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记忆碎片（三）

视野忽然一黑，祁晔睁开眼，仰起头，视线对焦，看到了方斓面色恍惚的样子。

“你还好吗？”

方斓回过神来，吸了口气，“继续吧。”

她抬起手上，指尖微微颤抖，放在了祁晔的太阳穴上。

祁晔闭上眼，脑海中的画面变幻莫测。

画面还在不断演进，关于陆沉叛出联盟之后做的种种事，他先是在一年之内单枪匹马凭借3S机甲[狰]，迅速掌控北区48个市中16个市的核心政权，然后‘不小心失手’放掉了5个具有重要兵力的市，让他们成功汇入南联盟军。而剩下除了由许文胤牢牢把控的京都外，就是24个自愿归顺的城市，和最后被琉克斯的帝国友军打下的朔城和江邺。

朔城被攻占之下后，许文胤不知为何将陆沉只身发配去了朔城，连机甲都没让他带。

按照祁晔猜想，许文胤很就可能开始，或者早就开始怀疑陆沉的忠心，所以在利用完毕之后将他分配到了朔城，也收回了他的必杀锏机甲[狰]。

接下来的画面就是祁晔所能够想像得到了的，陆沉接管朔城之后雷厉风行地整军肃纪，将琉克斯留下的一群刺头好好整治了一番，紧接着便是祁晔潜伏进朔城的那一段，之前没有记忆的那一段还好，可现在以陆沉的视角观察自己的感觉分外羞耻，祁晔红着脸看完了这段，终于看到了朔城战役的那一段记忆。

红色的机甲狰跳到停机坪上，将白色的人形机甲狠狠甩到地面上，尾部一展，锋利的尖刃将机甲从背面刺穿，整个操作室被陆沉掏了出来，李白刚从地上爬起来，就被一群赶来的士兵电倒在地，陷入了昏迷。

“长官，该怎么处置他？”

“拘禁起来。”狰微微低头，凑近他看了看，“别让他死了。”

“是。”

等人被带下去，陆沉将机甲白完好的一面反过来，一脚踩住，然后才拨通了佴何天的通讯，做了一场好戏。

李白果然没死！

祁晔迫切地想知道后面的事情，可陆沉却一直都在处理各种事务，一连几天都抽不出时间审问李白。

日子很快到了许诺被劫走那天，陆沉看着祁晔坐在衢墨的机甲上离开，迈开步子却踉跄了两下，捂住了自己的腹部。

衢墨的子弹击穿了他的胃，祁晔能够感到那种煎熬的疼痛，平常人恐怕连站都站不住，陆沉却草草拿便携式治疗仪扫了两下，就前去向许文胤和琉克斯报告情况了。

“将军，抱歉。”陆沉对着许文胤低下了头。

许文胤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根本不像是自己儿子被劫走的一个父亲的反应，“哦？劫走他的是谁？”

“衢墨，宋熠和另外一个哨兵，他们还有1个同伴不出意外应该是洪潮。”

“哦？那个不知名的哨兵是谁？”

“不知道，我们的情报系统没有搜索到和他的图像吻合的信息。”陆沉反应淡淡。

“他就是那个上次卧底在朔城的哨兵吧？”许文胤的语气上挑了些，“听说你对他很看重？”

陆沉暗地里眯了眯眼，他知道自己身边有许文胤安插的眼睛。

“属下对他有所怀疑，所以才将他贴身监视。”

“他能力如何？”

“动作灵活，思维敏捷，胆大心细。”陆沉简洁道。

“他是怎么破解星云一号的？”许文胤用手指敲了敲扶手，“星云一号的护盾密码只有你一个人知道吧。”

“不知，属下并没有将护盾密码告诉任何人。”陆沉抬头直视许文胤，眼神坦然。

室内的气氛一时凝滞，被许文胤的哼笑打断。

“阿沉啊，我不是不信任你，朔城战役的军事总结已经结束，没有什么好争议的，而这一次许诺本就不在你的管辖范围内，我就更不该责怪你了，想不到联盟军居然敢闯到京都掳走我亲爱的儿子，”许文胤叹了口气，“还打伤了我的左右手。”

他拍了拍陆沉的肩膀，“这种挑衅，我们绝对不能姑息。”

“好好休息，我还指望你给我拿回朔城和江邺。”

“是！”

“至于那个俘虏，我们更要好好利用利用。”

祁晔神经一紧，终于到了最关键的一刻。

画面一黑，祁晔废了好大劲才辨别出这是到了一个比较昏暗的地方，看起来是监狱或者关押所。

陆沉的脚步不疾不徐，眼神直视前方，祁晔跟着打量四周，莫名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意味。

这个地形……

他未曾来得及细想，陆沉停了下来。

“长官。”

他点了点头。

闸门拉开，陆沉走进那个编号01的房间，一个青年正半躺在房间中央的椅子上，双眼紧闭，正是李白。

“给他接电极。”

“是。”

祁晔刚刚有些欣慰，听闻此言心中又是一紧，看来是审讯没跑了。

他备受煎熬地看完自己的“前夫”对自己的挚友的拷问，才悠悠然睁开眼。

“可都看清楚了？”

祁晔慢慢转过头看，朝着方斓道，“你到底是谁？”

方斓端坐不动，慢慢收回思维触丝，眉梢慢慢挑起，“叶其，你这是什么意思。”

“别装了，你不是已经看出来了么。”祁晔揉了揉眉心,“刚刚那些画面，不仅是我，你也看得到吧？”

“哼。”方斓抱臂，“祁晔，我又不是智障，你们那么明显，早就猜到了好么。”

“我说的不是这件事。”祁晔细细打量着她，身体微微紧绷，“你的能力非同小可，你在做校医前，到底是什么身份。”

“都说了我只是一个心怀天下热爱和平的向导医生了，做个普通的人有那么难吗？”

“你做的事儿，可一点都不普通。”祁晔一一列举，“在婚宴上控制住了所有炸弹，在我和许诺被追杀的时候碰巧救了我，甚至，就连陆沉审讯陈有良的时候，你都插手了。”

方斓眉梢一颤，“被你发现了。”

“还真的是你。”祁晔睁大眼，“我只是看那向导有点奇怪。”

他站起来退开几步，“你到底是什么身份？方斓，是你的真名吗？”

“啧。”方斓托着脑袋，“看你这样子，恢复记忆了？”

祁晔面无表情，“差不多吧。”

“行啊，都敢怀疑起师傅来了。”

“刚刚在记忆回溯的时候，我暗自侵入了你的脑域，看到了一些零星的画面。”祁晔淡淡道。

方斓一愣。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祁晔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萝拉·斯维金丝，就是你吧？”

方斓毫不避讳地操纵思维触手打开光脑，“有点饿了，叫个外卖，我们边吃边谈？”

祁晔： “照烧鸡块。”

方斓：“……”

饭菜是昆仑号上的食堂送来的，很快就到了，方斓送走机器人关上门，打开医务室的柜子，拿出两个烧杯，又从深处掏出一瓶透明的玻璃瓶。

祁晔耸了耸鼻子，“……医用酒精？”

“食用的。”方斓翻了个白眼，“来点吗？”

“不了。”

方斓也不坚持，拿着烧杯到水龙头下冲了冲，倒了一个杯底的伏特加给自己。

“其实吧，我都提醒你们好几遍了，怎么都没人信呢。”

“什么？”

方斓呆坐了一会儿，举起杯子一口咽下。

她看向祁晔，“我说了，佴何天是我儿子。”

啪擦一声，祁晔的一次性筷子落到地上。

“你讲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