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海阔天空

小丑和老板娘双双陷入了沉默，其实两人心底里都知道结局是不尽人意的，谁都不愿率先做出结案陈词，倒不如这样耗着。

桌上那碗牛肉面已经凉了，油脂沾在瓷碗的边缘上，点点滴滴的，好似那段斑驳了的记忆。

“好了，这个城市已经没有什么值得你留恋的了。你明天带着冷锋和师爷去澳大利亚吧，这是护照和机票还有一些澳元，不够的话，过些日子我再打给你们。”小丑说着把东西放在桌子上。

“难道你真的把余生都押在那件事上了么？”老板娘点上一根烟，对小丑说道。

小丑没有说话只是讪讪地笑了笑，夜晚已经消失，一抹鱼肚白从天际升了起来。锤子揉着眼睛朝着小丑走了过来。

锤子在小丑的上衣口袋翻着，突然一枚褪色的戒指从小丑的口袋滚了出来，滚到了地上，停在了老板娘的脚下。小丑弯腰去捡，却被老板娘抢先捡了起来。

“答应他！答应他！”攒劲、小提莫、巫女还有火柴站在傍边起哄道。

“哎，我说你们一晚上都没睡啊！咋都不吭个声呢！”小丑一脸茫然地看着这帮人说道。

“在这么神圣的时刻，别乱给自己加戏啊！赶紧办正事！”攒劲在一旁撺掇道。

老板娘娇羞了起来，拿着戒指，不知所措了。锤子再一次上演了神助攻，拉着小丑的手把那枚戒指戴在了老板娘的手上。

劳模嗤嗤地笑了起来，对锤子伸出一个大拇指。小丑刚想再说些什么，却发现劳模已经提着铲子站到了他身后。

“东家，这个时候别乱说话哦！小心，劳模拍你。”攒劲调侃道。

小丑看着身边这帮人，此刻心里已经骂声连天了。说起，老板娘手上的这枚戒指本来就是老板娘的，这是两人当初的一个约定。

那时，小丑经常跑京广线，以来一回十天半个月，基本上都是在火车度过的。开火车是件很辛苦的事，夏天闷罐子火车，闷热难耐，夏夜又长人易困，一个驾驶员，一个导航员在狭小的驾驶室根本腾不出地方睡，更何况还有监控。

许多列车驾驶员，都是困的不行的时候，把驾驶室的车窗打开把伸出去，吹吹冷风，然后继续工作。感冒发烧是常有的事情，但是没办法挣钱不易，更经不起苛扣。

小丑也是如此，常常是挂着鼻涕泡双眼通红的开火车，久而久之身上就落下一身的病。病久成医，这句话在小丑身上并未应验，小丑只是变成了一个行走的药罐子，每天大把大把的吃药，即使没病的时候，也要吃点药做预防。

有一次小丑开着火车到了站点，准备交班的时候，突然发现在有个女人昏迷在了上车口前的站台上。火车虽说已经停靠进站台，但是检票却未开始，那么这个女人一定昏迷在这很久了。

小丑走上前，摇了摇那个女人说道：“哎，醒醒！这不是睡觉的地方。”女人依旧处于昏迷之中，而且浑身滚烫。

无奈之下小丑只好把女人送进了医务室，打了几天点滴。渐渐地女人的病好了，小丑却生病了，因为长期吃药的原因免疫力低下，小丑得了和那个女人一样的病。女人在合肥站，小丑在广东站，可以说是天各一方，故事可以告一段落了。

然而，半个月后另一个女人出现在了小丑的身边，她对小丑说：“你是前些日子在车站前救了个女人？”

小丑躺在病床上，嘴唇已经干裂开了，一副病殃殃的模样说：“你是哪个女人？看着不像啊，你病好了么？”

“我…好了，你呢？”女人迟疑了一刻说道。

“我没事，老毛病了！吃点药，打打针就扛过去了。你也是在火车上工作的么？”小丑强挤出一个微笑说道。

“啊，是的。”

两人就这样有一句没一句的聊了起来，渐渐的小丑知道了这个女人的名字，叫做孤岛。是个很有脾气的人，常常会到车站来，不乘车，不接人，只是和小丑坐在一起聊会天。月月如此，每个月的初一十五，这个叫孤岛的女人都会在合肥的站台等着小丑的列车驶来。

渐渐地小丑，每次出车都会有一种回家的感觉，总觉得有个一个女人在路上等着他。他想自己应该是喜欢上这个叫孤岛的女人了。

小丑听这个女人的话，很少吃药，经常锻炼身体，再困的时候也忍着。他知道有个女人需要他来保护，自己不能再病殃殃的了。

这样的日子过了半年多，小丑觉得是时候确认一下双方的关系了。小丑对孤岛说道：“小岛妹子，你觉得我这艘简陋的小船能停靠在你的港口么？”

孤岛沉默了，小丑察觉了双方了尬尴，说了冷极了的笑话把话题撇开了。但是从那之后，小丑再也没有见到过孤岛，也没有得到孤岛的答案。

我那喜欢的自己，你却无动于衷。小丑抽起了人生中的第一支烟，结束了一段聊斋志异般的感情。

小丑开始反思自己这段不成功的感情，身边的朋友也来献计献策。有人说，他是做了一场梦，脱离现实的梦。穷逼加屌丝，累成狗还没钱。别扯淡，我们是谈不起感情的。

还有人说，那个女人是个作家，她只是在你身上寻找灵感，写一个情感故事，没想到最后你认真了，她只好和你匆匆结尾。

在中说纷纭的论调里，小丑陷入了自卑的漩涡，无论从那种言论来开，自己都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失败者。

有人说开始下一段感情是忘记上一段感情的最好的方法，但是小丑是一个倔强到骨子里的人，这类人面对感情的时候有个共同的特点——爱或孤独终老。

小丑选中后者，他开始玩命的工作，无休止的加班，最长的时候有一个半月整都是在火车上度过的。他用超负荷的工作麻痹自己的心和情感，可是生活依旧没什么起色。只不过是多了领导的几声赞许，可是临时工的身份依旧摆在眼前。

记得有个朋友说过，每每当别人对自己说，哎，这个小伙子不错的时候。他都会觉得，那句话的另一层意思是：哎，这小伙子有点愣头青啊！

小丑就是这样的一个愣头青，愣到了极限，被过去的生活拉扯着。行李箱中的药换成了香烟，都是孤岛抽的那个牌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