机只是真实地捕捉了你们工作的瞬间，不是我的照相技术好，是你们自身的清淳妖娆。”

姑娘们咯咯地笑了起来，纷纷说道：“奶茶姐就是会说话，把我们哄得好开心吧。”“开心就好。”说着，苏雪从包里掏出了一管口红和一支眉笔，“来，山茶妹妹们，我来给你们略微化个淡妆，这次我特意把我们报社也是摄影家协会的专职摄影记者请来给你们拍照。妹妹们一定要保持好的心态哟。”

这时遇冬捧着一把山茶花走上山来，老远就激动地喊道：“苏雪姐！好想你呀！”苏雪迎上去就要拥抱她，高兴的喊道：“呀！二嫂。”哪知遇冬脸立刻变了，推开苏雪，狠狠地瞪着苏雪说：“莫瞎喊！谁是你二嫂？”苏雪嘿嘿笑了，不由分说抱住遇冬，贴着耳朵说：“听我老娘说的，你要做我二嫂了。”遇冬喜在心里却说：“我没那个资格，恐怕做你二嫂的人是你要降级的那个。”苏雪心里一惊，难道二哥真的和大嫂……

苏雨走过来笑道：“看你俩真像两条小哈巴狗，一见面就相互舔欢。”遇冬瞪了苏雨一眼，愤愤说：“你是癞皮狗，她是疯狗，见面就乱咬人。”苏雪嘿嘿笑了。苏雨也不生气，友爱地拍拍遇冬的后背说：“好了，别横眉竖眼的。给每位姑娘们鬓角处插朵茶花，照相时画面会增加美感。雪儿，你看这些姑娘们怎么排列？”

陈记者支好了相机，选好了一处风景，一排排梯次往上的茶山，茶树翠绿，远处高耸入云的玉女峰呈黛色，蓝天白云都能框入景内。说实话，姑娘们的穿着可以用寒酸不整来形容，好在她们上衣罩了件茶厂统一发的粉红的采茶兜。

苏雪让七位姑娘站在一排茶树后面，笑道：“上次拍的是五朵金花，今天是七仙女下凡。”陈记者审视着姑娘们的脸庞，他让遇冬和龚家的两姊妹挨在一起作为焦点，因为她三人脸型相貌相近，看起来像三胞胎。偏遇冬耍性子不愿意和龚新奂挨着。苏雨知道遇冬的情绪所在，走上来说：“遇冬，刚才陈记者说你是最出众的一个，是焦点人物。来，你站第一，新帆第二，新奂第三。冬儿，别撅着个嘴，你一笑两酒窝，特别动人。”

苏雪让姑娘们站好了位置，摆好姿势，从第七个起伏身含着茶树上的一片茶芽，第六个含着茶芽刚刚脱离茶树状，依次渐起，到遇冬直面镜头，鲜红的口唇含着一片嫩绿的茶芽。陈记者从三十度角拍过去，苏雨喊道；“好，笑！再笑，再笑一个。”一连拍了三张。拍完，遇冬瞅着苏雨讽刺说：“还三笑，搞得你像唐伯虎似得。”姑娘们哈哈地笑了起来。

苏雨也跟着笑了说：“我是老农民，当然不配是唐伯虎，我当董永总可以吧？陈记者，来，给我和七仙女们合个影。”遇冬斜眼瞅着苏雨说：“还董永？韦小宝差不多。”姑娘们又是一阵哄堂大笑。一个年龄大一点的姑娘把一个年龄最小的推到苏雨身边说：“喏，她才是你的七仙女。”苏雨笑道：“那你就是大姨姐了。苏雪，你过来当回王母娘娘，咱们一起合个影。”

苏雪跑过来笑道：“七仙女们，你们认我这个洋王母娘娘吗？”大伙齐说：“认！”大一点的那个姑娘拉了苏雨笑道：“董郎，赶紧参拜你的丈母娘！”苏雨呵呵笑了说：“哎，我是玉皇大帝。”姑娘们哈哈大笑起来。气得遇冬瞅着苏雨说：“傻笑！吃了亏还不知道。”大一点的姑娘失笑的问：“你啥时娶了自己的妹妹当老婆了？”苏雨才领悟过来，笑道：“你们这些鬼丫头就这点小聪明。”姑娘们哈哈地笑了起来。陈记者及时按下了快门。

照完相，陈记者收好相机对苏雪说：“最后这张照片，我感觉拍得非常好，姑娘们笑得太美了，非常切合苏雨让青山醉了的主题。”苏雨走过来说：“陈老师我来替您背包。拜托您把七仙女们采茶的照片，修版时能不能写上‘玉女唇茶’四个字？我想用作广告。注意，唇要写成嘴唇的唇，唇字要突出醒目。我们这种茶商标名称叫玉女春茶，是春天的春。谐音造个噱头，不外乎是吸引眼球，广告不就这回事。请您放大了给我寄张样片，我少不了给您润笔费的。”

陈记者笑道：“润笔费我不要，看在苏雪的份上我也要帮你这个忙。苏雨，我发现你肚中有货，是个精明人。知道那个故事？”苏雪不解问：“陈老师，什么故事呀？”苏雨笑道：“传说献给皇帝的贡茶，是少女们用嘴唇一片片衔下来的，因此特别珍贵。”

“啊！”姑娘们发出一片惊讶声，“哪一天才能采多少茶呀？”苏雨说：“所以只能供皇上享用。”向她们挥挥手说：“姑娘们，可以收工了。”大一点的那位姑娘呵呵笑道：“我们加会班吧，用嘴唇来采茶，谁叫你是玉皇大帝，只有你才能享受玉女‘唇’茶。”苏雪指着自己的鼻尖笑道：“还有我，王母娘娘。”姑娘们又是一片嬉笑声。苏雪笑呵呵地说：“谢谢山茶妹妹们的配合，再见！”姑娘们齐声说：“奶茶姐姐再见，陈记者再见，苏总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