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离开

海沐廖一拳头砸在茶几上，茶水四溅，茶杯顺着桌子滚落到地上顿时粉身碎骨。

“姓言的我再说一遍，把她让给我！”

言御生嘴角始终勾着一抹桀黠的弧度，争锋相对的气氛尤为强烈。

海沐廖眼睛布满血丝，眼中带着几分怨恨几分陌生几分焦躁不安。犹如一头恶狼，恨不得铺上去把他碎尸万段。

一再凝结的空气，一边是熊熊燃烧的高温大火，一边则冷淡如冰。

他坐在沙发里，眼神犹如看着一个小孩子在为糖果而发生争夺似的。海沐廖最讨厌他那样的眼睛，气冲斗牛一般上前抓住言御生的衣领。

“我告诉你，只有我才能让她幸福，你根本办不到！”海沐廖全身血液都在叫嚣，安耐住想要打人的冲动。

言御生冷笑出声，似乎听到一件非常无法理解的事情似的。他说出的话更像利刃狠狠的在海沐廖心头划过一下又一下：“可惜尘露根本不喜欢你。”

“她会喜欢我的！”

说完，海沐廖推他，转身摔门而出。

瞬间安静下来的客厅，整个屋子仿佛都透着一股子寒气逼人。

言御生垂着头坐在沙发里，刘海微微浮动，身体轻轻颤抖。最后冷冷的站起来，从冰箱中找到夜宵，一个人坐在餐桌前冷冷的吃着。眼睛的颜色变得越来越深，他浑身散发着冷冽的气息。

他把澎湃汹涌的气全部压下去，像是即将蓄势待发的火焰山，四周的空气都令人惧怕。

——只有我才能让她幸福，你根本办不到！

没吃几口，他摔下碗筷。

不知为什么，心中总有一股气发不出来。他揉着胸口，这句话，本来是他最希望听见的。有人要从他身边夺走那个小包袱，可现在胸口却难耐的如同在油锅里翻腾，又疼又辣。

言御生踱步走去墨尘露的房间，坐在床边静静凝视她的睡颜。

墨尘露最喜欢吃的就是麻辣火锅，无辣不欢倒挺像母亲。

“哇，这么多肉！”

她一个人坐在一锅子面前，卷起袖子大干一场。辣的脸颊微红，吃的淋漓尽致。她摸着吃饱的小肚皮，忽然接到海止水打来电话邀请她一起去游泳。

墨尘露马不停蹄的回家找到泳衣，海止水突然说不会游泳不敢下水。

“你不是比我游的好吗？怎么突然不会了？”她问。

海止水蹲在硕大的泳池旁边，吓得浑身哆嗦，“我不要我不要。”

“那我拉着你，教你怎么游，很好学的一会儿你就学会啦。”

她使劲儿把海止水拖下水，只见一只宛如旱鸭子掉进水中似的女生不断扑腾着呼喊救命。

墨尘露连笑三声，拉着海止水慢慢在水中游泳。

突然四周一切事物扭曲，海止水的身体被卷进泳池深处。四周一片黑暗，墨尘露站在黑漆漆的世界中伸手不见五指。她焦虑万分，捂着扑通扑通直跳的心脏。在黑暗中光着脚丫前行，可无论走多久走多远都见不到一丝光芒。

“止水！止水！你在哪里？你在哪里啊？海止水！”

她不断呼喊，可回应她的永远都只有黑暗。

墨尘露走的脚几乎快要废掉，才发现前方立着一个人，背影僵直。

她屏住呼吸，跑过去一只手搭上那个人的肩膀。

男人猛地一回头，美人痣在漆黑一片的世界里尤为明显。墨尘露愣半秒，随即说：“老师？老师！救救我，这是哪里？！”

可是男人根本没有理会墨尘露的哭天喊地，身子迅速撤离她，不论她怎么抓都抓不住。

“老师……老师，言老师……不要、不、不要离开我！”

言御生紧缩眉毛，看墨尘露在床上一会儿咂嘴一会儿扑腾四肢像在游泳，一会哭喊着仿佛要憋气过去，一会儿又笑的天真烂漫。

他拍几下墨尘露的脸颊，终是叫不醒她。

言御生站在窗边深深呼吸，看铅灰色弥漫着雾气的天空被渐渐从天边升起的阳光驱散，新的一天又开始了。他却一点儿也没有睡，精神有些恍惚。

昨夜一场小雨，重新冲刷地面。空气中漂泊而来清新泥的土味。

他打开窗户，叫墨尘露起床。

她睡眼朦胧的爬起来，刚睁开眼就看到一张放大数倍的清秀脸庞，着实倒吸一口凉气。

言御生坐到她身旁，没有说话，眼神那样陌生。

她心情凌乱，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最后朝他摇摇手说：“早、早啊。”

“嗯。”

言御生淡淡的发出一声鼻音，他不知道怎么开口告诉她昨晚发生的事情，又或者不说比较好。正在纠结间，墨尘露从床上起身，双手抱着膝盖，整个身体像球体。

他发现每一次墨尘露要说悲凉的话时，就会有这个动作。仿佛把自己抱成团，保护住心脏，就可以稍稍免去一点伤害。

“老师……我知道的，一切都不会有结果。不论我做什么，你都不会看我一眼。你的心中也永远不会有我，所以我答应你的事，我会信守承诺。追赶游戏，到此结束吧。”

他拧眉看着她，到嘴的话生生咽回去。

“谢谢你这些天来的照顾，我会尽快搬走。”她起身下床，跑去厕所。

也不知昨天喝醉之后哭过多少次，现在眼睛肿的犹如青蛙。她盯着镜中的自己，狼狈，气馁的模样。像一只没人疼爱的小猫，可怜巴巴。

打开水龙头，哗啦一下子水全部扑到她手掌心。墨尘露洗下头使劲洗脸，冰冷的凉水让她瞬间清醒。

她抬头再次看向镜子，满脸都是小水滴，而背后突然递来一条毛巾。言御生靠在卫生间门口，眼底浓浓的复杂。

墨尘露看着那块毛巾低笑，接过来擦干净脸递给他。说：“谢谢。”

早餐很丰盛，是他刚才从楼下买的。两个人默默的吃，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言御生思索片刻，问道：“你和海沐廖在交往？”

墨尘露打心底里冷笑，原来不管自己怎么解释，在学校的那个意外之吻已经在他心中定格。原来她一直喜欢的人，一直认为她喜欢着别人。

这些天，她的努力，全部白费了，付之一旦。

干脆就这样结束关系吧，让她的第一次初恋第一次单相思明明白白结束。

“是。”墨尘露坚定不移的说。

言御生握着碗筷的手缩紧，“什么时候的事？”

她埋头不语，盯着碗中的米饭。她就像被魔鬼吞噬掉了所有的快乐一样，无法面对即将离开的残酷现实。

他又问：“是最近吗？”

墨尘露忽然抬起头，眼眶已经湿漉漉的，睫毛上粘着泪滴在阳光下晶莹剔透。

“老师，你不觉得你管的太多吗？我、我和谁交往是我的自由！”

墨尘露的话像一根锋利的针，硬生生钻进他的心里，顿时一阵钻心的疼。

“我吃饱了。”

她站起身，跑回卧室，门被甩上动静大到得餐桌都为之一振。

墨尘露在房间里边收拾行李边哭，好希望她提着行李箱出去的一瞬间，言老师能够像上次一样抱住自己。然后摸着她的头说不要离开。

可是当她哭到泣不成声的时候，玄关处传来关门的声音。

言老师终究是没留她。

她提着行李箱走进电梯，一切都显得那样自然，就好像这儿从来没有欢迎过她。当初是她硬要住进来，现在走没个人送也是应该。

她打电话叫父亲公司的司机来接自己，司机长相憨厚，帮她把行李箱抱进后备箱，绅士的亲自为她打开车门。

墨尘露忽然立在原地没有上车，她抬头望向高大的楼房，眼睛定在第七层。

看了很久很久，直到司机提醒：“墨小姐？墨小姐？”

墨尘露才擦擦眼角，坐进车里。

车停在十字路口，司机从后视镜看一眼墨尘露，说道：“墨小姐，墨总说明天就会回来。”

她点点头，无神的看着外面。死死咬着唇，颤抖着身子，她把自己卷缩在汽车后座上面。眼泪像决堤的河水，淹没眼眶和脸颊。连外面湿湿淋淋下着小雨的城市都看不清，她的世界变得一片灰色，一片模糊。

回到墨宅，这栋安静的别墅。张妈早已从外地回来，把家中打扫的干干净净。可她看来，却觉得分外冷清。

大风夹杂着雨丝，墨尘露回到自己房间，走到书桌台前。

望着照片墙中央那些照片出神，突然一个电话打进来，扰乱她的思绪。

海沐廖在电话那头用慵懒刚睡醒的声音道：“你今天搬走？”

“我已经到家了。”

“唔，对不起。我昨天喝的也有点儿多，本来今早想去接你的。”

“没关系。”墨尘露勉强笑笑，说：“外面下雨呢，你别出来了。”

“那怎么行，至少得陪我亲爱的小女友吃午餐，等我四十分钟就到你家。”海沐廖举着电话起身收拾自己。

墨尘露叹口气，扑到自己床上。

雨滴打着车玻璃，铺天盖地的大雨中海沐廖的身影渐渐显现出来。他冒雨走进一家珠宝店，一眼看到一颗祖母绿的项链，指着它让柜台包起来。

“记得包好看点，今天是我女朋友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