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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直面怼怒

作者:一粒瓜子 | 发布时间 | 2017-06-21 | 字数:2706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钻进房间的时候,李梅花睁开双眼睛,也从香甜的睡梦中醒来。她都不用看时间就知道,这个时候应该是早晨四点四十分的样子,上下的误差绝对不会超过三分钟。

无论刮风下雨,还是打霜下雪,二十多年如一日,她早已经习惯了在这个时间点起床,如同是一台机械表一样,到了这个点自然而然就自己醒过来。哪怕头一天睡的再怎么晚,哪怕仅仅是眯了一个小时,或者是十几二十分钟,只要到了这个点她还是会醒。

今天也不列外,当她睁开眼睛,看清楚房间里的一切,看清身边躺着的徐力,看清自己居然睡在他的臂弯里。李梅花感到浑身燥热,面颊发烫,好像自己的身体下面,有一盆炭火在烘烤一样,一颗心更是差点蹦出体外。

李梅花下意识的一把推开,还在沉睡中的徐力后,披头散发的翻身坐起来,她先看了看自己茭白的胴体,又看了看四仰八叉躺在床上的徐力,看着散乱在地上的衣服和薄毯,整个身体都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李梅花直愣愣的看着床上的徐力,神情陷入了迷茫,她不知道此时的自己是幸福,是甜蜜,还是羞愧不安,又或是无耻?但有一点她心里清楚,那就是她背叛了徐小毛,这是一种由心到肉体的背叛,却不是彻彻底底的背叛。

因为她从没有爱过徐小毛,仅管在七岁那一年被捡来时,她就知道自己的命运,仅管十七岁那一年,她哭着挣扎过,也哭着反抗过,可还是没能逃脱命运的摆布,最后还是被强行的拽上了木板床,从此她的心冷了,死了。

都说生活不公平,可生活怎么会知道,我们谁是谁?

李梅花的面颊上布满红晕,她看着躺在床上,依然沉睡不醒的徐力,想到这个比自己整整小了十七岁的男孩,却在昨晚上,生生的把自己早已死了的心,重新激活。她记得自己好像从来没有睡过一个,像昨晚那样的安稳觉,更是从来没有睡过一个,像昨晚那样的甜美。

她感觉命运又是如此的可笑,自己十七岁那年嫁给了一个,比自己整整大了十七岁的男人,而十七年后,她又和一个比自己整整小了十七岁的男孩,享受了一夜激情,并且这个男孩,竟然让她死灰复燃,春情萌动。

李梅花情不自禁的伸出右手,纤纤玉指缓慢而轻柔的,从那张长相普通的脸颊上滑落,抚过结实的胸膛,顺着大腿停在了脚趾头上,她不知道这一切,究竟是对还是错。

生活并不知道我们谁是谁,因此,我们对于生活来说,就没有公平与不公平之分。对与错也是相对而言,譬如杀人就是错的?那么有时候不杀人,是助纣为虐,又是错还是对吗?刑法上都没说杀人是错的,只是说杀人是犯法的,因为你不是一个杀人的执行者,仅此区别而已。

再比如李梅花,她可以嫁给一个,整整大她十七岁的男人,为什么她就不能和一个,整整小她十七岁的男孩,两情相悦?

既然分辨不清他们的所做作为,到底有何不对,那又何来的错?

片刻后,李梅花深吸一口气,从床上跳下,穿上梁金联给的睡裙,蹑手蹑脚的走出房间,去取昨晚上洗干净的衣服,不管是否晾干,她今天都得穿。这与平穷无关,也与是不是山里人无关。但凡还有一口气在,就必须要生活,就必须要吃穿住行用,就必须要劳作。

衣服虽然还有一点湿气,但基本可以穿了,李梅花重新回到房间里,换上衣服后,便悄悄离开了梁金联的小洋楼,步履匆匆的朝自家那间倒塌的土坯房赶。

徐力与其说一直睡到自然醒,不如说是被饿醒的,他睁眼的时候,快要十点钟了,三把两把穿好衣服后,跑到洗浴间胡乱的糊弄了一下,就直奔厨房。

所幸梁金联对他十分体贴,锅里为他热着一大碗肉丝面,外加两个荷包蛋,虽然这时候面已经变成面糊,但对于生活在穷人家的徐力来说,已经相当的丰盛,再加上饥不择食,哪还管那么许多?

风卷残云一般,呼哧呼哧几口,就把一大碗面糊吞进肚子,甚至还意犹未尽的舔了舔,眼看着碗底都能照出人影来,他这才心有不甘的放下碗筷,抹了一抹嘴角,想起昨晚上梁金联对自己说的话后,摔门直接朝着桃花山村村委走去。

李梅花回到土坯房时,远远的看到徐小毛正坐在院子门口的躺椅上,一边抽着烟,一边冷眼看着她,想到自己的背叛,心中充满对他的愧疚与不安,同时又忍不住想起了昨晚上,那翻云覆雨的一幕画面,顿时脸颊发烫。

“你还没吃饭吧?我这就去生火!”李梅花低着头走过徐小毛身边时,心虚的不敢去看他的脸,只是弱弱的说了一句,就匆忙朝着厨房位置走去,那里虽说也墙倒屋塌,但昨晚就被她掏拾出来,并且土灶还完好无损。

“太阳都烫屁股了,还吃什么吃?多几点了?哼!”徐小毛脸色阴,没好气的闷哼了一句。

“你...,不吃就不吃,我还懒得做呢,饿上一顿,谁还能饿死了不成?”李梅花原本心中的愧疚与不安,瞬间一扫而空,气呼呼的走去一边,坐在一块石头上,别着头数着树上的叶子。

“能耐了,不长苗的旱耙地,怎的?看你满脸滋润的样子,是不是人家的床,睡起特别香,特别舒服啊?不要脸的东西!”

“徐小毛,你个狗日的,老娘跟了你十七年,除了吃苦受累,我落下什么好?狗日的,今天还真叫你说着了,别人家的大床睡起来就是特别香,就是特别舒坦,你能怎么样?你有能耐,你有种,你也建一栋小洋楼,让我瞧瞧呀!”李梅花满腔怒火,柳眉倒立,寒着脸怼怒。

徐小毛冷嘲热讽的话,让她想到了二十多年来的点点滴滴,特别是与徐小毛成婚以后,始终没能给徐家,生养一儿半女,这如同一个烙在心口的伤疤,让她感到自卑和抬不起头,家中的地位自然就无从说起,除了尽心尽力的伺候一家老小之外,为人处事,她也总是小心翼翼。

洗衣做饭,下地干活,起早贪黑,十七年如一日,但李梅花从来都是任劳任怨,哪怕是头一天睡的再怎么晚,哪怕是身子骨再怎么累,第二天她还是头一个起床,虽然心里有万般不甘,但她却未曾敢埋怨过一句,她只是怨恨自己命不好,命苦。

十七年之前,她只想有一口饭吃,只想有一个可以提供她容身的家,不会饿着冻着就行,哪怕苦一点累一点,都没有关系,那时候,她的想法真的很单纯,甚至都没有想到过,要去怨恨生她弃她的亲生父母。

或许是昨夜的幸福,真的让她那颗冰冷了多年的心,重新被焐热之故,又或许是徐小毛那一句,不长苗的旱耙地,深深的刺痛了她的心,一时间,她把心中多年囤积的委屈和怨气,统统的倾泻出来,包括两行不要钱的眼泪。

徐小毛楞了,他使劲揉了揉眼睛,呆呆的看着那个坐在石头上,抱膝抽泣的女人,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这个他无比熟悉的女人。今天是怎么了,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像是完全换了一个人似的,居然敢跟他直面怼怒。

徐小毛的目光中充斥着怔惊和困惑,在他的印象中,二十多年里,眼前这个女人,向来都是逆来顺受,从来不懂得去抱怨,既是在平日里跟他说话,也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会激起不满。

可偏偏这么一个软弱的女人,却在今天,就在刚才,居然敢对他大呼小叫了,居然敢开口骂他了,这还是他熟悉的女人?徐小毛忽然发现,面前的这个女人好陌生,但他却没有为自己冷嘲热讽的话语,有任何的悔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