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水城之夜
湿哒哒。
雨季湿冷，容易得寒症，最好能找到个温暖的地方，快点把湿透的衣服烘干。
但现实不会给刘兵杰这个机会的。
他挣扎着，拖着水的拉扯走上岸边，外套在从水中钻出来时就脱掉了，因为这会在游动时消耗阻力，现在刘兵杰仅仅穿着一件单衣。他抬头看了看天，昏暗的天色看不出此刻的时间。但大概就是夜吧，不见光明的，就是夜吧。
岸边就有房屋，此刻的街上看不到任何人，大雨果然是个好家长，能够管住很多人的腿。
该去哪？刘兵杰没有家，他一直住在岛上，对垟舸一点也不熟悉，现在在这里穿行，就像个无头苍蝇。
不管了，先向哪里去吧。
垟舸的屋子都是用支架立起来的，离地大都有一尺以上，这是为了防止受潮。刘兵杰在房屋之间穿梭，越过了很多街道，雨水落到地上，汇聚到排水沟，顺着地势流向湖里，而现在，刘兵杰是在逆流而上。
现在他手上还拿着刀，被任何人撞见都是麻烦的事，所以只能尽快出城，消息从岛上传出来没那么快，时间还很充足。
但是街上疾跑的士兵打乱了刘兵杰的计划，他连忙躲到一处墙角，等他们走过，但是他们在街边忽然站住了，显然不是偶然经过。
“注意，一定要抓住刘兵杰，封锁这片区域，给我仔细搜索。”
消息怎么那么快？刘兵杰暗暗吃惊，不过他知道，现在不是他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士兵几个人一个街道开始巡查。
刘兵杰纵身越到屋顶，蹲下身子。
那些士兵带的是防雨的大檐帽，看不见上面的东西，而且雨声也能很好掩盖屋顶的走动。刘兵杰慢慢躲过士兵的视线，从一幢房跳到另一幢。
他看见发号施令的长官是王塞，是大臣王凯陆的侄子，他穿着长长的雨靴，头上有人为他打伞。
“注意了，看见刘兵杰格杀勿论。”王塞走到一处屋檐下躲雨，还顺便看了看屋檐上不停下来的雨水，刘兵杰俯下身免得被他看见。
“他们肯定提前知道了消息，不然不会到这里来找我。现在我的周围都是士兵，只能等在这里，等他们全都离去。
这时，远处跑来一个士兵，到了王塞面前，和他耳语几番，王塞听了，连忙大喊道：“兄弟们不用找了，收队收队。”
那些士兵从原来找寻的地点跑了回来，列队之后跟着王塞快步离开。
王塞？刚才一定是收到了宫中传出的消息，所以停止了搜索，看来他们以为我已经死了，这也好，至少我已经不会引起注意了，现在来说，出城已经不可能了，但是我也不需要出城。
对，留下来，找到真相。”
事情发生的经过我已经不记得了，但是总有人知道，总有人……
事情发生第一天。
酉时。
王塞的房子在城南，他作为保卫都城安全的副手，周围有很多士兵保护。刘兵杰从房顶悄悄摸过去，现在雨已经不大了，但太阳已经下山，天完全是深紫色的阴沉。
街上，两个士兵并排走。
其中一个打着火把的人说：“据说锦鲤岛出事了。”
“是啊，统领感觉很高兴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另一个说，“究竟发生了什么？”
刘兵杰悄悄从楼上下来，现在在屋顶走，很容易发出声响。
慢慢拐到一个箱子旁，两个士兵走远了，王塞的院子就在离我一条街的地方，可以看见他们家昏暗的大门。
现在这里是如此昏暗，只有两个士兵的火把才是唯一的光源，刘兵杰很轻松就穿行过这条街，来到了王塞的大门口。
大门没人守卫，从里面锁上的。刘兵杰向后助跑了下越过围墙，来到前院，刚好用一棵灌木挡住我的身影。
他们家前面是个亭子，里面有个炭火堆，几个士兵靠着炭火堆在睡觉。刘兵杰压低自己的脚步，扶着墙慢慢走，那些人不知是真睡还是假睡，还是尽量远离。
绕了一圈进到里面，是一条长廊，周围很多房间，不知王塞在哪，所以刘兵杰找的是看上去最大的。
那个房间闪着灯光，最令人注意。
“噔噔噔。”
这时大门突然响起了敲门声，那些在亭子里围着火堆的士兵都苏醒过来，刘兵杰连忙拐下长廊，趴在院子的草地上。
还好那些士兵看的方向是大门，和我所在的长廊刚好相反。
士兵站起来揉揉眼，其中一个起身前去，打开了门，几个穿着蓑衣的人走了进来。
“王塞呢？”
“里面。”那名士兵答道。
蓑衣人脱下一副扔到一边，往长廊走来。
刘兵杰连忙向后缩，让自己隐藏在黑暗中。
那些人跟着那些士兵走向王塞的房间，刘兵杰慢慢靠近，但是怕他们发现没有太近。
那些人进了门，士兵乖乖在门后等着，刘兵杰从侧面爬上屋顶，顺着飞檐爬上屋脊，从屋脊上蹲下身，慢慢走到中央，揭开了一片瓦。
差点闪瞎眼，里面居然是一袋金币！
“你本职工作做得很好，明天还有任务，好好干，好处少不了你。”
“是，麻烦以后在我叔叔哪里美言几句，我在这里多谢啦。”
“那是自然。”来访者的头目说。
他们又继续寒暄了几句，那些人就走了，士兵护送着那些来访者离开，好像他们保护的并不是王塞。
王塞收了钱，仔细放进柜子，然后吹灭等，想要上床睡觉，刘兵杰也盖好瓦片，偷偷滑到地面，开门而入。
王塞显然是听见了开门声，回头看时，只见一道黑影将他硬生生压在地上。
那个人就是刘兵杰，而他的武器——搣鲎，则架在王塞的脖子上。
“计划是什么？你知道些什么？”
“别杀我。”王塞死死盯着扣在脖子上的刀，上面的锯齿已经微微扎到了他的肉，死亡从未如此之近。
“告诉我，今天在湖岸那边的搜查，是谁告诉你的。”
“我叔叔，告诉我的。”
“什么时候？”
“昨天晚上，就是这个时候，这个时候。”
“他是怎么说的？”
“他说你要杀卫王，还说你一定会从那里逃走。”
“我没有杀王。”
“那兄弟你也不要杀我啊。”王塞摆摆手，希望压在他身上的人能把刀收起来。
“最后一个问题，你们明天的计划。”
“他们说，你死了，所以开始处理下一个。”
“下一个？下一个是谁？”刘兵杰把刀架更加紧了，“他们还想杀谁？”
“我不知道，真的，别杀我，他们只是让我去湖东区做封锁，我什么都不知道。”
“王塞带着哭腔求饶，搞得我都不知道该不该放过他了。
但我知道下一个目标是什么。
王塞的叔叔——王凯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