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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不可侵犯

作者:漫路笙歌 | 发布时间 | 2017-06-26 | 字数:2970

帝王殿上。

司徒摩炎一身月白色锦衣华服,衣襟上绣着浅白色游龙暗纹,墨发披散在肩头,眼睛漆黑如墨,深不见底,白皙的脸孔上泛着有异常人的嫣红,殷红轻薄的嘴唇轻轻牵起,看起来邪魅放纵。他侧躺在紫檀流金软椅上,手肘支撑着后脑,两旁相貌端庄清丽的侍女正轻轻摇曳团扇。房间里散发着淡淡的白芷香味,这是勤事房刚刚送过来的上好熏香。

虽然眼下正值鄂渚帝国非常时期,但是司徒摩炎从来都是这样一幅不急不缓的样子,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天下诸事,尽在这位魔君的掌控之中,该批阅的奏折,该处理的军务,他早已做的分毫不差。

此时,在他面前十步远的地方,跪着瑟瑟发抖的仆役模样的中年男子,男子深深弯着腰,额头已然已经磕出了血,但是脑袋还是咚咚地不停打在地板上,发出沉闷响亮的声音。男子身后跪着他的跟班,腰弯成了虾米,整张脸几乎是贴在地板上,连大声呼吸都不敢,身体不住地颤抖,全然已经吓傻。

“高大总管,朕现在是不好使唤你了是吧?”

“既然如此,养你们有何用?”

司徒摩炎利落地翻身坐起,黑暗深邃的眼睛盯着那个瑟瑟发抖的男子。

“魔君,奴才•••••••奴才知错,奴才知错了,奴才以后再也不敢了。一会我就让人把花瑶宫恢复如初,魔君放心,花瑶宫里的所有物件奴才都好生保管着,一点都没磕着碰着啊。”

高大总管颤抖的尾音像是残风中的败柳,还未落地,只听“叮”的一声,一把锐利的匕首稳稳地扎在自己面前。

“自行了断。”声音很淡,却是彻骨幽寒。

高胜的眼睛惊恐像是要爆裂出来,这下连跪都跪不稳了,跌爬在大殿上丧失了行动能力。

“魔君,高胜之所以敢这么做,背后是太后娘娘的势力,这样直接把他办了,太后那边是不是•••••••“

说话的是苍冥,司徒摩炎的贴身侍卫。

司徒摩炎看向桌案边的沙钟,细沙已尽数流到了琉璃球底部,他眉心轻挑,薄唇微启,“还有人比你更担心。“

“太后娘娘到。”果然,那真正担心之人来了。

司徒摩炎望向渐渐走向自己的雍容妇人,红色霏缎宫袍,缀琉璃小珠袍脚软软坠地,摩挲有声,红袍上大朵大朵的金红色牡丹分外妖娆。虽然已是年近五十,但是肌肤保养的却是白若玉脂,岁月在这个女人脸上似是没有留下印记,就连眼角的丝丝鱼尾纹都显得宁静柔和。

“母后。”司徒摩炎轻轻颔首。

“炎儿,你这是何必呢?花瑶宫长年空置,高总管也是好意,找人帮你拾掇拾掇。你现在这样是不是有些小题大做了。”太后眼波流转,眼睛闪过一丝焦虑。

“哦,是吗?我怎么听说这花瑶宫准备易主了。”司徒摩炎口气轻挑,冷冷看向太后。

太后脸色一僵,转而拉着司徒摩炎的手,笑着说道:“炎儿,母后给你赔罪了,母后之前确实是想在花瑶宫给你选秀女,所以才让高总管收拾开。说来说去都是母后考虑不周,你就当卖母后一个面子,别跟这些下人置气了。可好?”

“高总管,好大的面子,既然母后都开口了,那我就绕你不死。”

“多谢魔君,多谢太后,多谢魔君,多谢太后。”

司徒摩炎半眯着眼睛,高胜这副摇尾乞怜的模样着实让他反感,收回眼光,他有些烦闷地甩了甩手,两个孔武有力的大汉走上殿来。

“死罪免了,活罪难逃,砍下他一只手。我要让你记住,手不要伸的太长,不该碰的千万不要碰。”司徒摩炎的声音像是来自地狱,坚如生铁,冷如冰霜。

“魔君饶命啊,饶命啊……“大殿上回荡着高胜死猪般的嚎哭。

司徒摩炎转身,报以太后一个邪魅的笑容,轻启薄唇,“让母后受惊了。“

太后面色苍白,眼神里似有怨念,司徒摩炎这是在杀鸡儆猴,“手不要伸的太长”这句话,不是在敲打高胜,而是在敲打她这个高高在上的西太后。

“苍冥,这帝王殿真是闷的很,跟朕出去转转。“

太后皓齿轻咬红唇,宽大的袖袍里的玉拳攥得发白,看着司徒摩炎的背影,心里说不出的愤恨痛苦。在司徒摩炎心里,从来没有把她当成一个母亲,从前不会,现在不会,以后更加不会。这脆弱的母子关系,像风中断线的风筝,两头都牵不住,然后慢慢演变成了她和他之间的政治博弈。

“魔君可想好去处了?“苍冥在身后兴奋地问道,语气里很是轻快。

“看到高胜那个鬼样子,你开心了?满意了?“司徒摩炎漫不经心地说道。

“魔君,你不知道那高胜有多可恶,不只是我,这皇宫上下不知道多少人等着看他笑话呢。“苍冥年纪不大,即使在司徒摩炎面前,说起话来也是毫不遮掩。

“打狗还得看主人,他背后的靠山是西太后,如果不是这样,我早就把他拖去喂狗了。”低沉的声音像是山涧里清冽的泉水,一字一顿缓缓说道,好似一柄出匣之剑,闪动着摄人的寒芒和锐利的刀锋之气。

司徒摩炎走过湖心亭,冬季更深了,湖面已经结上了薄薄的冰层,天空泛黄的厉害,再过几日怕又是一场大雪。虽是隆冬,一旁的小花园倒还是有几分颜色。司徒摩炎指着那星星点点的紫色问道:“这是什么花?”

这些小花是淡紫色的,花盘极小,在风中摇曳着,看起来十分可怜,好似随时都会被大风卷走一般。

“这叫紫鸳逸,不论春夏秋冬,清晨开花,午夜凋谢,一生只开一次,不过短短几个时辰而已,可是却要穷尽一年的光阴。”

司徒摩炎蹲下身来,轻轻抚过这片紫色,沉声说道:“苍冥,如果是你,你愿意像这紫鸳逸一般昙花一现,还是做一棵经年累月的古树。“

苍冥歪着头,托着下巴想了想,带着孩子般该有的愉快和稚气,笑着说道:“既然魔君要我选,那我宁愿做一朵紫鸳逸昙花一现。人生本就苦短,加上苍冥这顽劣的性格,断然做不成一棵大树,平静安然地度过漫长的岁月。苍冥的一生要像魔君一样,轰轰烈烈才好。“

“那魔君呢,魔君会选择紫鸳逸还是古树呢?“

司徒摩炎粲然一笑,笑的很是洒脱,“我比你贪心,我既想当一棵古树,经年累月天长地久,又想做一朵紫鸳逸,徇丽多姿纵情得意。“

苍冥看向司徒摩炎,他说的很是认真。

鄂渚如今遭遇鲛人祸乱,朝内各方势力也是蠢蠢欲动,西太后这几年在朝中结党营私,扩大外戚势力,长老院的几位也是私心难藏,锋芒毕露,虽然天下安好,但是司徒摩炎很清楚,权力纷争,内部矛盾,实为逆水行舟,稍有不慎,舟毁人亡。反观沧流帝国,虽然几年前遭遇重创,但是到底是百年基业,树大根深,加上连奕城治国有方,四大家族精诚团结,沧流如今已经蜕变地更加完美。想到这里,司徒摩炎突然一笑,笑容坦荡又有些疲惫,说道:“鄂渚和沧流,就好比这紫鸳逸和古树,终归要做个选择。我鄂渚虽然比不上沧流的百年历史,但是我司徒摩炎绝不会让鄂渚做一朵昙花一现的紫鸳逸。”

一阵风吹来,紫色的小花随风而去,几下就零落在前面的小径深处,随着阵阵涟漪,幽幽回荡。

“魔君放心,苍冥定会誓死守护我鄂渚帝国,不离不弃。”

司徒摩炎拍了拍苍冥肩头,会心一笑,在这个充满杀戮和背叛的世界,还有这样一个忠于自己的年轻灵魂。

司徒摩炎轻轻拔起一株紫鸳逸拿在手上,朝着前面的小径走去,尽头处,是一座穷工极丽,处处生花的宫宇。与这奢华的宫殿相比,这里竟然冷清地出奇,没有一个行走的宫人。一说此处,皇宫上下倒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此地就是花瑶宫。但是众人对于花瑶宫的议论从来都是小心谨慎,几年中,因为触犯此地而死的宫人不在少数,几天前高胜的大动作却只是断了一只手,当真成了一个奇迹。除了司徒摩炎,这里是皇宫所有人的禁区,谁都不能侵犯。

司徒摩炎并没有再往前走,从这个角度望去,隐隐约约可以看到花瑶宫墙角的数枝梅花已经竞相开放,白花胜雪,倾城一世。当年玉瑶离开之后,他就为她建了这一座花瑶宫,只可惜,这花瑶宫总是等不到它的主人。

他看着手中的紫鸳花,轻轻叹了口气,那个心头的女子,却似这紫鸳,匆匆地来,匆匆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