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集 紫金山脉的试炼（六）

群山之中，群星之下。

我抬头看了看映照万物的皎洁月光，现在明明是下午两点。

“别大惊小怪的好不好？这里没有白天，只有黑夜。”树怪用鹰爪扣出一块熠熠生辉的紫金磁石，丢进嘴里嘎巴嘎巴脆，吃的津津有味。

没有白天，只有黑夜。

永夜？

“哎，所以说你们人类深受造物神的喜爱。”树怪打了个嗝，叹了口气，顿时有一股亘古长存的恶臭气体扑面而来，辣地我们眼泪直流，“其实紫金山里的所有怪兽种族，都是受了天大的牵连，好比你们人类封建王朝时期，那种根深蒂固的连坐思想，一旦祖先为奴，子孙便生生世世无法摆脱奴隶的烙印，除非逆天改命，说白了就是造反，还要成功，但造反谈何容易？难，难，难，难过上西天哦。”

它的口气很臭，语气却颇有感同身受之意。

自从进入这动物王国里面，一些奇形异状的怪兽就比比皆是，其中最为引人注目的当属能够自由穿梭于山脉之间的人脸蜘蛛，在紫金山里似乎地位尊崇，许多看上去比它更加强大的怪兽都不得不对它低下头颅以示敬意。

幸亏在这之前我们有遇见树怪，打了支超级预防针，不然我们还是免不了大吃一惊。

“也没有怪兽会比树怪更样衰了吧？”阿东小声在我旁边嘀咕。

“它们的祖先，都曾是上古时期叱咤风云的兽族强者，只可惜站错了队伍，选择效忠离经叛道的蚩尤，最后涿鹿一战，包括蚩尤在内所有族群的大头领都被炎黄二帝当场格杀，剩下来的残兵败将被流放边疆，其老弱妇孺则被镇压在这个不见天日的地方，苟全了性命，失去了尊严。”树怪将怪兽们的身世娓娓道来。

先不论这件事是真是假，毕竟是神话时代的产物，离现代过于遥远，我们完全没有身临其中的代入感。

“这样咩？”阿东本来还在闭目养神，听它慢慢吹水，霎时间睁开眼睛，抓住重点问道：“既然事件过去了这么久，现在这些怪兽又对人类抱有什么看法？”

“呵呵。”树怪冷笑，目光锐利，表情阴森，“当然是难忘祖训，对你们恨之入骨！巴不得将你们抽筋扒皮，吃你们的肉，喝你们的血！”

确实，所有怪兽发现我们后，第一反应尽皆怒气冲天，且极具攻击性，要不是有树怪在此震慑魍魉，它们也不会退的这么爽快。

“如果紫金山封印解除，这里的怪兽再冲破你的阵法，岂不是为祸人间？”阿东又问，忧心忡忡。

如果真到如此一天，就不是进击的巨兽那么简单了，必定天下大乱，生灵涂炭，到处都是世界末日之景象。

“正解！现在知道本神对你们来说有多么重要了吧？简直就是你们人类的守护神！”树怪趾高气昂，嘎嘎大笑，自以为很了不起的样子。

“那为什么，当年老大既然都已经干掉了它们的王，何不趁热打铁杀光它们？以绝后患呢？”阿东终于使出了杀手锏。

没错，这也是我想问的。

英明神武如老大，岂能不明白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的道理？

“……或许，他老人家大发慈悲？为了促进生态平衡？”树怪的理由非常牵强，连它自己都没底气。

扯谈！

老大哪怕有一丝慈悲为怀，相当于诸天神佛自毁修为，连恶魔都会放下屠刀、改邪归正，。

他可是未来的人中之王！人族的王！怎能妇人之仁？怎能不杀伐果断？

这一个谜，总有解开的一天。揭秘老大的身世，那是结局，这里不便多说。

“任务要紧，任务要紧。”水哥把我们的灵魂硬生生地从思考的海洋中拉出来。

当我的意识回归肉体后，发现的第一件事就是冷。

很冷。

骤冷。

我们赶紧套上加绒封闭的冲锋衣，才稍止颤抖。

外面的世界明明是炎炎夏日，这里却越来越阴冷潮湿，搞得我的蛋蛋答答，很不舒服。

“别忘记，这里没太阳，同学们。”树怪又抓住了发言权，神色间充满了嘲讽。

淅淅沥沥，天降冰雨，狂风大作。

我们只好紧紧挨在一起，任由风吹雨打，一步一个脚印艰难地前进，而树怪却用鹰爪牢牢

地勾在水哥的肩膀上，神色自若，岿然不动。

“哎，人类的实力怎么会如此极端？要不就弱的跟条狗仔一样，要不就强的一塌糊涂，真是岂有此理！”它叹了口气，有了前车之鉴，我们马上捂住嘴鼻。

风越大，雨就越大；雨倾盆而下在半空中恣意跳广场舞，风就怒吼咆哮为其助兴，相互媾和，狼狈为奸，倒把我们搞得很是狼狈。

这灵性十足的景象非常之不正常，似乎连树怪都察觉出了某些端倪。

“快点做些什么啊！我们快撑不下去了啊！！”水哥奋力求救，明明树怪就杵在他的肩膀上，却又是如此遥不可及。

“够啦！！！”树怪忽然大吼一声，平地一声雷，狂风暴雨顿时被它的声浪所淹没，一浪覆一浪，这片天地瞬间恢复宁静，前前后后瞬息万变，似乎召唤风雨不过是某人的一念之间。

也就是，所谓的神通？

“你才够了！！”只听见一道气吞山河的虎啸震天动地而来，气势磅礴，果真万里如“虎”，余下虎音缭绕，荡漾于山脉之巅。

周围的小动物噤若寒蝉，拜伏在地上，汗都不敢出，动都不敢动。

“你来就来了，还要带三只该死的臭虫来！都不够本王塞牙缝！”

来者正是一头遍体生辉、英姿勃发的大白虎，足足有三层楼那么高，堪比海贼王里的海王级巨兽。

它的身后，跟着一大堆气势汹汹的怪兽，看上去就是些打群架出身的高手高高手。

说实话，我们三个被怪兽们围在中间，还真的很像三条可怜的小虫子，它们想要捏死我们应该比踩蚂蚁还要简单。

我们似乎随时都有生命危险。

但，我们不能怕，不应该怕，不可以怕！

两国交战，不斩来使，何况我们代表着老大的脸面。

这些畜生当年还不是老大的手下败将？还不是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王被干掉，尸体都不留？！

在如此寒冷的天气，水哥依旧脱掉了自己的上衣，挺起胸膛，前面是老大的肖像，后面是紫金万岁。

他的嘴唇冻成了黑紫色，连nai头都冻成了黑紫色。

我深受感动！

“还记得，十年前那个恐怖的人类吗？”树怪有自保之力，打不过它跑得过，倒不怎么害怕这群妖怪。

“是他！！”白虎瞳孔骤缩，真真正正的虎躯一震。

周围的怪兽顿时炸开了锅，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十年之前，耻辱之日。

称霸紫金山之巅的兽王在自己的老巢，被一个人类生擒活捉，身为二当家的白虎倒在血泊中，

清清楚楚听见了那个人类自言自语式的叫嚣。

“嗯，不如养一条龙？有意思，有意思。”

养龙？

有的人养狗，有的人养猫，有的人养豹子，有的人养鳄鱼。

但是哪里会有人养龙？

在人类世界，龙不是传说中理应被供奉的存在吗？不是古代皇权的象征吗？不是祥瑞与神灵的化身吗？东方人类不都自诩龙的传人吗？

这个世界上有青龙，有霸王龙，有身居东海海底五万里的龙王，有七龙珠里许人愿望的神龙，

就是没有宠物龙。

“该死的人类！！！”兽王热泪盈眶，作为龙的后代，即使血脉不纯，在兽族里也算是高贵的统治阶级。

“咦？竟能口吐人言？还会掉眼泪？”白虎分别从那个人类的语气中听到了惊喜与满意。

最后的结局，乃兽王自觉愧对列祖列宗，认为自己是继承了无上的荣耀才能降临世间，又岂能做人类的鹰犬奴隶？于是慷慨赴死，自绝身亡。

兽王自尽，紫金山内愁云密布，一片哀嚎。

事情还没完。

接下来几乎每隔七天，那个人类就会带着各种各样的刀枪弩炮过来狩猎，似乎是来体验野外生存的乐趣，而由于那个人类的实力实在是过于强大，长久以来，猎人和猎物的角色从来没有更换过，诸兽只能忍气吞声，采取优胜劣汰的战略方针，任由弱小的族兽供其屠戮，真真是忍辱负重到了极点。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怪兽也不例外。

兽王一死，有许多野心勃勃的家伙就想借此造反，挑战王权。白虎作为暂时继任王位者，实力自然不俗，统领正规军碾压这些野路子可以说手到擒来，强者为王的格局没有就此分崩离析。

奈何，统治阶级里又有更加强而有力的声音在作祟，分别分裂成了鹰派和鸽派，双方暗自博弈、较劲，双方十分艰辛地维持大局，唯恐行差踏错。

它们乃是最后的兽族，卧薪尝胆于此几千年，总有一天能够重见天日，所以千万不能混个满盘皆落索的结局，不然就枉费了先兽的一番心血。

但是，事情总是要解决，格局总是要改变，在紫金山里从来没有什么民主选拔，只有一言堂。

其中，白虎这个摄政王就十分亲近鸽派。

因为，兽王死前，留下了一颗蛋。

地地道道的龙蛋。

“唉。”树怪当然了解故事的整个过程，以及其中奥妙。

“所以说这三个虫子，就是那个人类的走狗？”白虎面无表情，杀意满满。

“如果你们想要好好活下去，就不要再妄想挑衅那个人类。”树怪毫不客气抨击道：“那个人类消失了八年，八年的时间，我不是打击你们的信心，今日今日他只会变得更强，你们跟他的差距只会变得更大！”

树怪此言一出，一直在暗中观察的我就看到许多怪兽在点头称善，树怪这厮什么都半桶水，就是嘴皮子功夫厉害，如果投胎成了人，大概成为这个世界上最犀利的纵横家之一吧。

“你带他们来，又意欲何为？”白虎闷哼一声，眼神闪烁起来，就像是黑夜中无限明亮的夜明珠，看似宝相庄严，实则暗怀鬼胎。

树怪似乎非常有把握，亮出了心照不宣的眼神。

我知道其中必有故事。

“为了一颗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