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闹大
翌日。
当赵岩准备想办法把文翎从牢房内弄出来的时候，这件事却忽然闹大了。
像飓风一般传到了朝堂之上。本是后宫之事，却被臣子拿到朝堂上说，皇上的一张脸都绿了几分。
臣子们道，这文翎是皇后指定的人，皇后对她的喜爱众所周知，本以为这文府的千金，这皇后认定的人真的会像是传闻中那般知书达礼，温文尔雅，却不承想竟是这般心狠手辣，草菅人命，将宫女的性命视为蝼蚁，在宫中整出这样的惨事。
事情的来龙去脉并不完整，在众人口中所能够得知的就是文翎在宫里杀死了一名宫女。
而且那名宫女还是黎贵妃的人。
一时之间，谣言四起。
有人说，文翎是奉皇后的命令，对黎贵妃的宫女下手便是为了杀一儆百。
虽是文府小姐与宫女的事情，但实际上是皇后娘娘对黎贵妃的挑衅。
没有人知道这仅仅只是一个晚上的时间，究竟是怎样将这件事谣传开来的。
于是乎，今日朝堂众说纷纭，怎一个乱字了得。
有人甚至又开始搬出当年黎贵妃流产，皇子未出之事来加以渲染，使得半个朝堂都在争论废后之事。
与先前一样，争对的点，又回到了洛云羽的身份之上。一个江湖女子，若是没有点手段，她又如何登得上这高高在上的凤位，独享后宫之宠？
怕是江湖妖术，引得皇上是非不分。现在终于开始祸乱后宫，怕是不久便要祸害朝堂，危害整个江山。
大臣们越说越过分，越说越过火。最后是以皇帝甩袖怒气离去收场。
朝廷上的消息传得很快，不一会儿又传到了宫中，到了午时，整座京城的人都有所听闻。
将赵岩的衣物拿到皇宫的侍卫告诉赵岩今日在宫外听到的传闻，句句字字无不争对文翎和皇后，将最恶毒的箭头指向她们，仿佛她们的存在足以与妖妃妲己在世时的危害相媲美。
赵岩闻言皱眉许久。他本想尽快解决此事，还文翎一个清白，却未曾想到竟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万万没想到会扯上自己的母后。
一切就跟先前一样，栽赃陷害，推波助澜，将事情越闹越大，再把事情的矛头指向母后。
究竟是谁？到底是谁？
赵岩因为皇后的事，已经无暇再去管文翎了。他甚至都有些认为这一切的麻烦都是文翎带来的。可是母后必定还是会保护着文翎，哪怕是自己已经被人推至风口浪尖，她也会保护文翎。
他不免泛起些些醋意，究竟谁才是母后的孩子？母后为什么要对文翎那般好，即便文翎是玉儿姑姑的女儿，也只需做到仁至义尽就足够了，何须行至这等份上。赵岩越想越生气，就像是一个被母亲强行拿了糖果分给另外一个小孩一样。
这样的生气也不过是几下子的事。他担心着洛云羽，很快就到了灵旋宫。
灵旋宫内，静若幽林，仿佛没有感觉到一个人的存在一样。
“袁一，母后怎么样？”赵岩走到门口，就加你一直躲在暗处的袁一这次竟是现身拦在门外，应该是受了命令，不让任何一个人进来吧。
母后把所有的宫女都遣散出来了。
“无恙。”袁一漠然道，随即将赵岩那张万年不变的脸上竟会流露出焦躁不安的神色，随后又补上一句：“皇上在里面陪着娘娘。”
赵岩对于他主动的一句话颇感惊讶，却也没再多做思考，只是点了点头，轻声道：“我想进去看看母后。”
袁一并没有阻拦他，身体一侧，便由着赵岩进去了。
因为他知道赵岩是个有分寸的人。
也确实如此。
赵岩进去后，小心翼翼地走到皇后的屋子，他并没有进去看洛云羽一眼，而是在门外听了几句洛云羽和皇上的对话，随后眼神微有波动。
天上的云像是静止了一般，就如同赵岩身边仿佛同样静止的空气一样。
他在门外待了很久，直到听见皇上让皇后上床休息一下的时候，他才缓步离开。
走出宫殿，见袁一仍在宫外守着，冷声道：“保护好母后。”
“是。”
得一句意料之中的应允，赵岩就跟能够让自己安心下来一样。他身体顿了顿，思绪一转，随后朝着牢房走去。
牢房内的文翎对外面的传言一无所知。
她觉得牢房里的时间像是停止了一样，她除了抱着被子睡觉之外就没有什么事可以做的了。
而今天也不过是进入牢房的第一天。
她叹了口气，不知道这件事情最后会怎么处理 。
这时，像昨天一样，走廊上又传来阵阵脚步声，却不像是云飞的，也不像是后来仿佛跟幻听一样的那种若有若无的脚步声。
这次的脚步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怒气，急躁，像是即将到来的暴风雨一样。
很奇怪，文翎明明没有武功，却能从那样的脚步中听出一些情绪来。
来的人是谁？
文翎抬眼，就见赵岩一身冷漠地站在牢外。
这次见他，文翎分明感觉到他身上的冰冷又加剧了好几分，就连身边的温度随着他的到来也恍若降了好几度。
他不开口，文翎也不开口。
两人对视很久，最后文翎没忍住，紧紧抱住身上的被子，她开口道：“你……来这儿做什么？”
赵岩眼里没有一丝温度：“本王只是过来告诉你，等这次的事情解决了。你，就以死去的身份，永远离开皇宫，从此不得出现在母后面前。”
文翎愣住了。
时间仿佛静止一样，她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紧紧塞住，似乎忘了还有呼吸道这个东西，直到赵岩走后，她都还是一个傻愣愣的表情，目光呆滞地坐在床上，手里拽紧的是一床被子。
安静了很久很久，直到听见牢狱咳嗽的声音，文翎才反应过来。
他让她离开，不仅是离开皇宫，更是死去的身份离开。
他要自己不得再出现在洛云羽面前。
这话……究竟作为何解？
从前见过的电视剧、小说里都是妈妈逼迫女生离开自己的儿子，怎么现在就成了儿子让女生离开自己的妈妈？
这不是有些乱套了吗？
文翎呆滞地伸出手，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掌，然后往自己脸上拍了拍，想要让自己清醒一下。
一定是皇后娘娘出了什么事。
文翎如此笃定。
记得先前见到赵岩对皇后撒娇的模样。她知道，对于赵岩而言，他的母后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人，若不是皇后出了什么事，他怎么会违背皇后的意愿来让自己离开。
而且，这件事必然与她有所联系。
可是她想不到，自己的事是怎么和皇后扯上关系的。
脑袋愈想愈痛，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晚上没睡好的缘故，文翎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
在这儿，她是得不到外界的消息，她一定要弄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灵旋宫。
静若无人。
皇上沉默地守着床上躺着的人。
这么多年了，好像自己已经很多次没能好好保护她了。
羽儿……
当年你委身于我，放弃那自由的天地，可曾后悔过？
这禁锢的宫廷，你是不是一直过得不开心？
当年的承诺，一直到了现在，也未能与你一道实现。终究是我太过无能了。
他伸手抚上洛云羽的脸庞。
熟悉的眉眼，熟悉的轮廓，陌生的细纹，陌生的银发。
“转眼，你也有了几根白头发啊。”皇上轻轻触碰着那在黑发中显而易见的几根白发。
床上的人的这张睡颜，他已经看了很久很久，一晃便是很多年。
想到那年春日，百花齐放，草木葱郁，万物宛若是他们的媒人。一人一红袍，携手过木桥，相约下“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约定。
如今，已育有一儿，双鬓也已微白。却不承想琐事众多。当年以为已经过去的旧事，如今也被人翻来起来，高谈阔论一番，害得早已不复青春的她又遭逢这样的委屈。
他怜惜她，爱她，不愿她受委屈，不愿她难过，可是，世间所有人，似乎都在欺负她一样。
在众人眼里，洛云羽的身份始终是一道过不去的坎，总有有心之人用来诋毁她。无论史上皇后是何身份，仿佛到了洛云羽这边，便是如何也容不下她。
她为了自己放弃得太多了。
皇上的眼里满是爱意与柔情。
他注视着很久，就到后来她睁开眼，迷惘地回视着他的时候，他仍是目不转睛地望着她。
“我没事，你不用担心的。”洛云羽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要她心爱的皇上不必为她担心。
她伸手抚平皇上皱起的眉头，佯装责怪道：“说了多少遍，不要为我皱眉。”
皇上伸手握住她的手，握得很紧，道：“你记得吗？有日我也是这般睡着的，你也是这样一直看着我，等我醒来的时候，你还是这样看着我。”
洛云羽一顿，嘴角微扬，道：“我记得。不过那日你并非睡着了，而是身负重伤，一直昏迷不醒。”
“你还记得那时我说的是什么吗？”
洛云羽细想，像是想到了什么，脸竟微微一红，如同少女一般羞涩，偏过头不愿意再开口说一句话。
她这副模样倒是与当年如出一辙。一时之间，皇上像是忘了两人间已经过去了很多年。往日历历在目，如同未曾流逝过一般。
“我那时说的是，”他看向她微红的脸，深情而柔和道：“只有我一人，才能护你一生所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