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1.

金融街道城际铁路站台，德克里斯站在铺着木板的平台上翻阅着手里的报纸。

在他的脚下，穿梭在经融街的行人逐渐的增多，他们拎着公文包进入咖啡店和餐馆里简单的吃完早点后，互相寒暄着，涌入各个金融会所和一些摩天大厦里，在摩天大楼的玻璃幕墙的倒影中，金色的太阳从街道尽头升起来，天空从一片漆黑到晴空万里。

难得的好天气，他咬了一口夹饼，吞下里面的几块德瑞克用他独特的烹饪法制作的肉块。

“一个好的肉块需要均匀受热，制作者需要均匀的用刷子在肉块每面涂好酱料，然后用喷枪稳定均匀的在肉块各个表面，让酱料的分子能够进入肉块中，使得蛋白质与酱料中的各种味觉分子和香料成分能够均匀的搭配在一起，这样，肉的香味才能与酱料的味道完美一体。”德克里斯的眼前出现德瑞克加工肉块的身影。

“嗡~~！！！！！！”

用裸露的钢筋和木板搭建的高架铁轨尽头，一列城际列车快速的从林立的建筑高楼之间穿过，银灰色和淡绿相间的车身在摩天大楼的玻璃幕墙上闪烁着，车厢内的灯光与人影化为一片模糊的幻影，稍纵即逝。

“铛铛铛铛铛铛....”

车站的警铃响了起来，站台上方和两条铁轨之间的警示信号灯亮了起来。一分钟后，一辆城际列车缓缓的停靠在站台边，车门哐当一声自动打开了。

就在德克里斯迈腿走进车厢的一瞬间，不远处相邻车厢里一个穿着大衣的男子踏上了站台；两人余光互相接触，稍纵即逝。

“铛铛铛铛铛铛....”

列车开动，车厢缓缓的前行离开了站台，德克里斯握着扶手，望着车厢玻璃外从右往左平移的高楼大厦和远处的码头轮船，阳光开始变得刺眼起来。

报纸的头版在朝阳中变得火红的一片，那是一篇跟踪报道，撰写新闻的人指责城市黑帮与CCPD内部勾结，祸害市民，遮掩河道碎尸案件和过去的几起纵火案，其实都是警局和黑帮为了销赃杀害无辜市民和第三者的罪证。

德克里斯烦躁的将正面叠在一起将报纸卷成桶状，却看见报纸后一个衣着褴褛的老太太以一种疑问，厌恶和惧怕的眼神偷偷看着他。看见德克里斯折了报纸愣愣的对视着她，老太太连忙转过脸去看着其他地方。

他莫名其妙的收回眼神，习惯性的扫了一眼周围，突然瞪大了眼被吓到了。

整节车厢中的人全部都在用这种疑问，不信任和惧怕的眼神打量着他。这些人打量着这个条子，而他们有的人手里正拿着那份德克里斯刚刚叠起来的，今早刚刚印出来的报纸。

2.

德克里斯被眼神吓傻了，来到城市短短几天，他听到的和看到的都跟他脑子里想象的警察生涯截然不同。在他的印象里，市民爱戴警察，黑帮应该躲着警察，警察是维护治安和法律的保障，是纠察违法犯罪的正义之师，警局里面每个人都是怀着一种热情去主动服务市民。报纸媒体则应该与警察共同阵线，记者和警察一道默契的维护着这个城市。

可是这些天他看到的什么？？

报纸天天歌颂议员，发表房地产开发商和议员合作的新闻，偶尔出现一个化名的文章狠狠的抨击警局和火药交易，就连最近严密封锁风声的案子都被挖了出来。他甚至感觉市民看到佩戴CCPD警徽的警察都会默默躲得远远的，那个老太太的眼神他已经不是见到第一次了，他们都以这种怀疑不信任，甚至恐惧的眼神偷偷在他们的背后打量着他。

这个城市到底有什么毛病？？？

德克里斯越想越想不明白，为什么警局的一些家伙都不愿意接一些明显看得出是谁干的案子，谁都不愿意接，甚至于拖延调查撤销立案。

甚至于鲍勃都明确跟他表示过，不要过多的参合进一些案子里面，尽量去接小案子，如果查到一些人物，就不能继续下去了，必须抽身。

至于其中的理由，鲍勃没有明说，但是德克里斯却注意到，警员有什么问题都会偷偷咨询这个年纪最大，混的最舒服的老条子。就连查尔斯警监的办公室都时常请他过去喝茶吃点心。

德克里斯心里如同有一只毛茸茸的猫在拼命的挠，使劲的挠。挠的他痒痒，挠的他坐立不安。

“铛铛铛铛铛铛....”

列车车厢内发出一声进站提示，车厢内的所有人不约而同的全部挤过他的身边，离开了这节车厢，有个高大壮士的人在登上站台的时候甚至朝地上嫌恶的吐了一口唾沫。

他妈的，见了鬼了，这些人什么毛病？

他刚刚想冲出去抓住那个人问个清楚，可车门都跟他过不去，急匆匆的合上了。

“Fuck！！！”他抓着报纸砸在地上，报纸散开摊了一地，那篇报道无比醒目的“揭秘！！CCPD黑警与城市地下的肮脏的交易黑幕。”的加粗标题和一张不知道在哪里偷拍的照片仿佛在恶狠狠的嘲讽着这个把CCPD的唯一一个把警徽外戴的警察。

德克里斯不可思议的弯下腰捡起那张报纸，将版面摊开凑到眼前，脸上露出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两眼直呆呆的等着那副配图。

那上面，正是昨晚出警的雨夜，照片上的他正刚刚从车门里出来，戴着黑色荧光绿色硬面条纹的警用雨衣，掏出警证给别人看的时候。在整张照片中，他是唯一一个露出大半个脸的人，在警用手提大灯下，那张因为光线原因显得无比冷漠无情和强硬的脸特别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