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周 周一 part1

秋风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冷，说好的暴雨，迟迟未下。在这个时节的这个时间登上天台，可不是一般人所能受得了的。

这里分明是出于午夜的天台，月亮不怎么明，所以天台还是笼罩在黑暗之中。但在这黑暗之中，不合时宜般亮着些暗红色的光源。

那些，就是今晚的，这里的主人。

“唔……”趴在地上的男生还在流血抽搐，威风刘可没停下踩踏的脚步。

“差不多行了。”王杰君坐在一把椅子上，翻着手机，“先别打死了，等下还要用呢。”

“切。”威风刘最后狠踹了一脚，“等会再让你死。”

“老大，已经十二点了，那小子不会来了吧。”短小精悍的一个男学生，坐在天台的一根管子上，半叼着烟，在为数不多的光的照射下，还是能依稀看出一轮白烟。

“恩，迟了。”王杰君点了点头，他已经得到了“黄彦言一定回来”的预测，黄彦言一定会来，他不可能抛弃一些重要的东西，所以他一定会来。

威风刘把那被打得有气无力的男生拎到一边，有几个手下凑上去补了几拳。

短小男把吸了一半的烟往地上随手一丢，又从口袋中掏出半包烟来。

“那个，把烟灭了，好么？”

“什么？”

“那，当我没说吧。”说话的是我，我喘着粗气，一路狂奔令我十分需要氧气补给。但一旁要是有人吞云吐雾的话，为很今人困扰，加上我的鼻炎很严重。

我站在楼梯和天台之间的大铁门外，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我身上，令备受目光照顾的我更加由于不安而颤抖起身子。

我用力拉了拉铁门想进去，可居然拉不开。

“你过来吧。”王杰君见我来了，从椅子上站起来。

我努力试了几下，最后还是放弃了。

“门锁了，打不开。”我歉意笑笑。

于是这片天台上的所有“人”都顺着我的笑而神态各异地笑起来，笑声在这空旷的天台理应消失得很快，可塞入我耳朵里时，还是那么得刺耳与响亮。

短小男是位带着嘲讽笑容的男生，他离我最近。所以他跳下来，一把拿掉了铁门的锁，顺带拉开着那扇门：“这下可以进来了吧。”

我倒底还是一个人来了，做出这个决定很难，可我依旧做出了。后面的事不在我所能预料的范围之内，如今也只能随机应变了。”

“你认识他吧。”王杰君走过来，指着那被打得鼻青脸肿的男生。

我慢慢靠近了那位男生，他抬起头，他那绝望的目光正对上我的眼。

康师傅！

“你，你们……”我有些害怕和激动。

“他只不过是个不听话的人而已。“王杰君若无其事地走到他面前，然后把整只手狠狠戳进了他的心口，掏出了血淋淋的心脏。”

“不，你！”

“不听话就要这样。”王杰君一把扔掉心脏，康师傅也随之灰化了。

“你呢？你怎么样？”王杰君紧接着问。

“我？你想怎么样？”我回问。

“你可以成为我的部下，他死了会缺一个位置，你一定有兴趣的。”

我握了握拳：“兴趣？不好意思，没有。我和你，两个世界。我不想对你们太了解，你们也别干扰我的生活。”

威风刘在一旁笑道：“你小子是有多搞笑啊？装什么逼！”

王杰君对威风刘做了个手势，然后又面向我，以一种虽有玩笑却不失威严的语气道：“我可是这里的王，所有吸血鬼，必须臣服于我。”

“第一，你们眼光可真不行，我只是个人类，对你们有用么？第二，你不过是个男爵血统，算什么东西！”

我把身板挺得很直，耸了耸肩，开始微微用蔑视的目光，望着在场的所有。

凭我人类的身份，跟本打不过他们，可人类身份，也是我唯一倚仗的，所谓尊严的东西。

哪怕，我只是个拥有很低很低存在感的人。

哪怕，我只是个一直一直在逃避责任的人。

哪怕，我只是个安于现状且随波逐流的人。

但，从没有人能准确的，站在智高点，去说：“这样的人没有尊严！”假如真有哪个不长眼的说了，我今天就要告诉他们，谁是谁非。

王杰君像是突然被噎了一下的样子，随后又展现出无所谓的笑容，对着左右挥了挥手。

“让他认认现实。”

接下来，就是拼尽全力的时刻，我做好了准备。

可就是像要证明他的话一般，像头疾速的猎豹一样冲短小男，用一记凛冽的拳风击中了我的胸口，而我居然连躲的机会都没有！

翻江倒海。气团在胸上压抑着好像准备随时爆开，疼痛从胸口像一波波潮水一样蔓延开，我的身体在冲击下有些脱离地面，直到撞到了铁门，才在后背的亚压迫下出了口气。

“新人真是欠教育，看你糊里糊涂的，来啊，到我这来认清现实啊。”

我摇晃晃地站直了身子，咳嗽了一声，对着他的眼神冲斥着挑衅。

第二道拳风如约而至，我马上侧偏身体，右拳也直冲他的脑门狠命挥出。

他的拳，打空了。

我的拳，打中了。

他当头中拳，身子止不住得后仰，我忍着右手因为击打带来的疼痛，左手抄进了口袋中。

短小男并没有太失去平衡，相反，他很快稳稳站住了，可惜无论多么快，都晚了。

“砰”

一条旋转的血箭从他后脑贯穿而出。这次，不管他能不能掌握平衡，都只能接受倒下这一个结局。

无论再快，也快不过怒啸的子弹。

KO我左手握这枪，枪上冒着烟，不过比他们抽烟时吐出来的烟花，要小。

不过一个龟裂的躯干永远不能再去吸食烟草的辛辣了。

而我不同。

我希望，枪声塞入余下的他们耳朵里时，能够像刚才那些漫不经心的嘲讽一样，在这片空旷的天台上响亮又刺耳。

这是把以cop手枪为原型而制造的猎人用近距枪，全长仅十四厘米，重不过八百克，弹容四发，口径。38，用来发射。75单位的猎人近距弹。

。75可不是口径，而是吸血鬼猎人们所使用的一种伤害单位。。75指的是子弹中填充的药剂能对标准H级吸血鬼产生75%的伤害。子弹真实的杀伤可以大于这个值。因为子弹本身带有冲击，而且命中部位也非常关键。。75完全有可能杀死一只标H。

而我，刚才，就这么做了。

“那小子！”“怎么可能！”“枪！你妹的！”

剩下六人，枪声很响，他们的样子都有些被我震住了，就在刚才，我击杀了他们的同伴，那个短小男。

“别怕，看他这么小的枪，能有几发子弹？”王杰君不紧不慢道，他这一句话，使原本将要浮现在手下面庞上的迟疑与恐惧一扫而光，迅速朝我的侧面散开，左右包抄。

命中运动物体的概率——4%剩余弹药量——3不能冒险。

身前冲，侧压，右手护住脸部，先挡住一击飞踢，虽然力道相当大，右手发麻，但依旧以右脚为支点转半圈，左膝顶其腰，把枪换到左手，勉强用右手再抵挡一次胡乱的进攻，左手的凶器，已经有空档朝着某只的胸口喷出正义的火焰。

“砰砰。”两发，多扣了一下。

现实和计划的偏差，多打出的子弹使我要重新规划攻击，而不长眼的钢管却突然砸在我的左脸上。刹那间，天旋地转，钢管和牙齿的碰撞声，顺着头骨传播。

踉跄之中，我感觉身子在不住往右边后退，巨大的耳鸣和太阳穴附近的鼓胀，甚至使我感觉不到有血滑落。

再差一点就能把我打死了，真的，只要再往上一点。

又有不知从哪来的拳头击中了我的右眼窝。

我心中，在此时，突然出现了很戏谑的想法，便是，想照照镜子，看看，我的窘样。

我的枪在混乱中离开了我的手，真可恶，早知如此，还不如直接发射，为了省子弹而表现出的谨慎，结果还是没有意义的啊。

我的身体在后退，直到“哗嗒”撞在铁门上，我迷迷糊糊地攀到铁条，用力掰下来。

鲜血浸入眼内，我暂时，看不清，但我耳边的呼呼风声，我知道，我的对手在何方。

管条相碰，我跨上前一步，铁管不容易操控，料想他此刻正想再把铁管抡起来，我没有收，我直接前倾了身体，铁条挥向他脑门的方向。

击中的声音...当然，铁条也向上翘起。

我没有停，我侧了身体，再把铁条刺了过去。

前进遇到了阻力，我往前又走了一步，结果是右脑受到了猛烈冲击。

这回，再也没有踉跄，我直接失去了平衡，外倒在地上。

头部落地。耳畔只有杂乱的言语，都听不见风声，不过我已不能明白，在说些什么。

挣扎，要站起。

有枚罪恶的子弹，击中了我的腿。

子弹直接从我小腿里打了进去，创口看上去很小，只有小指般粗细，可，这仅是表面。这把枪装的是近距弹，没法从我的小腿另一侧穿出去，于是在我的肌肉内部翻滚、形变，释放余下的动能，搅得原本结实的肌肉成了团肉泥。这些混乱的肉泥，在我身力和子弹的双重压力下，争先恐后地从弹口喷射出来。

我在瞬间的疼痛中丧失了对右小腿的控制权。太突然，我甚至于没有惨叫来缓解疼痛的时间。如果是个普通人此刻已扑倒在地上抱着腿做些无用的挣扎，送到医院也只是截肢的下场。

想想上次我被人进距离狙击时，那些没经验的二年级生用的是小口径的尖头弹，子弹是只接穿透了我的身体，反而没产生太大影响。假如没有窗户挡着，我或许还不会晕过去。

麻木感已到膝盖，我努力用左腿站立。

结束了，一切？

不！

我睁开眼，扭转着身体，一下攀在一只吸血鬼的肩上，顺便连嘴都已经咬了过去。

咕。连气管都被咬断了，我使劲一扯，撕下一块肉，吐到一边，把半死不活的敌人扔向冲上来的其他敌人。

这下已经结果四个了，王杰君还在静静观看，威风刘把玩着我的枪。其实我只有一个，就是超市见过的“黑夹克”。

“来啊。”我说，声音不大，中气不足。

他不会那么傻，他绕着慢慢靠近，双手还变幻着架势，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拖下去对我不利，我只能主动进攻了。我突然发力猛冲上去，他微微降低了重心迎接我，我却轻轻跃起一脚踏到他的脑门上，重心压太低，躲都躲不了，当年乔丹就是假装突破使防守队员重心压太低，然后远射得分。

我微张双臂，稳稳落地，用手狠狠扎向正神志不清的“黑夹克”的胸口。

血液喷射而出，“黑夹克”垂下了躯体，我正想把手抽出，可他的身体猛然弹起，连带我都被扯得离地。紧接着我的肚子上又受到了三重重击，窝在胸口的血不间断从嘴巴的涌出来。

我忍着痛，伸出另一手，抓住击打过来的手，拳头被我止住，威风刘往后一退，我身体又被往前拉到他面前，我和他之间只隔着正在灰化的“黑夹克”。

他的拳击穿“黑夹克”，击中我，我穿透黑夹克的手破开层灰，抓在他手上。

他还想再后退，我立刻放开手，然后向前冲。威风刘没有没有把我拎过来，正想在挥拳时，我已经冲破“黑夹克”的灰，直接扑到他“怀里”用手臂抵住他手内侧，低头撞向他的眼睛。

“唔！”他向后退，不能失去这个机会，我用手肘向上一扬，直接击打在他的下巴上，上下颚发出碰撞声，随后，来我的手肘离开时，他张大了嘴巴。

千载难逢，我把手伸进了他的嘴里，向上用力扯去。

他的嘴因为这个力裂开了，血出的不多。

我不能再扯了，扯不动，于是向下抓破了他的气管。

就是这样，很好。

接下来我该怎么做？吸血鬼不用呼吸，气管或是摆设，我应该趁这个机会把它的头给拧下来，但这不是我的能力范围之内，我的气已经散了。我松了手，他摔倒，苟延残喘，其实根本没有喘气，不需要，只是我在描述他的状态。

他的状态，死，没有死，不重要。

我希望他死，我对他在超市里把我摁在货架上这件事怀恨在心，他倒下了，正好，我可以狠狠踩上一脚。

血肉横飞。

然后才是化为飞灰。

好了，现在，只有一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