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伪装

夕阳西下，血红的霞彩渲染了天际，有着一种别样的美感。在霞的映照下，原本以灰色为主色的城池也显现出让人恍惚的异彩。城池的中央那座最高的阁楼之上，隐隐看去，却见两个不是很真切的人影。

“你可知为医者，其中的艰辛吗？”一个身着黑色长袍的中年男子矗立在阁楼之上，眺望着远方的落日，淡淡开了口。

“我既有此打算，自是知晓。”中年男子的身旁，一个身着白袍的年轻男子语气坚定的回答道。

“那你便告诉我，你为何要从医？”中年男子微微皱了皱眉，语气依旧平淡。

“救死扶伤，悬壶济世。”年轻男子不假思索的回答道，但久久没有等到中年男子的回应，微微垂首，原本虚握的双手此时完全松开，然后深深吸了一口气：“或许都是借口吧。我只是想去体味，这究竟是个怎样的时代。”

听到年轻男子这样的回答，中年男子轻轻笑了起来，而且笑声越来越大，最后点了点头：“若此，你便去吧。这世间的炎凉，当你知晓，终有一天，你会回来。”

“不会。”年轻男子十分坚定的说出了口，随后向着中年男子施了一礼便转身离开了。

“李攸，你会明白的。”

明白？明白什么呢？李攸微微摇了摇头，旧忆似窗，打开的那一刻就注定再难合上。行医多年，对这个时代，他早已看透，不知何时起，他或许还未察觉，但他内心真正渴求的那么简单却又那么遥远。

已经很接近了吧，自己终究要去的那个地方，他的心情那般矛盾而惆怅。他是如此热切的想知道答案，但他又是如此的害怕知晓真相。步伐早已从之前的急促变成了如此的迟缓，每一步都走的沉重，仿佛身负千斤玄铁一般。

看着眼前的树丛，他伸出去的手悬在了半空中，他闭上了眼，脑海中的许多旧忆相继浮现，交织在一起，变成了一片绚烂的异彩。可是在这异彩的中间，有一个模糊的身影，若隐若现，如何也无法辨认。是谁呢？在自己的记忆中占据了这般的地位，李攸轻叹一声，纵观这一生，是谁，还能是谁呢？大概，他早就明白了。

睁开了眼，李攸拨开了眼前的那从遮挡住去路的灌木走了进去。还是那熟悉的场景，纷飞的落叶迷住了眼，几近枯老的桑树下，一个身着白衣的女子抬头看着天，李攸走近了却也未有一丝的反应。

李攸环顾四周，轻轻舒了口气，张伦还安然无恙的躺在之前的地方，有规律的起伏的胸脯让李攸凝重的脸色咯有好转。他转头看向了白衣女子：“林夕。”

林夕听到李攸的声音，头微微偏了一点，看着李攸，只是却什么都没有说。而在看到林夕的面容的那一刻，李攸怔在了原地，这是林夕吗？且不说那死气沉沉的赤红之瞳，林夕的整张脸都变得有些扭曲，更关键的是，她的朱唇不见了。这般的容貌，与自己梦中出现的那无面女已经几乎无差了。

李攸感觉自己的脑海中变得一片空白，开了几次口却什么都没说出来，最后用低的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喃喃自语道：“一切，都是骗我的吗？“

一切，所有的 一切，李攸还记得那个晚上，他第一次看到林夕的时候，她轻笑着会过头告诉他自己的名字。她那明媚的笑容，一直如同自己心中的阳光，照亮了自己原本昏暗绝望的生活。他相信着这个女孩，为了找回她的记忆。可是最后却是这样的结果吗？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冰冷的没有一丝情感的声音传入了李攸的耳中，是林夕的声音，只是这一刻李攸的心却如同被冰锥刺穿，再无感觉。

那在眼眶中打转的泪，最终还是落了下来，李攸无力的跪倒在了地上，他从未想过会是这样的结果，又或者说他一直不愿去想这样的结果。而当他真的发生的时候，心中一直支撑自己前行的信念，崩塌了。

”不过是你太天真罢了。“林夕冷冷的看着李攸，慢慢向他走了过去。当走到李攸面前的时候，林夕停下了脚步，抬起手便向李攸的头拍了下去：”死吧。“

李攸如同痴傻一般跪倒在地，低着的头颅始终没有抬起，直到最后一刻。在林夕的手几乎已经要触碰的到李攸的时候，却突然停下了动作。

林夕皱起了眉，看着自己的手，她的手之所以没有落下，只是不知李攸是何时伸出的手，牢牢抓住了她的手腕，力气之大与他之前的颓败表现完全不同。正思考着，却见李攸抬起了头，而李攸的眼神也变得坚定了，也不如之前的木然。

”很可惜你骗不了我，你，并不是林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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