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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三夜 妖刀,鬼彻!
毛刷细细扫过泥人的脸庞,动作小心谨慎的像对待一件艺术品。白色手套,蓝帽,蓝衣,灰裤,加滑雪镜一样的护目镜就是小祝工作需要的配备及基本穿着。
脚下踩着黄土泥沙,每呼吸一次这片地土上的空气,都能感受到岁月的变迁,历史的沧桑。
小祝不知道这片满是黄土与兵马俑的世界沉寂了多久,经过了多少个寂寞的夜晚,又在黑暗中待了多长时间。或许是一百年,或者是一千年,亦或者.......是两千多年。
小祝也不是知道在那些日子里,在那些时间里,在那些朝代里;这些泥做的俑,泥做的马,战车与青铜器,是怎样看待这个一直在变始终处于喧嚣与争战中的世界。
破碎的陶马,残缺的武士俑,小祝每每绕过到他们前行都忍不住的叹气,一阵伤感。谁想看到历史破碎,谁想看到好端端的文物,缺胳膊少腿,谁又不曾想知道自己国家的事多一点再多一点,把那些碎片一点点捡起来连接成完整故事。可惜时间不允许那么做,时间宁愿某些东西永远消失,再没有重现的可能。如果可以,时间更愿意尽可能的破坏它,让它们在人的面前再一次展现它的脆弱与无力,再一次展现时间的绝对主权。
无头的兵佣被码放在一旁,姿势都是半跪着的,很难想象他们原来的样子是怎么的。
一座将军俑氧化的厉害,脸上像长了大块青斑,八字胡加细长眉,原来的样子一定更完美。
罕见的身首分离,嵌入干了的泥土中,脑袋在一边,下半身,上半身不知去了何处,只见泥塑的小腿就在脸的不远处。
手部断裂,在兵马俑还算轻的,严重的事那么损坏到连碎片都找不回修复的。有的即便花时间去修复,往往最后还是像撕裂的纸勉强拼接在一起,裂痕不仅清晰可见。看了,还让人更加难过。
走过足有两个标准足球场那么大一号坑,进到二号坑,小祝的心情才略微转好一些。
比起在动作一致,坚决保持站立姿势的约八千件兵佣里穿梭。小祝更愿意待在形态个不相同,或跪,或立,或执剑执驽的二号坑待着。虽说二号坑面积远没有一号坑面积那么大,但胜在内容丰富。存留的立射俑,跪射俑较完整。看了不会让人心里感到遗憾,也不会叫人久久叹息回不过神来。
小祝在一名高度一米八左右的兵佣前停步。根据兵佣头上戴着的冠,立马判定,这是普通的军吏不是个将军。
习惯取出毛刷去清扫兵佣上细小的尘埃颗粒,刚抬手,又放下。小小的一个冠,区别如何大,等级无论什么时候都存在。就像金字塔,一层一层堆上去,没有人想在最后一层,大部分人都喜欢塔尖,连第一层都不用考虑。
小祝是脸盲患者,大多数情况下看不清别人长什么样,仅能靠着对方的习惯气味或是穿着,辨认对方是谁。但站在兵佣前,小祝就感到眼睛亮了,他似乎能够看到甚至看清每个兵佣长的什么样子。有着怎么样的表情,怎么样的眉目,以及有着怎样的心情。嘴角绷得紧紧的说明比较严肃,不苟言笑。挑着眉的,说明不太正经,爱开玩笑。还有那种眉头不见舒展,始终皱成川字的肯定不太开心执着于某事。众多兵佣中眉目清秀的很少见,长的端正挑不出一点毛病的也不多。兵佣大多是粗眉粗胡子,粗狂又威武。
走出二号坑,小祝又顺便跨过界限去到临近二号坑的三号坑。二号坑与三号坑加起来的总面积都不比了一号坑。与二号坑相比,三号坑略大个几百平方米。此时三号坑已不在内容上增多和更新。而是原来单个单个的骑兵俑,弓箭手,轻车兵组成方阵,构成新的团体。
“杰克,你并没有说过要捐赠这把刀,杰克,留下来。它对我们的科研成果会有很到帮助,会给我们带来很大的利益。”
一男子急急的说道,眼中掩饰不了的慌乱。洪源可不想拼死拼活好不容易在山洞里输了半条命才得来的剑就这么毫无所得的交给国家,他是个商人,商人最不讲究的就是把到手的肥肉给丢出去,还亏个本不带利息。
“文物是属于国家的,不属于个人。我把它带交给国家,是因为国家能更好的保护好它。”
叫杰克的男人中气十足的说道,带着不可置疑的语气。
负责人带着白手套小心接过接过厚重的古剑,然后转身将刀放入一个类似于火车站过安检的黑色传送带箱子里,似乎是要检测。
小祝远远的看着,看不清楚他们中任何一个人的长相,只是凭借着每个的动作和语气,基本能感知他们每人不同的心情。
其中心情最为剧烈的是负责人。小祝能看到那轻微抖动的手指,和弯的无比深的腰,还有点头哈腰的说话语气,想压压的很难过的激动。
小祝想既然捐赠的文物是古剑,那就很有可能被送去刀剑博览馆。那个偏执的老人从来不会放过任何一件关于刀剑的文物从手里流出去,更别说这柄来自于秦朝某将军的佩剑。
火辣辣的太阳高悬于顶,地面烤的像金黄色的面包,又像烤化了流满地的黄油。
看的最多的行人手上拿的不是雪糕,几乎是每人一把遮阳伞。至于效果好不好,大不大。最终确定的就只有一件事,打了伞还是热,豆粒汗珠细密汗珠还是照样的流。人顶着烘烤与倦意的双层打压,各自行在各自的道上。
有人从对面走过来,有人从这面走过去,有人老远的就拐弯,还有看不到尽头不知往哪个方向去的人。
走过绿荫夹中间的小道,走出来边豁然开朗,是另一番天地。
四方形建筑物似刚好将尖尖的小山坡压平,然后就坐上边不下去,等着人们走上去。
大绿鞋站最远处,仰头看着跟方糖一样的建筑物,一眼就认出这就是他要找的博物馆。
建造理念“宝盒”。手机百度上跳出这么一段话,再一次抬头看了看博物馆。伊成奇十分确定这栋建筑物更像黑森林巧克力蛋糕块上淋了岩浆和番茄汁。
长长的队伍拐了数个弯道,尾部还有着生力军不断加入。抱小孩的阿姨,戴老花镜打背心的老人。再到拿着书扇风的小胖子,手牵手感情超好的姐妹花,外加你拥我抱不嫌热的情侣。
大绿鞋不紧不满的跟在后边,忽地感到一阵凉爽。抬头就见,一架小型电风扇高高挂起,风合着水不断的吹起来。
抓了抓蓬蓬的脑袋,伊成奇想找点句子吐槽一下风扇,却发现自己已走到取票窗口。
嘎吱,嘎吱,嘎吱。每走一步这种奇怪的声音都要响起,伊成奇一脸尴尬无奈。天知道博物馆的地板是什么材料做,非要跟他的超人绿光鞋对着干。没事让人走个路都心惊胆颤。
“大家看啊!这是青铜剑,越王勾践的佩剑。出土于望山楚墓群中。剑身刻有鸟虫书铭文,大家可以清晰的看到。上面的总体意思是,越王勾践,自作用剑。其历经千年而锐利不减。越王剑在不施加外力的情况下,单凭自身重量可以轻松切断十六层宣纸。在出土时更是直接划破开采人手指,令得开采人员血流不止。另外越王剑之在所以在千年以后的今天被挖掘出来,还能保持刀刃锋利,不被锈蚀。是因为剑身被镀上了一层含硌的防腐金属。越王剑的制作精美,外加被物人名,历史文化很高。因此也被誉为天下第一剑,乃是我国国宝。”
透明柜子的前,身穿黑色职业制服,踩着高跟鞋,戴着耳麦的女讲解员说道。
看着众人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不出声也不发表意见,芳芳抿了抿嘴唇,又继续说道:“相传在公元前494年,吴国军队与越国军队打了一场仗。越国不敌吴国,越王勾践便奉上绝世美女西施给吴王夫差。之后越王还吴王夫差身边当马夫。忍辱负重二十年后,勾践回到越国任用贤臣,发展生产,东山再起。最后用了九年的时间灭掉吴国,成为春秋时期最后一名霸主。剑身上鸟鱼虫文字,鸠浅,也就是越王勾践的名字。”
“越王剑村雨哪个更厉害!”
一小胖子眼里闪闪发光,手里捧着本《龙族》,看的心潮荡漾。永不熄灭的黄金瞳,在墨色深蓝的背景下,划破沉郁的村雨,以及那个面瘫随时燃起君焰的杀胚师兄。冷帅楚子航。
芳芳愣了一下,等了很久的问题原来是这个。她并不懂什么村雨,也从来没说过这样子一个名字。
“还有村正!”
一胖大爷呼呼的扯嗓子喊道,大胖手搁小胖子肩上,两人一看就是父子。
芳芳用力咬着下唇,她没查阅过相关刀名的资料,也没有对村雨村正有过透彻的了解。但是,她有属于自己骄傲。无论是工科出身走进排起长龙应聘搏物馆讲解员的职位,还是在最后关头要求被诵一首诗词,她都没有怕过,也没有紧张过。现在,她更不会轻易认输。
“村雨,又名村雨丸。实际上是一把架空的刀,并不存在。初次登场是《南总里见八犬传》。是一把刀身可以凝结水珠,洗净刀身的奇特刀剑。至于村正,在江户时期被泛传为妖刀。因着处于和平的江户时期与战乱之时不同不需要太过锋利的刀剑,也因着德川幕府的忌讳和诡异的传闻,村正被冠以邪剑妖刀的称号。最名著的,还是村正与德川家的羁绊。德川幕府的建立者德川家康,其祖父,父亲,儿子,极其本人,都曾因村正受伤或者过世。家康的父亲松平清康,在与织田信长做站时,被家臣一刀从右肩劈至左服,用的是村正刀。家康的父亲松平广忠被近臣砍伤大腿,用的还是村正刀。家康嫡男被织田信长怀疑与武田信玄勾结切腹过世,介错人用来介错的刀还是村正。关原合战时,轮到家康自己被村正切了手指。所以,后来村正就成了德川幕府严禁使用的刀剑。相比德川家族对村正刀的深恶痛疾,倒幕派却甚至喜爱,私底下会暗暗收藏。”
贝齿松开,芳芳嘴唇上的牙印,还有些许残留。
透明橱窗里躺着一把金黄色的剑。
什么声音都传不到脑子里,无论是讲解员的声音,还是参观者的询问。
没什么,伊成奇没有坏掉也没有傻掉,只是被黄剑吸引,眼睛挪都挪不开。
大绿鞋稳稳的踩在地上,伊成奇想像这把剑被他提在手上。剑尖擦地,冷锋的气息四散,万敌引退。
放平时伊成奇当然没有这种脑洞,想着在博物馆提把剑。只是世界上有一部叫《死神》的动漫。动漫里主角拉风的架势,漆黑的长刀,随风飘飘的长风衣,以及那一声拼上性命的呐喊“卍解!”教会了伊成奇可以随时随地装逼。当然,想想也是好。
拐杖轻杵地面,小胡子馆长注意到了在窗前发呆很久的伊成奇。
“陈叔,你站在这里影响不好。”
“小祝啊!你看到那小子没有啊!”
小祝顺着扬起的拐杖看去,只见巨大透明展柜前,孤零零的站了少年。
“看到了。”
“你有没看出他有什么不同啊!”小胡子笑咪咪的问道。
“很可怜,一个人在。”
“你这孩子眼神怎么看,怎么瞧的。别的参观者就只冲着你姐讲的那些课本上一翻手机上一查的东西去。他就知道好好观赏我费尽心思跟别馆唇枪舌战抢回来的文物。很识货啊!很识货。他知道静静的观赏文物。是对文物的尊重,还有对我犀利目光的绝对肯定。”
“陈叔,你怎么还不走?”
“催什么催什么。看看,看看那小子看我专门收进来的展品看的多认真。看这样子,肯定对我刚收进来的展品有着一定见解。这么懂事的小子可不能放过。”小胡子馆长说着提步朝伊成走去。
小祝站原地没动,只是感到很疑惑。他陈叔眼里向来只有文物,展品,从来就没有人。就算有人,那也是绝对压陈叔的大人物。
“小同学,你懂剑吗?”小胡子馆长凑到伊成奇边上问道。
大绿鞋迅速退后三步,飞出去的魂顷刻飘了回来。
“剑?”伊成奇一脸懵逼。
“正是剑。”小胡子馆长笑眯眯的看着伊成奇。
“凶器!”伊成奇想也不想的就用了出自《浪客剑心》比古清酒说的名句。“剑,乃凶器!剑术,乃杀人之术!”
“说的好!剑承载了匠人的精神,也承载了使用者的意志。剑是历史的见证者,也是历史的开创者覆灭者。它含着血与泪,仇与恨。即是正义的武器,也是恶意的工具。剑不分对与错,只在于使用他的人是向善还是向恶。在恶者手里它是来自地狱嗜血的恶灵,在仁者手里它是护卫和平与爱意的助力。爱还是恨,助力还是凶器,取决于它在哪个时代,又属于谁。”
“哦哦!”伊成奇学着鸡喔了几声。
“小同学啊!觉得这剑怎么样?”
“很好!”伊成奇心说,这刀我都还没看全,刀名都还没看清。
“这剑这么好,你想不想要?”小胡子馆长指着黄色古刀。
伊成奇看了看眼前的老者,很是怀疑自己是不是跟路明非一样遇上了跟古德里安教授似的老神经。
伊成奇摇摇头,看了看四周的环境,确信自己还在博物馆,不是在菜市场。
“真的不想要?”
“这是文物。”伊成奇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天真老者。
“我是馆长!”
大绿鞋立刻从小胡子馆长面前跑开,不一会儿又跑了回来。
一张写满字的小白纸,递到了小胡子馆长面前。
“这我家地址,麻烦馆长你邮寄过来,推荐用顺风。”伊成奇两眼冒小星星,从前看过一本书叫《哑舍》,说里面有古董店老板,没事把价值几十万十几万的文物,以底到离谱跟白送没什么区别的转手给陌生人,说不定他今天就遇上了个爱送文物馆长。
小胡子馆长接过纸条,讶于伊成奇的反应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快。
“小祝啊!快快,把这三号展区的那件刚收进来的金黄色古刀立即打包,一晚都不要留。立即给我送去这个地址。”
小胡子馆长坐皮沙发上,杵着拐杖吩咐到。
“陈叔,这好像是民宅。”小祝看了看纸条上的地址,哪条街哪栋楼写的很清楚。
“就是民宅。”
“陈叔......”
“小祝啊!陈叔跟你讲。自从那把刀进了咱们这个馆以后发生了各种怪事。先说,那柄刀进来的当晚。巡逻的保安听见了成片成片哭声,嘶喊声,惨叫声。那是晚上十二点钟啊!在后来看监控视频,你猜我看到了什么?那柄刀周围围满了人,穿着各个不同朝代的衣服,残肢断体的围绕在刀前。我想那都是死在那把刀下的亡魂。原本这些都还不打紧。最近,其它的展览的刀剑似乎受了影响,有时会莫名轻微的抖动。往往不是一把在动,是同时十几把一起动。我真怕发生什么事故啊!”
“我们应该有解决的方法。”
“没有解决的方法,我已经弄清楚那柄黄剑的来路。虽然确实是文物,但却是一把邪剑。那些个捐剑的人应该让这把剑永远躺在山沟沟里永远不要出来。”似是想起来了什么小胡子馆长敛去不正经的模样,面目肃然。
“陈叔,你说是邪剑,你把鬼彻送给.......”
“别给我提那鬼扯刀,我看那少年是有缘之人。”眯着眼,小胡子馆长十分肯定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