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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1.=一条断臂=
“唰——!!!”
阴着天的城市街道突然下起了雨来，雨线越来越密集，街上的人紧紧压紧衣领在逐渐下大的雨水中奔跑着寻找避雨的地方，有的人拿出灰色的折叠雨伞撑开了来，大片的雨水从伞面被抖落洒在街道石砖上，沿着坡度和砖缝之间的排洪网流淌进下水道。本来就常年弥漫在城市上空的阴云也因降雨而更加的厚实了，阴云层层叠叠着，遮挡住了所有来自天空的光不让一丝阳光从云层上方穿透下来，城市因此黑漆漆一片，所有的街道路灯全部打开，人们带着雨具出门，车道上的汽车开着雨灯摇摆着雨刷缓慢地行驶在道路上，就连CCPD的执勤警察在制服外面都罩着透明的有荧光反光条的警用雨衣，所有人俨然如同在雨夜中一样，一切都在雨下下来的那一刻进入了城市的夜晚时段。
“所以说，我们到底要从这块里面淘出多少泥沙去找几块死人的碎片？？”一个矮胖的警察戴着尖尖的雨衣兜帽从远处走来，将怀里一杯热腾腾的咖啡递给另一个执勤警察。
那个白脸干瘦的警察吐出一口从帽檐流到嘴角里的雨水，接过咖啡闻了一口，疲倦的面庞充满了欣慰。他喝了一口咖啡然后对那个矮胖的警察无奈的说到：“我们从昨天夜里开始从调来了城市道路快速建设工程队，他们用混凝土墙壁将五米范围内的水域围了起来，然后就开始一直用水泵在抽那个地方的水，刚刚两个小时前我换班过来，上一班人说已经水已经抽干了正派人下去挖泥沙，有个冒失鬼还差点陷进去。”
矮胖的警察歪着脑袋望着白脸干瘦的警察，然后脸转向远处灯火通明的临时工地，在那里不断的有人把黏稠的泥沙从码头下面送上来，倾倒在一片巨大的水泥地上，在那里，有一队的警察埋着头拿着铲子和手电在那片泥地里寻找着其他的人体组织碎片。
“上帝啊。”
矮胖的警察一脸惊恐的转过脸回望着白脸干瘦的警察，后者淡定的点点头，把咖啡杯的杯沿递到嘴边，伸出手拍拍前者的肩膀，“是啊，老兄，我换班的时候也是你这个表情，但是现在都习惯了......”
“我管他呢，这座城市每天都在死人，干什么不好非要找这个事情做，老兄要我说这事情不对头，千万不要跟这个案子产生太多联系，赶紧申请去别的案子去，听说CCPD里过去查这种案子的条子都死光了。”
就在这时，一辆在雨中打着大灯，被雨水冲刷的发亮的银灰色捷克轿车从码头入口直直的开了进来，停在了警戒线的边缘，车上下来两个穿着有荧绿反光条纹的黑色雨衣的人，其中一个掀起警戒线就钻过去了，另一个跟在其后从雨衣内的皮带上掏出警徽用手电照给那两个一高一矮的警察。
“CCPD鲍勃莱恩，那是我的同事德克里斯，我们来取证。”
说完，他就将警徽插回腰带，打着手电掀起黄黑相间的警戒线去追他的搭档了。
2.=法医的回忆=
“洛马特。”
德克里斯脱掉尖尖的雨衣兜帽，进入了雨棚中，在那里，一个简易的析离设备和其他保存着试管的箱子摆放在一张桌子上，在桌子的一侧，是印有“CCPD”四个缩写字母，警用红蓝两色灯光闪烁不断的长厢车，在车的后门里有一套更完备的化验器材，德瑞克正躬着身在里面戴着透明面罩和乳白色橡胶手套对所有从泥地里找到的肢体碎片进行清理和蛋白质样本析离。
“洛马特！洛马特！！”
德克里斯打着手电跑到车厢门口，甩了一把脸上的雨水。
“洛马特！出来一下！！我有问题想问你”
德瑞克身体僵硬了一会儿，翻着白眼转过身从车厢里钻出来，一板一眼非常不高兴的看着德克里斯说：“不要-叫-我的-教名。”
德克里斯瞪大了眼睛愣住了。
德瑞克瞪着他，过了好一会儿，翻着白眼一脸无奈的捏了下额头：“我当初为什么要把教名写在我的工作档案里？？？”他长叹一口气，挥了挥手好像想要拍散一团烟雾“好吧好吧，快说找我做什么，趁着我还没彻底发火，我那里还有七百份标本。”
德克里斯尴尬的咳嗽一下“对不起”，然后从衣服里掏出一个用塑料袋包裹住的长长的东西递给德瑞克，后者皱着眉头盯着在灯光下一片灰青的塑料袋，他找到贴着防水标签的位置，转了个方向让标签正对着自己。
“金属胳膊？”
他眼睛朝上瞟着德克里斯
“不不不，这是证物室冰柜内的一个十五年前的金属胳膊。”德克里斯答道“标签已经很模糊了，至少是十三年前的，十二年前也可能，我不知道。”
德瑞克面无表情的将袋子拎起来看着沉在袋子底部的露着短粗金属支架的灰青色胳膊：“那时候你连警校学员都不是。”他眯着眼睛扫视着证物，道“这是那个被我们找到的被撕碎了大半个身体的家伙同伴的一部分？”
德克里斯显然没听清：“什么？”
法医侧开身子露出车厢内的情形，在一堆仪器的边上有一个挂架，挂架上放着一个长方形的不锈钢钢盘，盘上有一堆和泥土掺杂在一起的零件和一张手绘的草图；有些清洗干净的零件已经拼出了一个抽象的形状，看上去像是一段机械装置，在装置的边上，有几根如同手指一样能够弯曲的金属末端放在旁边
“我觉得，河里有条金属胳膊等着我们去捞”。
....
在淘金热的那段时间里，人们为了淘到大量的金子而朝着人迹罕至，有任何有金矿流言的地方进发，冒险者比比皆是，为了金子，淘金者甚至一代代改进淘金工具，用以更加方便快捷的从沙中筛选出金粒。
而现在，一群工人正在用搬来的与淘金原理一样的东西进行着泥沙的清理，由于金属密度比水大，只需要将挖出来的泥沙放进盆中，然后在盆的边缘接上导流槽作为出水口，让抽出的河水水流从盆中注入顺着导管流出形成冲击力足够大的水流带走泥沙，剩下的基本上就是那些埋在泥沙中的其他东西了。
再然后，用电磁铁进行杂物分离即可，由于案发时间是昨晚，压根就不需要挖的过于深入，所以杂物相对来说更少一些。
在这吞吐量中等偏高的码头下，谁都不想知道埋藏了多少的秘密。
因为，这里是芝卡戈。
3.
在河道的一脚里，两个淘洗淤泥和沙土的工人一边干着活儿，一边偷偷的背着警察在说悄悄话......
“这些条子要我们现在干嘛？？”
“我不知道。”
“这些条子要我们干嘛？？”
“我也不知道啊...”
....
“这些条子他妈的到底要我们干嘛？”
“我他妈怎么知道，你是不是胃病犯了？怎么这么多抱怨？赶紧干活，别特么没事找事，听说CCPD里面有黑警，别让听见了要不然你一家没准都去养肥料了。”一个人用胳膊肘顶开好文者走到边上和他拉开距离。于是他又问其他人。
“喏，把这些东西扔铁桶里去，到时候要冲洗的。”
“这里面真有金子啊？？”
“我怎么知道，边上去别吵吵。”另一个被问的也不愿多说。
....
“好了，时间差不多到了，走，我们去吃饭，剩下的事儿让这群条子自己忙活去。”
“哎呀，你们是不是不清楚条子要干嘛啊？怎么都不说话啊？”
就在这时候，好问者的工友都转过身嫌恶的看着他，其中有个人说话了：“就你事儿多是吧？刚来的是吧？有没有听过这里一句话，好奇的人都死光了啊？”他打量了一下这个问题特别多的人，“告诉你，在这个城市，做事情最好不要多管闲事！！”
4.
CCPD将现场化验室搬到了码头的一个空的车库中，当德瑞克兴奋的讲起化验法的时候，德克里斯开始感觉到有点吃不消了，面对着眉飞色舞的法医口中蹦出的一个二个的专业词汇，他努力搜刮着脑海里的中学，高中，甚至警校的知识，拼命的费力理解着德瑞克的意思；而鲍勃则完全是一脸懵逼，他张着嘴呆呆的望着就化验法侃侃而谈的法医，艰难的咽下一口口水，然后迷茫的挥了挥手打断了德瑞克：“额，抱歉，我实在是听不懂你们在聊什么，所以我还是出去给你们拿吃喝的东西吧。”
德克里斯拍了拍经过身边的一脸委屈的鲍勃，鲍勃掏出兜里的酒壶喝了一口，掀开塑料布离开了仓库，关门的时候传来哐当的很大的声响，留下德克里斯和德瑞克两个人站在发光的电灯泡下望着门口。
“他是在发脾气吗？”
德瑞克转过头来望着德克里斯。
德克里斯抬起右手摸着下巴，反问德瑞克：“你是不是有点无视鲍勃了？”
德瑞克依旧是一幅冷彬彬的脸，眼睛透过镜片犀利的盯着德克里斯仿佛目光要穿透他的脑袋。
“好吧好吧，我的意思是，”德克里斯举起双手把手心摊开“我的意思是，你瞧，你是整个CCPD最聪明的鉴证科人员，有时候你的话一些警察可能并不能听懂，所以现在我能请你用我能够理解的方式告诉我这个东西有什么用么？”
德瑞克冷彬彬的脸上镜片后的两只眼睛眨了眨，有点神经质的嘴角抽搐出一个笑容，转瞬即逝。
“通过水流的冲刷使泥沙从导流槽中排出，比它们沉的金属会留下沉在盆底，我们拿着这些东西看能不能拼出什么，然后根据拼出来的东西和我化验出来的结果进行查档比对，就能找到下一个方向。”
德克里斯仿佛窒息了很久一样，一脸越来越蒙逼的表情瞬间放松下来，他长吁一口气，弯下腰扶着膝盖喘了几口，然后抬起头看着法医。
“好吧，我可算是明白了。谢谢你，德瑞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