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一起合作吧

“果然是你。”

文翎听到这个声音时身形一顿，随后就由着身后之人将自己拉走。

那人拉着自己在皇宫里左拐右拐，速度极快，并未引起巡逻的人的注意。

一个甩手，文翎被摔到了墙壁上。坚硬的墙壁撞得她的肩膀有些发疼，她倒吸一口气，轻轻揉着自己的肩膀。

一抬眼，对上那双熟悉而漠然的眼。一下子，恼火与委屈就蹿上心头，她像一只发怒的小老虎一样等着面前的人：“你想怎样？杀了我？还是把我抓回去？我告诉你！我要是不能亲自拿到证据证明我是清白并且把陷害皇后娘娘的贼人揪出来我是绝对不会任由你对我做什么的！有本事你就在这儿直接一剑抹了我的脖子。”

她说话像是放着鞭炮一样，中途不带一声喘，只有在说完后呼吸才明显重了一些。

“说完了？”那人语气淡淡的，看向文翎的眼神也是淡淡的。“本王没说要对你做什么。”

文翎一愣，忽然不明白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那你为什么……”

“本王是来找你的。”

“你知道我会回来？”

他本来是不知道的。本来以为文翎就是被劫走，而且是无声无息地劫走了。直到心怀困惑亲自前往云府，当面质问云飞并向他保证了自己绝对不会伤害文翎这才得知了具体情况。

文翎真家伙，胆子真是大的出奇。

他在心中对她的印象稍稍改变。她能够为了母后而越狱，又重新回来，这样的感情瞧着并不会假。而自己先前也认真思考过了，或许是自己的偏见太深，才会把一切过错都推到文翎身上。从文翎的角度出发，她何尝不是受害者，又何尝不无辜？

自己先前那样对她，也实在是过分。他思及于此，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冲动了。

母后想要的生活他从来都知道。因为心里一直敬重这个生育自己的女人，所以容不得其他人对她进行伤害。在这个世界上，除了父皇，最爱母后的人大概便是他了。

也是因为如此，所以自己才会对文翎有那般过激的看法。而如今看来，这一切，错不在她。

“对不起。”

他沉默片刻，将心中的三个字说了出口，声音低沉，好在咬字清晰，带着明显的歉意，却叫文翎听了直发愣，一时半会还没反应过来。

赵岩盯了她许久，见她这副模样，没有任何反应，倒是生了些尴尬，用手捂住嘴，假装咳嗽了两人，转身准备自己先走一会儿。但是被身后之人拉住了衣袖。

“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文翎低着头，闷声道。

她的语气淡淡的，可她的心却跳得极快。

赵岩的背一僵，随后又放松了下来。“本王说，对不起。”

是他的错，他不该在牢房内对她说出那样的话。是他的错，所以他道歉。

文翎在他身后猛地呼吸了两口，然后松了手，抬头，笑着说：“哦。”

赵岩是看不到她的笑容，他背对着她，听她应了一字，分不清她是接受还是不接受。于是身体不动地在原地站了很久。直到身后传来声音，他才转过身。

“那么，你找我做什么？”

“道歉，合作。”

简单的四个字，把意图都道尽了。

道歉道过了，那么合作的意思，就是要跟她一起查案了？

文翎大喜过望，脸上尽是雀跃的神色。这不仅说赵岩真的不再把所有的过错推给文翎，更是说明调查的力量有所增长，擒获凶手的几率又大了一些。

因为有了赵岩与自己同行，所以文翎很轻松地就跟赵岩到了专收宫人的停尸房。

停尸房外站着四名士兵，见到赵岩都默然行礼，而站在赵岩身边的文翎并没有引起他们多大的注意。

大概是因为是赵岩身边的人，就没有多瞧几眼。谁敢直视准太子殿下身边的人呢？

所以文翎走得也算放心。

两人无声地走进不断下下的楼道，穿过空荡的走廊。

这停尸房长在地底下，为的就是保存尸体，让他们不会那么快就腐烂掉。

细儿的尸体之前就送来于此，负责验尸的医官尚未来禀细儿尸体的具体状况，因而赵岩也不知道究竟是怎样的情况。

走道里寒意深深，像是真的有所谓的阴气存在一样，吃得两人都起来鸡皮疙瘩。

他本不该来这污秽之地，但是文翎坚持要自己前来一看究竟，于是他就陪着她来了。

两人又往里面走了一会儿，过了一会儿，一身着红黑色的官服的年轻人走到了两人面前：“王爷，你怎么来了？”

男子的皮肤很白，白得有些不正常。

“闲来无事就打算来看看。”赵岩冷声道，一副不想那男子多问的神色，男子极为识趣，也就没有再开口，甚至在第一眼看到文翎的时候多看了两眼外，接下来就没有再开口说话了。

赵岩和文翎盯着细儿的尸体看了很久很久，久到文翎眼睛发疼。

“你看出什么了吗？”

“你找到什么线索了吗？”赵岩的这句话并不是问文翎的，而是问那名年轻人。

“快了。”男子简要地答复，专心地做着手头上的工作。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伸了个篮球，开口道：“找到了，左章门穴受创，肝气上逆于喉咙，致使气结，心中郁结……”

“你是说是郁结而亡？”

赵岩颇为惊讶道。他本以为是杀手的手法太过高超，也至于没能从外表看出任何伤痕来。可是没想到竟是穴位受损之由。

“是，不过她身上的那一大滩血还值得考量一番。”年轻的医官说着就又拉开自己的椅子，稳稳地坐了下来。

“不是，那日我见到细儿的时候，她的脖颈分明是被人划破了！”文翎在一旁听着，见两人的说辞，又上前看了一下细儿尸体，忽然发现细儿脖子伤得伤痕，竟然不见了。

文翎的一句话，叫在场两人都不自觉地愣住了。

这具尸体起先还没送来停尸房，只是由普通的仵作检查。而后听闻涉及道皇后娘娘，这才立即送来这儿。

这个停尸房与别的停尸房不同。这里的尸体大多死得蹊跷。

那男子听了文翎的话，眯着眼睛仔仔细细地盯着细儿的尸体良久，的确，这名死去的宫女身上并没有什么伤痕。就连文翎说的脖子上的伤痕都没有了。

真是……有趣。

他的神情十分悠哉，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在看尸体的样子。

文翎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细儿的尸体一眼。一回头就是吐了个天翻地覆。

“这儿的伙食，看着可真不一般啊。”赵岩看了看那名医官，明白了文翎会呕吐的原因。

这军医一手端起白色的瓷碗，碗里装着饭菜，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一旁腐烂发臭的尸体。

“王爷说笑了。臣不过是为了省些时间，想要尽快回去补个觉罢了。”

现在仍是黑夜，因此文翎对于赵岩在这大半夜里把自己带了这停尸房并且在停尸房里看到值班人员感到极为惊讶。

赵岩又沉默了。文翎也不再开口说话。两人转而看向细儿的尸体，看了许久。

气结，郁结，该是长期的事情，不可能一下子就因为心胸郁结而亡，可若是因为穴位重创，那倒是有可能。只是那一大滩的血迹还需考量的意思是什么？

那血迹难道不是细儿的？

文翎有些迷糊了。这医官怎的也不说了清楚。

这时赵岩忽然拉起文翎的手，将她带出了停尸房。

文翎愣愣地看着赵岩的手，神情有些恍惚。

他，好像很少拉着自己的手呢。

明明先前对他有些生气，怎么这个时候就没了呢？

“文翎，你先跟本王回宫休息吧。”

“啊？”

文翎惊讶地出声，却发现是自己想错了。

休息是简单的休息，不去赵岩的寝宫，她就没地方去了。

于是她乖乖地跟着她走，并在路上打听了那名医官的消息。

原来，那名医官是路飞灵的朋友，不知是从哪儿学来的医术，在初次见面时便大显身手，将太后多年的腿痛毛病治好了，一下子就成了这太医院的一把手。可惜，他性子古怪，不爱那干净的房子，偏偏要来停尸房做个检尸官。

自从这停尸房有了他，其他的仵作们的日子可就不太好熬了。

偏偏这人还喜欢清静，便将那些仵作全数赶走。于是这寂静的停尸房就只剩他一人，终日与尸体相伴。

文翎听闻后明白他为什么皮肤会那么白，原来是长期待在这暗无天日，不见朝阳的地方，不白也是不可能的。只是没有人喜欢身上一直带阴气的感觉的人，所以渐渐的就有人认为他是怪胎，不愿意见他。

而他自己对于无人干扰也乐得开心自在。至于赵岩第一次见到他则是因为曾经自己的一名爱将身亡，这才与他有所接触。

虽然两人交流不多，但好在有事总会互相帮忙。

赵岩本以为他那般古怪之人是不会轻易帮助自己，可没想到但凡他开的口，那人都没拒绝过。

“那人叫什么名字？”文翎好奇道。

“你可听过，鬼医，段念的名号？”

文翎听见赵岩的反问，默默地摇了摇头。

她怎么会知道，她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啊。

赵岩见她摇头，觉得自己问了个蠢问题，这文翎是大臣千金，怎么会听过这样的事情。就连自己明白这点还是从路飞灵那儿知道的。

段念。断念。

断念，便是可断活人之念，又可断死神之念。

有人想活，他偏偏就要让他死，于是那人就死了。有人会死，可是他要救他，然后那人活了。

在别人眼里，段念就是华佗转世，也是阎王显灵。

初出茅庐却在江湖掀起了轩然大波的他稳稳地在江湖出了名。

可是出了名之后，他竟毅然决然地离开江湖，来到了朝堂之上，做了一医官。

至于他的身份为什么会暴露，则是因为不巧遇见了路飞灵。而他又恰好是路飞灵朋友的朋友，彼此见过几次，因此就明了。

然而他的医术实在高明，又不嫌弃停尸房的生活，皇上自然也不再多说什么。只道一句“届时你愿意出来便出来吧”。

文翎听闻心下只觉得神奇。好奇心再次作怪，她问：“那为什么刚刚你要把我拉走？”

赵岩歪过头看她，见她眼中之意，满是疑惑，便道：“明日必有结果。”

结果？什么结果？

文翎迷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