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死神到过的地方

这部电梯从表面上看上去倒很普通，除了宽大以外没什么特别的，正常的启动电钮，正常的侧滑门，还有正常的楼层指示灯。不过楼层指示灯只有三个，意味着这部电梯也只通向三个楼层。

一想也对，庄园本身通体就只有三层，不过这里太多而且复杂的地下空间也让我多了些猜测。

这次反倒是黎阳看出了特别的地方，她盯着电梯门对我说：“这部电梯应该是后来加建，或者改建的，不像是这个庄园所处的那个年代的东西。”

她这么一说我才恍然，的确，这部电梯看上去很新式，并不像庄园里其他地方那样，一副古董陈旧的样子。

“先看看再说吧，现在也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了。”我一面说着，一面伸手过去按动了电钮。门内“哐当”一声颇大的响动，电梯开始运作，我抬头看去，只见电梯门上方的楼层指示灯最左边的亮了起来。

电梯门后“哐哐当当”的机械传动声连续响了二三十秒才停住，楼层指示灯也跳到了中间那个，轿厢门嘎吱作响地缓缓往右边滑开，我全没有在意什么，低着头抹着前额的头发就往里进。

“呃……”还没等我跨进电梯轿厢，里面就有一声熟悉而让人生厌的低吼走到了面前。我惊了一下，匆忙中和最先出来的丧尸撕扯着往后退，旁边黎阳的枪声也在同一时间响起。

电梯里的丧尸不算多，大概五六只，除了第一只被我按在地上扭掉了头以外，其余的很快就被黎阳精准地解决了。

我晦气地吐了口吐沫，和黎阳走进电梯内，只见电梯的一个角落里斜卧着一具骸骨，被吃得很干净，一丁点肉都没留下----或者是因为死的时间太长，丧尸吃剩下的也已经腐烂完了。

我这才明白过来，为什么莫名其妙的电梯里会有这么多丧尸，看起来正是这具骸骨的主人想要通过电梯，逃脱丧尸的攻击，但进入电梯后还没来得及关上门，就被一拥而入的群尸给分食了。丧尸的智商几乎为零，在吃食的过程中电梯门自动关上了，它们也就留在了里面。

不过这对于我们也意味着另一个情况----我们将要去的地方，也许正是丧尸乐园……

我和黎阳现在不需要说太多话都能大概明白对方的意思，两人同时从那具骸骨上收回目光后对视了一眼，黎阳点点头，双手又握紧了一些手中的枪。

电梯里出乎意料的只有两个楼层按钮，按钮上方只有一个钥匙孔，暂时不知道什么意思，黎阳说可能通往上面一层需要匹配的钥匙。我摇了摇头，按下了最下面的按钮。

紧张了半天，在电梯门再次打开的瞬间，我哑然失笑。看来我们确实是有些神经过敏，门外不仅不是什么丧尸乐园，压根就连一只丧尸都没有。我脑袋了闪了一下，转身在那具骸骨剩下的破碎衣物里翻找起来。

照我的推测，如果我们现在到达的这一层没有丧尸的话，那么这具骸骨就是在另一层被追击的，也就是黎阳所说的需要钥匙才能到达的那层。换句话说，骸骨身上极有可能就带着那支可以启动电梯的钥匙。

可惜我还是猜错了，骸骨里什么都没有找到……

电梯外同样是一个装卸货物的空间，很大，地面上到处散落着很多货物，灯光相比起地上的那些区域有点昏暗，不过还是能让我们大概地看清里面的状况。

我们看过去的正对面，以及左侧的墙面上，都各有一道门。正对面是一道正常方向启闭的铁门，而左侧那一道，则是往侧边滑动的闸门，颇大，闸门的门口右首还有一间大约十平米左右的小房间，房间的四面除了墙基以外，上面都是装着玻璃，显得很通透。借着里面的灯光，很远就可以看见，里面有一条控制台之类的东西。

我和黎阳走进小玻璃房间，只见控制台上分两排并列着十几个小的按钮，最右边有一个很显眼的独立按钮，比起其它那些按钮要大上一圈。那些并排的按钮上方有三个监控显示屏，不过全都已经坏了，弄了半天也弄不亮。

我刚要去按下那个大号的按钮，想看看会发生什么情况，黎阳忽然拦了我一下，只见她看了一眼那道闸门，又想周围扫视了一圈，转回来看着我说：“我觉得这道闸门背后应该是一个牢房，小心一点！”

我没有见过什么牢房，一时也不清楚黎阳分析的正确与否，不过她这么一说，我也倒真觉得好像是这么回事。黎阳招呼着我走出玻璃房，站到闸门跟前，我这才看清楚闸门上有一道可以滑开窥视里面的小格子。

黎阳伸手按在拖动格子的一颗小钉上说：“谨慎起见，先看看再说，如果这真是一间牢房的话，我们根本猜不出里面现在关着什么……”

我点点头，黎阳缓缓地滑开小格子，大概是因为时间太长没有开启过，格子上铁制滑片持续的“嘎吱”作响，让人听着十分焦躁。

格子滑开，我和黎阳一起小心地凑了上去，里面没有一丝光线，黑洞洞的根本看不见是什么情况。黎阳还是很小心地贴在闸门想要听一听里面的动静，我却失去了耐心，一把将她拖离了闸门，让她站在相对安全的距离上，对准闸门持枪警戒，我则走回到玻璃房间里，顺着一路把所有按钮都按了个遍，最后用力地拍下了最大那颗。

闸门“哐”地一震，缓缓向左边滑开，门后还传来许多那种类似铁栅栏被拉开的声音。我赶紧冲到黎阳身边，举着手枪跟她一起瞄准着门后的黑暗警戒起来。

这个地下空间本身就光线不足，所以直到闸门全部打开，我们还是只能看见门内很短的一小段距离。门后趴着几具尸骨，里面的空间看起来很深，我们又再等了一会儿，确认没有什么东西会冲出来，才朝门口靠了过去。

所幸的是，我在一进门的右侧墙壁上，看见了一个电气开关的盒子，打开盒盖，里面有一排上下拨动的开关。黎阳再次把自动步枪顶在肩上对准了黑暗，我伸手一个接一个打开了开关。

一排灯泡从门口位置向里“嘭嘭嘭”地顺序点亮起来，看着里面的景象，我不由自主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口凉气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发自内心的悲凉，对逝者的哀叹----黎阳说的没错，里面就是一座牢房，中间是一条笔直的过道，径深五十左右，两旁分布着十几个铁栏杆门户的监牢。而从门口进去十米左右开始，一直到牢房的最深处，包括两边现在就可以看到的牢房中，全部堆满了尸骨，至少几百甚至上千具尸骨。

就算只是随便地看了一圈，我几乎都能体会到这些尸骨，在生命消失前一瞬间的那种无助，绝望和惨烈……连我都能看出，这些人全是关在这座牢房里才死的，而不是单纯地死了以后才把尸体抬进来放在这里。

因为如果是死了才抬进来的话，那么尸骨至少应该全都保持一种随机散乱的形态，而这里的尸骨却是姿势各异：有蜷缩着抱着头颅的；有害怕地蹲在角落，却被挤上去的人群压得变形的；有绝望地抓着栏杆，临死还在嚎叫的；还有痛苦地抱着自己的双腿或者手臂肩膀的。各种惨状不胜枚举……但全部尸骨有着一个共同点，他们全都是张大着嘴巴，不管是出于痛苦，哀嚎，还是对这一切施为者的怒斥……

黎阳放下枪，抬起左手用手背挡在鼻尖前，眼中水光闪动。我能理解她的不适，只要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看见眼前的景象都不能不为之所动，哪怕这个人经历过外面那个亡者的世界。

如果说外面那个末日中的世界，是让人叹息生者的无奈的话，这里带给我的则是满心的震怒！因为外面的一切是被逼迫着接受，天数使然，而这里的这些死者，却肯定是被人以不知道的手段杀害的！

呆了一会儿，恢复了一些神智，我转头仔细看了看门口那几具尸骨，很显然这几个人是在绝望中冲到门前的，但他们前额都有弹孔，明显是被人从闸门上的格子里开枪打死的，所以后面的人也就没有再接着冲上来。

这些尸骨还有一个特点，从他们身边那些散落的碎布料上可以看出，这些人应该大部分都是穿着那种旧式军装的士兵。

我想起严复新的笔记里曾记录过，他第一来到这个庄园的时候，这里有很多的士兵守卫着，而我来到这里以后，只是偶尔地见过几只穿着旧军装的丧尸。开始还以为是大部分士兵都撤走了，现在看来，那些士兵就是被关在这个牢房里全部杀害了。

至于是什么原因，让这么多人遭到迫害，就暂时不得而知了……

我叹了口气，拍拍黎阳的肩膀，和她对视了一眼，又一盏一盏关上了牢房内的灯，退出来，缓缓地关上了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