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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1.
躺在地上,我的脑袋一阵眩晕,紧接着在恍惚中,一些影像片段和声音从朦胧的薄雾中穿透了过来,在我的脑海中开始碎片式的闪现.....
......
“醒了。”
迷迷糊糊中,一个人在我耳边说着,然后我的眼睑被人强行撑开,一只小型手电闪着光在我眼前晃悠着,不断的对着我避开手电广源的瞳孔强迫我的眼睛正视它。
我的瞳孔在那人的眼中可能突然缩成了一个点吧,他突然笑了起来,可能是这个正常的生物反应突然显的有一些滑稽了,又或者是他很高兴我醒了过来?
然后,他的手离开了我的脸,一个针头扎进我的胳膊中,冰凉的液体顺着针管进入了我疲软的肌肉中,我疲劳的闭上眼睛,重新进入沉甸甸的睡眠中去。
......
“死囚16号,开始进行注射死刑。”
我毫无感情的看着不锈钢铁门上面的水泥横梁,心如一片死灰。
四名狱警推开了隔离的液压门,闪烁着寒光的铁门毫无声息的打开,他们全身上下仅仅只配着一根顶端放电的警棍。他们将我的四肢用带有铁环扣洞的皮带牢牢的扎在床上,然后放平平台,让我平躺仰望着灰白色的天花板。
狱医推着我身下的推床,在长长的过道上前进,我平静的躺在那张床上面,感觉这张床像在水中漂泊的船一样,灰色的天花板和白色刺目的顶灯交相从我的头顶出现朝着我的脚跟处移动。
太不舒服了,我闭上了眼睛。
在知道自己终将死亡的时候,我曾经想过,这个世界对于我来说到底是什么?
答案是,什么都不是。
......
2.
我见过枪决现场,从来没在枪决的时候产生过什么偏差————因为上枪决场的,必须是看着脑浆子爆出来还能不尿裤子的种。
我们都很清楚一个事情,那就是,当你从其他地方调进监狱这个地方的时候,从你踏进监狱的一刹那起,你就和犯人一样是这个体系的一部分了。
但是这家伙却不一样,真的,我们私下里都在骂娘,每个犯人一进来都会至多至少有问题,闹事情,晚上哭牢,或者想办法在各种地方盯着墙角撅着屁股转悠。。。但是这家伙不一样,做什么都很规范。
中午换班的时候,典狱长给我们开了个会,就给我们看了一份档案卷。
我一看,他的。
“这个人要额外注意,他有可能产生怂恿他人一起越狱的行为。”
“偷盗名贵物品,入侵机关,囤积武器,测绘国家禁区地图,枪杀特工。。。”
我们看着档案卷默默无声,心里却想着他上午的样子,心里面发紧。
如果是这样,那么这个人是监狱里最危险的人。想到这里,我想到了自己的警龄,我已经不适合做狱警了,好在今年安稳,如果我能安安稳稳的退下来。。。
别想那么多,真的别想那么多。。
然后典狱长又说了一句话:
“法院一个月前给他判了注射死刑,准备交给我们办理。”
哈哈,妈的这下轻松多了,哈哈哈哈!!!
我紧皱的眉头一下舒展开,我们几个狱警眉开眼笑的长舒一口气。
然后,我将窃听笔按钮按下,截断了通讯。
希望那个小子能听到一切吧。
.....
3.
他们要杀我了。
我的记忆最开始的地方,是雪山里面的一个小镇。
他们从雪崩的帐篷里救回了我,同回来的还有一个孩子,我不知道他是谁,在哪里,只是听人们说过我曾经有一个同伴。
整个小镇终年飘着雪花,傍晚时分下雪,清晨时刻放晴。
整个小镇只有一种植物能开放花朵,每株双花并生,一红一紫在雪白的天地间摇曳着,在寒风中散发着幽幽的静逸的香气。镇子的居民对这种植物有个称呼:“雪山红”
他们说,是大师将我从雪中刨出来的,他将我托付给镇子上的住民照顾。在我17岁的那一年,大师第二次出现在我的眼前,那是个消瘦的男人,他穿着在寒冷的冬天在布袍的外面穿着一套藤甲。而他来到我面前时,表情很满意的样子,紧接着他勒令所有人将镇子清空,把所有的人聚集到一个地方。
然后他把我拉到他身边,让我站在他身前望着望台下的人群,把手放在我的肩上。
“这些是养大你的镇子的居民。”
他贴着我的耳朵说,我不过头去,因为我忍着他捏着我肩膀的手,他的手仿佛有很大的力气,他看似把手放在我的肩膀上,但是实际上却是在用力捏着我的肩膀让我动弹不得。
镇子里的风突然停了,四周陷入死寂。
这时候,大师冲着四周下了今天最后一个命令。
就在他声音发出的一刹那,许多怎么数都数不清的黑影陡然从各处射了出来,我的眼前仅仅是闪了一下,望台下已经成为了一片屠杀场。漫天的血腥味冲上了天空,血液从脖颈里喷涌而出,融化了的白雪和着血液流淌了一地。
可是我却冷冷的看着这一切,转过头望着这个大师。
我不喜欢他。
或许是感觉到了我的目光,这个中年人低下头看着我;又或许是看出了我对他的感觉,他冷漠的移开了目光,依旧仰着头站在望台上,丝毫没有被眼前的屠杀和腥味影响,完全一副冷漠的样子。
“你的命是我救的,所以要想杀我,就学到我所有的本事。”
他掸了掸衣服,转身下楼:
“你是她的孩子,你就叫时光吧。”
....
时光....我的名字...是时光。
我的记忆开始逐渐浮现,那一张张剪影快速而杂乱的从眼前闪烁而过,那是在大师手下长达十年多的刻苦训练的经历,毒理学,冷兵器,热武器,体能训练.....就如同一个懵懂初醒的人,浸泡在巨大磅礴的记忆海洋里不断疯狂的吮吸着那一切来自过去的记忆,并重新掌握和获得它。
我,是一个曾经被某位大师级人物训练成为拥有顶尖杀手技艺的人。
我的眼前闪过最后一道画面,那个大师,在我面前倒在血泊之中,棕色的袍子沾满了血迹,而我却不闻不问,取下墙上的火把随手扔在泼满汽油的遍地尸体上将一切付之一炬,然后走出了雪山————我最后不愿成为杀手,还屠尽了整个杀手堡垒,并将堡垒付之一炬。
疼痛似乎唤醒了因长期冷冻所深眠的一些特质,全身上下每个细胞似乎都在兴奋雀跃,一股熟悉的感觉...混合着肾上腺素开始沿着脊柱飞快上升到我的后脑里。
就在这时,我的记忆深处闪现了另一个场景,那是一个穿着紫色西装的男人,他拿着热武器从一片燃烧着火海的城市中走出来,随之而来的,还有那诡异滑稽而神经质的高亢笑声。
我甩甩头,从地面爬起来,深呼吸感受着那股深入骨髓的感觉。
这是恐惧带来的兴奋感,我曾经与危险相伴。
“女人,你要想打,那就来吧。”我睁开紧闭的眼睛,踢开碎石烂瓦,脑海里疯狂掠过着刚刚获得的所有知识。
月光下,那一袭婀娜的身形瞬间化为月影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