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夜深人静

夜深人静。

此时的太子府终于远离了白日的喧嚣，恢复回了原本寂静的模样。

太子萧容桓在将宾客一一送出后，终于有时间脱去华服，坐在檀木椅上整理思绪。

众人只知道太子拥有着表面上的风光无限，又有谁能体会这华美之下的寂寥。

轻轻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萧容桓缓缓吐出一口气。原本刚毅的脸上，第一次表现出一种令人心疼的无力感。这抹不应该出现在“太子”脸上的情绪一闪而过，萧容桓只用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便整理好自己的心态，恢复成了平日展现在人前的强势状态。

“唰。”

一道黑影忽然闪现在屋内，停留在太子面前。来人一袭黑衣，此时正恭敬的跪在地上，身上的标志俨然昭示了他太子暗卫的身份。

“主子， 属下幸不辱命，已将事情查清。”

向萧容桓行了一礼后出声，这名暗卫正是刚刚宴会上奉命去查探聂素素身份的那名。

“说。”

萧容桓闭着眼睛轻柔头上穴道，在自己的暗卫面前，萧容桓的反应显然要比在外人面前发生很多。

“是。”

仿佛是习惯了私下间与太子习惯的方式，那名暗卫并未对萧容桓的态度产生丝毫反应情绪。

“此女原名聂素素，原是现任叛徒:将军府的嫡小姐。传言此女自出生起便一直痴傻，直至将军府灭府前日方才恢复正常人。因为恢复的时日不长，再加上平日里这个小姐闭门不出，所以大家对她的印象还只停留在痴傻上。

但是据剿灭将军府余孽的士兵说，将军府嫡小姐是在逃亡中误落湖中，数个时辰不见其身影，这才判定的死亡。直至现在，这嫡小姐的尸首还未曾找到。

属下也曾调查过此女入府的经过，结果得出的答案是熟人引荐。但是此事蹊跷的是，明明说是熟人，在事实上却好像有些出入。那熟人一口咬定他们的关系，不像是说谎，但是二人平常却并不相见，实在令人怀疑。

属下又去绘制了此女的面容，向曾见过嫡小姐的人们核对。只是嫡小姐曾经痴傻时一直是满脸的胭脂水粉。所以大家也不能保证是百分之百的本人。

主子，属下怀疑，有没有这种可能:这嫡小姐本就不曾痴傻呢？”

将军府嫡女，聂素素吗？

不再按压额头，萧容桓将手掌随意的放置在桌上，无意识的扣打着桌面，眉头随着暗卫的话语轻轻皱起。

这聂素素的名字，萧容桓还真有印象。毕竟将军府曾经的地位摆在那里，府中又出了一个如此“特殊”的人，着实不令人倍感兴趣，当做笑谈。

聂素素痴傻的事情基本上是这个国家中公开的秘密，萧容桓在今日之前也从未怀疑过这事实的真假。但是此时暗卫所言并不无道理，萧容桓这才起了几分疑心。

只是将军府真的有必要这么做吗？难道他们早就料到会有满门抄斩的一天？

萧容桓回想这聂将军的身影，不由摇了摇头。

对于聂将军，萧容桓是万分敬佩的。而聂将军的人品，也是毋庸置疑的。萧容桓从来没有怀疑过聂将军的中心，聂将军只是这政斗之中的牺牲品。

聂将军生性敦厚，直爽，绝不是这种会玩弄心机手段的人，否则也但凡他有一点心机，也不会落得今日这个地步。

聂将军爱女如命，无论是嫡小姐还是庶小姐，他都是百分之百的疼爱。对待女儿，他甚至要比对待自己唯一的儿子还要好。

在聂素素痴傻的时候，聂将军就想方设法的保护聂素素，让她远离贵族圈子的斗争，而非将她视作弃子丢弃。

萧容桓实在想不出，这个顶天立地，视女如命的男人，会不惜冒着毁坏女子名声的代价，来赌一场根本不知道会不会出现的陷害。

“聂素素之前的痴傻一定是真的。”萧容桓的语气中满是肯定。

“可是，真的会那么巧吗？恰好在灭门的前一天恢复正常？”

虽然作为一个暗卫，他不应该对自己主子的话产生质疑。但是作为自己主人的左右手，他也有责任，有义务，帮助主人考虑到自己主人忽视的所有的其他可能或意外。

萧容桓也并没有因暗卫的质疑而生气，只是依旧敲打着桌子，眉头不见有丝毫舒缓。

是啊，若说是巧合，那也的确太巧合了一些……

“这聂素素是无缘无故就好起来的吗？还是吃了什么药？”

想了一想，萧容桓提出了这样一个问题。

“据说实在灭府的前一天，因和庶小姐起了争执，这才被推进水中。从水中出来后，这才恢复了原本的样子。”

“入了水中便恢复了正常？”萧容桓听着这个理由，只觉得头脑更疼。

这听起来完全就是个话本好吗？数年不好的病，掉了一次水就好了？莫说疑心本就重的萧容桓，这个理由，你拿到任何地方去说，也不会有人相信的。

“属下之所以怀疑将军府自导自演并非空穴来风。据说，这嫡小姐和庶小姐不睦已久，因为嫡小姐痴傻，庶小姐一直欺负在嫡小姐头上。可是令人不解的是，解决一个人很是容易，更何况对方还是一个傻子？那庶小姐究竟是怎样无能，才能陷害一个傻子十多年却还是不死？而且据剿灭他们的士兵所说，这个庶小姐最终是因为救嫡小姐而死。这庶小姐的种种行为，前后矛盾实在是解释不通啊。”

的确，若是这样想来，事情的确有众多疑点。

萧容桓听闻此言，心中不由也是赞同。

要么说什么事情，只有当事人最清楚。人们都有想象力，而且还是极为丰富的想象力。有的时候，你要是认定了一件事情，你的潜意识就会不断的帮助你找出证明你猜想的东西。哪怕你想的不是事实，你的潜意识却还是会让你深信不疑。

其实将军府的事情完全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么繁琐。聂将军是个直来直往的粗人，在感情上，自然也是极为厌烦那些弯弯绕绕的女人。将军府中的女子，很少有工于心计的。

聂琉璃的确是不喜聂素素，也一直欺负过她。但是将军府的家风就是一致对外，所以聂琉璃即使再不喜这个痴傻的姐姐，却也不会主动害其姓名。至于那次聂素素的落水，也实在是意外之外。在聂素素落水后，聂琉璃方才会产生一不做二不休的念头。

“你去调查过聂素素在府中的行动吗？她入府可是有所图谋？”

萧容桓毕竟是太子，思路极其清晰。不管将军府以前究竟发生过什么，现在的将军府已经不存在了。而这个聂素素，也不再是将军府的嫡小姐，而是自己的家仆。自己只要将她掌握在手心就好，完全没有必要纠结于过去。

“回主子的话，属下已经仔细查过了。聂素素自入府以来，一直算是兢兢业业，从来没有做过半点越距的行为，除了……”

“除了什么？”

头一次见到暗卫言语吞吐，萧容桓不由皱起眉头。

“除了每天晚上和主子琴瑟和鸣。”

什么？每天和自己琴瑟和鸣的竟然是她？

萧容桓先是惊讶，紧接着脸色便暗沉下来。

“不过据属下探查，此女只是喜欢主子您的音律，并不是有目的的靠近。而且她似乎，还明不知道主子的身份。”

在萧容桓身边侍候了这么久，暗卫一看其脸色，便知道对方在想些什么，连忙解释到。

“不是故意的吗？”

看着暗卫肯定的答复，萧容桓的脸色稍缓。他不介意聂素素以前发生了什么，但是这并不代表他可以忍受聂素素算计他。好在，聂素素并未跨进他的雷池。

不过……说到这里，萧容桓倒是想起来一件被暗卫顾虑的事情。

若是聂素素以前是真的痴傻，那么聂素素的琴艺是和谁学的呢？还有今天的舞蹈，又是和谁学的？

萧容桓的眼睛不由眯了眯。这个聂素素，无论怎么说，都绝对没有表面上看到的这么简单。

萧容桓想了一想，最终还是在除去她和留着她之间做了决定——留着她。萧容桓本事还是一个极为喜欢挑战的人，他想要将聂素素留在身边，将她的秘密全部挖出。只有这样 他才能百分之百的放心聂素素的存在。

当然，像是现在这样把她放的这么远还是不行的。萧容桓想了一想，最终还是决定要将聂素素留在自己身边侍候。

只是，应该以什么身份呢？

手指在桌面上不断敲打，直至一柱香后，萧容桓才再次抬起头来，看向暗卫。

“你先下去吧。”

暗卫领命而退。而萧容桓再暗卫消失后，方才向着屋外传唤到:

“来人，将外围奴才素素带来。”

“是。”

一名侍卫领命而去。不一会便到了聂素素的住所，敲响了聂素素的房门。

“这么晚了，谁啊？”

青禾一开门，看见门外站着的侍卫，一时间吓的失语。而聂素素一看到侍卫便瞬间明白了来龙去脉。

“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