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一审
很快，申时即至。
一群穿着相同服饰的女子陆陆续续从储秀宫出门，前往御花园。
等到了御花园，尚未见到宫中审核官，也就是方才的李文德。所有人便有些松垮起来，所在方位零零散散，毫无秩序可言。
文翎看了她们一眼，自觉地站在一处，静静地看着这群人。这群人中有些肤白貌美，身材均匀，有些眉眼含笑，玲珑可人，确实称得上美女。她扫视一圈，转过头问应凌：“你觉得我长得怎么样？”
应凌一愣，随后轻声笑道：“小姐是在担心自己的容貌吗？莫要多虑了。小姐乃是赵国家喻户晓的貌美才女。相貌、才情，皆是一等一的高，完全不用担心。”
话是这么说。文翎还是有所顾虑。此刻她顾虑的不是自己相貌，而是应凌说的才情。
自己的才，大概已经把很多都还给了老师，哪能拿来比呢？若是这古代的题目出得比现代的要难，那就没办法通过了。自己还没学会自己作诗呢！
她抿着嘴，皱着眉头又扫了一圈，结果扫到了从不远处走来的一群人。正是李文德他们。
李文德依旧走在前头，一副严厉的模样，大步而从容地走来，绕过一些女子，站在了一旁的亭子上，这样的高度，正好足够大家看到他。
“各位小姐能够准时到达，杂家表示很高兴。为了避免花费太多的时间，现在杂家宣布，一审开始。”李文德清了清嗓子道：“想来你们或许并不知晓一审是如何审的，那么杂家就在这儿简单提一提，那便是先从五官容貌身体开始。”
“大致的容貌，杂家已经派了底下的小家伙们挑选出来了，也就是在座的你们。”
“然而，还得再重新来一次。经杂家观察之后，方可进行下一轮。”
“据杂家所知，此次选秀人数共有一百三十人。因此，咱们需要分成小组才能进行更好的观察。鉴于杂家也不可能一天就见完在座的所有人，所以，今天就暂且留在二十五位先进行五官与容貌的观察吧。”
李文德说完，身后的一名小太监就站了出来，从袖子里取出一张纸卷，摊开用尖细的声音念到：“洛陵李氏李若白，曲阳温氏温棋，曲阳刘氏刘舞之，候城蒋氏蒋怡……”
一个名字接着一个名字地念，念到最后，第二十五个，文翎听见了自己的名字。她抬头看了李文德一眼，李文德尚未接过她的视线，念完后只是转身朝另一处走去，身边的小太监便让点到名的秀女随他们一道过去，而剩下的则是回宫寻言姑姑，学习规矩。
文翎没做声，默默地跟了上去。她随着一群人在一堵宫墙处停下。
宫墙处放着几张椅子还有合并起来的一张长椅，给文翎的感受仿佛是曾经在电视上看到的应聘场景一样。
椅子上坐着其他几个与李文德穿戴相似的太监，他们的脸上同样光溜溜的，一开口，声音比起李文德要更尖细一些。
“人来齐了吗？齐了咱们就开始了。”一个眉间有着一颗黑痣的官宦这般说道。
李文德点了点头，也没朝文翎她们多说什么，只是开始走进那张桌子，坐在了留出来的一个空位上。
接着，就是秀女们一个一个走上前让面前这些宦官好好瞧瞧。
因为是千挑万选选出来的，所以也就没有什么好挑剔的。站在这里的每个人容貌皆不差。有些女子看起来并非叫人一眼惊艳，却也是越看越舒服的。就比如洛陵的李氏。李若白。一声红白裙配上 那张素白的脸庞，瞧着也算是洁净得很。
五官容貌的审核较为轻松，却也因为宦官们十分认真的缘故，也花去了整整一下午的时间，等到文翎的时候，她的身边也只有那群宦官，而应凌却不知跑到何处。
“文家小姐的相貌，果然是百闻不如一见呐。”一个宦官尖着嗓子夸赞道。
“难怪皇后娘娘一心想要文小姐呢。”另一边亦是尖着嗓子道。
文翎呵呵笑了两声，不做回应，李文德观察她几下，宣布文翎合格。而这次的二十五人观察也就结束了，之后文翎就离开了御花园。
离开了御花园的文翎，绕着皇宫走了一圈，路上时不时有宫女太监向她停足注视，她也不曾停下脚步。
想来应凌应该是回储秀宫了，只是为何不告知她一声呢？也怪她竟然没有注意到。
方才通过一审时，她觉得自己能抵达终审绝非难事，但是这其中的放水看起来十分明显，她忽然有些不愿意那样。
可是倘若不放水，之后的殿试又该如何呢？
昨日应凌告诉她，这秀女选拔共有四审，一审、二审由宦官们审核，内容为观察容貌，检查身体与五官，还有丈量四肢观察风度与仪态；三审则是学习并考核宫中规范礼仪；终审便是由皇帝或太后主持询问家世，考察学问。
一二两审，苏小悦并不担心，因为她所占有的这具身体生的极好，在先天上就占领优势，便无所畏惧。风度、仪态在嬷嬷的教学下也算是有模有样，瞧着也算是个举止优雅的千金小姐。至于宫中的规范礼仪，皇后娘娘派了的嬷嬷自然也是有教的。虽然记得不是很清楚，但届时言姑姑还会再教一次，也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可这最后一项，也就是终审，若是遇见的是皇帝，倒也无妨，只怕是皇帝与太后一道审核，那大概就有些糟糕了。
据应凌所说，太后年轻时乃是不仅是大臣之女，而且还是书香世家，在天下也是出了名的才女，文采斐然，也偏爱有才之人。只不过，太后向来不怎么喜欢皇后，只因皇后时江湖女子，太后一直认为皇后身上带着江湖女子的风尘气息，不识宫中礼节，本就不喜她登上后位。
在整个宫中，经历了早前那么多妃嫔的来去，太后最喜的不过是至今尚且留在宫中的黎贵妃。
对于婉妃，太后也没有多少印象。
而文翎既与皇后洛云羽有关，又与当初疯了的婉妃有关，难免会惹得那太后心生不满。
一旦太后对她的第一印象不太好，那么难保之后的殿试考核中，她不会为难自己。
说起来，自己对太后似乎也没有多少印象。
从前倒是有听路飞灵提及过，说是太后其实是个极其宠爱儿孙的和蔼老奶奶。
只是究竟会不会对文翎和蔼，那就不得而知了。毕竟是为自己的孙子挑媳妇，想来也会比较严格一些。
文翎叹了口气，等到回过神时，她忽然发现自己走到了皇后的寝宫了。
怎么走到这儿了？
文翎在原地犹豫了一会儿，转身想要离开，这时就听见有人从寝宫内出来。文翎一惊，就躲在了一侧的石梯下，正巧石梯旁有一个大盆栽，严严实实挡住了文翎的身体。
文翎听不清是他们说的是什么，倒是有听出是三个人的声音。
一个是皇后，一个是赵岩，还有一个……是不认识的女人的声音。
在交谈中，文翎竟听出了笑声，那笑声中竟然夹杂着赵岩的笑声。她感到颇为惊讶。
这时，身后的一道女音险些吓破了她的胆儿。
“哪来的人！来这而作甚！”女音尖利而拔高，让文翎觉得那三人必然是听见了的。
她假装淡定地将腰间的一块刻有自己身份的牌子扯下，做出一副拾起东西的模样，茫然地抬起了头，随后无视那名高声呼喊的宫女，将视线投在了洛云羽的身上惊喜道：“皇后娘娘！”
“翎儿，你怎会来此？”洛云羽在此刻见到文翎十分惊讶，但还是挥了挥手遣退了那名宫女。
文翎深吸了一口气，一副没事人一样走上前，笑道：“方才结束一审考核，心中有些所思所想，便出了神，就来了这儿。本想进去给您请个安，可是忽然发现腰间的牌子不见了，便在这四周找找，结果给您这儿的小丫头给吓得不清呢。呵呵……”她干笑着，手里顺带举起那块牌子，像是在证明自己的话极具真实性。
“真是粗心呢。连个牌子也会丢。也不知道你这脑子生给是做什么的。”赵岩斜眼瞥了文翎手中的牌子一眼，讥笑道。
文翎一愣，歪头看了一眼赵岩身边的女子，突然觉得有些气愤，她刚想开口，却被那女子抢先了去：“王爷，或许是这位姑娘不慎丢下罢了，莫要如此奚落。想来妃妃也总是丢三落四的呢。”
女子说罢，掩嘴一笑，笑声柔媚入骨，惹得文翎对她又瞧上了几眼。
然而这女子看起来端庄秀丽，颇有蕙质兰心之感，倒是让文翎喉咙中将要吐出来的一句回嘴的话硬生生的憋回肚子里。
女子笑起来极为好看，温柔，使人如沐春风。
“妃妃，你与她不同。”赵岩低头看了师妃妃一眼，师妃妃低眉一笑，宛若芙蓉出水，引人遐想。
不等文翎再次开口，赵岩就转向洛云羽，行礼道：“母后，岩儿同妃妃回去了。”
洛云羽点了点头，就让赵岩走了。赵岩身后跟着那名唤妃妃的女子。
文翎傻傻地看着那一男一女离开的背影良久，才懵得一脸回头问洛云羽：“皇后娘娘……赵岩同那女子住一块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