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醉卧山巅
所幸的是，她丈夫工亡了，作为一个守寡的女人，她一个人把孩子拉扯大也不容易，这本身就能博得人们的同情。再加上她破裤子缠腿，没完没了地去找，去上访，终于把领导给磨得没办法了，缴械投降了。破例把她的儿子安排进了国企。
如果不是实在没辙了，如果不是竞争的压力太残酷了，当妈的也不会舍下老脸，走这一步的。
人家当娘的能为儿子拼到这个程度，也实属不易。通过这件事儿，也足以证明如今就业形势的残酷。
竞争向来都是残酷的，甚至走向极端的竞争就是以命相搏。石磊曾听说过一件更惨烈的事儿，发生在七十年代。那时还在开展轰轰烈烈的上山下乡运动呢。政府号召城里的应届毕业生，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说是“广阔天地，大有作为。”
不过政策上也有规定，独生子女可以不下乡。因为那时还没有实行计划生育，每家每户都是好几个孩子，有独生子女的家庭寥若晨星。
有一户人家，有兄弟三个。其中的老三颇有心计，而且心狠手辣。为了能留在城里，他竟然下黑手残忍地把两个亲哥哥给杀害了，让自己变成了“独生子女”。
结果东窗事发，老三锒铛入狱了。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没啥好说的。可这毕竟是亲兄弟自相残杀，如果再把老三给毙了，这一家人可就断了香火。警方出于人性化的考虑，征求夫妇俩的意见，问他们夫妻是否同意处以他们这个剩下的、唯一的儿子以极刑时，不少亲朋好友都劝说夫妻俩网开一面，说人死不能复生，已经失去了两个儿子，还是留老三一条命吧。
可是夫妻二人的态度非常坚决，他们认为，有这样的儿子，跟没有还有什么两样吗？还能指望他养老送终吗？每当看到他时，都会让我们想起他的两个哥哥。如此泯灭人性的儿子有与没有又有什么区别呢？于是，夫妻俩大义灭亲，恳请警方依法严惩。
就这样，夫妻俩转瞬间三个儿子都没了。任何人听了都会扼腕叹息的。
这就是生存的残酷性。
石磊现在终于认识到了找工作的艰辛了。
可……自己究竟干点什么呢？自主创业？自己一无资金，又无一技之长，哪那么容易啊？简直是做白日梦。思来想去，他觉得自己活得真累。
唉，还是想点开心事吧。他四仰八叉地平躺下来。那岩石已被太阳晒得温热了，躺在上面，就如同睡在火炕上一样，真舒服。他扯了根草棍儿叼在嘴里，眯着眼睛看天上的白云苍狗。真想就这样一直躺着，哪儿也不去了。这多好，没有任何烦恼，飘飘欲仙。
他觉得，在这个世上，最现实的幸福就是有钱，只要你有足够的金钱，其它任何问题都迎刃而解了。老子如果有钱了，干点啥呢？当然是买房子置地了，然后香车宝马。如果再载上两个靓妞招摇过市，那才叫天上人间呢。
哈哈哈，想到这，他不禁笑了起来。
唉，可惜，一枕黄粱梦啊。
此时，酒劲儿上涌，不知不觉间，他的意识变得有些朦胧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他感到有人在推自己，而且力道很大，把自己推得直摇晃。他不由得睁开了眼睛，只感到一股带着寒意的山风吹来，让他不由得一哆嗦，彻底清醒了。
他这才发觉，自己竟然在山巅上睡着了。此刻四下里已经漆黑一片，头顶上有几颗残星眨着睡眼。他摸出手机看看时间，我靠，已经是午夜了。妈的，睡了这么久？
自己今天是怎么了，怎么睡得这么沉哪？大概这山林里隔音，远离了尘世的喧嚣，让自己难得的全身心地放松了吧。
可是，刚才是谁把自己给摇醒了呢？在这深更半夜的山巅上，有谁会跟自己开玩笑？一想到此，他不由得惊出了一身冷汗。再经冷风一吹，湿冷的感觉要多难受有多难受。
又一想，不会的，一定是自己做梦了。
不过，他还是对自己睡了这么久感到难以置信，听说在野外睡觉容易做病，可别落下啥病根。他活动了一下四肢，并没觉得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只是感到四周的景物都变得陌生了。不过这并不奇怪，因为在月光下看东西与在阳光下自然是不同了，何况又是在这山林里呢。
皎洁的月光下，他孤零零的独自面对荒山野岭，仿佛被文明世界给抛弃了，一缕孤独感油然而生。他甚至感到了一丝胆怯，能不能有坏人或猛兽？
有坏人倒不怕，自己的兜里比脸都干净。至于猛兽，更不可能了，这儿又不是自然保护区，离市区又这么近，根本不适合野生动物的生存。
他开始深一脚浅一脚地下山了。
深更半夜下山可不是一见容易的事儿，脚下磕磕绊绊的，时常被一些枝条或藤蔓遮挡，跌了好几个跟头，似乎连下山的路都找不着了。
正瞎转悠呢，忽然有两束光亮在丛林的缝隙中倏忽闪过，接着传来了引擎的轰鸣声。他看到一辆皮卡在丛林中驶过。他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心中暗暗称奇，同时又好生纳闷，这深更半夜的，谁会把车开到山上来呢？这山路崎岖，根本就没有什么公路，只有登山人踩出的毛毛道。能够在这夤夜之中，把皮卡开到这上面来，足以说明这人的车技相当不错了。
不过这荒山野岭的，把车开上来干什么呢？绝不会是炫耀车技吧？
正想着，那车停在了一片树林里。他看到从车上下来个黑影，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后，接着传来了“哗啦”、“咕咚”的巨大声音。他模模糊糊地看见，那人似乎使出了吃奶的劲儿，撅着屁股，从车上推下来个沉重的东西。然后，那人又忙乎了一阵子，才返身上车，传来了“呯”的一声关车门的声音。接着引擎发动，皮卡下山了。
就在那人的脸朝向月光时，石磊一下子看清了，这不是那个能从脚手架上飞身而下，伸手敏捷的向阳吗？石磊的心里一紧，这家伙鬼鬼祟祟的，肯定没什么好事儿。
等皮卡消失得无影无踪了，石磊好奇地凑过去，想看看这家伙把什么东西丢下了。树林里黑咕隆咚的，他看到了一堆毛绒绒的东西，支愣八翘的，原来是一堆灌木的枝条。
他扒开那些枝条，忽然感到脚下一滑，泥土纷纷往下滑落。妈的，这下面有个深坑，他差点出溜进去。他的反应还算迅速，躲闪得快，才没有掉下去。
这个坑肯定是新挖的，因为还散发着新鲜泥土的气息呢。可是坑里面却空空如也。奇怪，明明听到了有东西落下去的沉重的声音，此刻怎么啥也没有了？
他摸出手机，启动手电筒功能，往坑里一照，这才看清，原来那坑底下还有个洞。连环洞，这可真新鲜。
看情形，是那个沉重的东西落下去之后，把坑底又砸出个洞来，于是那东西就直接滚落到下面的洞中去了。
恐怕连向阳也不会想到有如此巧合的事情吧？这肯定不是他有意为之的。最大的可能是，他的那个坑正好挖在了这个洞的上面，而他却毫不知情。直到他推下重物后，才把下面隐藏的那个洞给砸开了。嘿，这真是巧得不能再巧的事了。
石磊的好奇心上来了，他倒要看看，向阳推下去的是个什么东西。而这下面的洞又是怎么回事？
于是，他跳进了坑里，继续用手机照明，往那个洞里察看着。他看到一个银灰色的金属箱子，表面非常光滑。
为了看得更清楚，他干脆钻了进去。幸亏有小时候钻下水管网的经验，让他熟悉和适应了在黑暗的环境中摸索的本事，否则他还不敢进去呢。
这回看到了箱子的正面，上面的烤漆非常讲究，还有一个刻满了数字的圆盘，这……这不是保险柜吗？石磊的头嗡了一声，向阳这家伙从哪儿盗来的保险柜？从外表上看，这个保险柜的门关得紧紧的，没有任何被破坏的痕迹，说明它还没有被打开过。
哦，明白了，一定是向阳一时半会的打不开，就干脆连锅端了，运到了这儿，先藏匿起来，然后再慢慢研究怎么打开。肯定是这么回事儿。看来这家伙做事缜密，考虑得挺周全呢。事先在这儿挖好了坑，用来藏匿保险柜的。如此说来，是非之地不可久留，这家伙说不定什么时候还会回来的。
就在他转身想要离开的时候，蓦地，角落里的一个物件映入了他的眼帘。这是什么？一个罐子，圆筒形的，像个小地缸似的。与商店里出售的那种装腐乳的陶罐大小相仿，只不过除了大小，其它方面却根本没有可比性。因为这罐子光滑圆润，熠熠生辉，通体散发出深蓝色的光晕，上面还有像叶脉一样的金属纹路，以及精致的花卉图案和回形装饰纹，这……应该是景泰蓝一类的珐琅器皿吧？
罐口处密封得非常严实。里面莫非装了什么宝物？石磊对这东西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忍不住就想打开它一探究竟。
而且，这个珐琅罐肯定不是向阳藏匿在这儿的，因为他刚才根本就没有进入坑里。也不可能是他以前藏匿的。因为如果是那样的话，他就不可能把这么重的保险柜推下来了，那样弄不好就会砸碎这个景泰蓝珐琅罐。先不说这罐子里有没有啥值钱的东西，单就这罐子本身，恐怕也价值不菲吧。
这罐子里到底装的是啥东西？且慢，他暗暗告诫自己，遇事千万不要莽撞，头脑一定要保持冷静。想想今晚的事情太过离奇，会不会是向阳这家伙故弄玄虚，设下的一个圈套，等着自己去钻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