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幕 疯狂的犯罪嫌疑人

著名的经济学家亚当斯密曾说，在一个社会中，有两种职业的劳动报酬比较高，一个是律师，一个则是医生。因为我们把健康委托于医生，而把财产甚至是名誉委托于律师。在中国，医生究竟该不该拿高薪，社会上其实是存在争议的。其实，换句话来说，只要把医生和飞行员进行一次对比，答案就显而易见了。客观的说，医生的培养难度远远高于飞行员，而且职业风险和工作强度也超过了飞行员。然而不同的是，航空公司给飞行员高薪，主要是为了乘客的安全，让飞行员脑子里只考虑飞行。同样的道理，国家之所以应该给医生高薪，也是为了让他们的脑子里只考虑看病，而不是考虑如何的赚钱养家............................................

只是医学本就是高风险而且是枯燥乏味的，有时候尽全力的付出换来的回报只能是杯水车薪。

先前在学校时，处在校园里的我们面对着那厚重的医学类书籍，每天除了仰头叹息再无其他。林晓正不止一次的说：“我当初特么一定是喝多了，报这个专业，报这所学校！”他的抱怨又何尝不是我们的内心所想，只不过选择了这条漫漫医学之路，也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了。不过在学校时，我们也时常拿着所谓的医学术语来开玩笑，借机打消一下学医的枯燥乏味。

记得董斌曾去找导员请假，对着导员说了句：“老师，我要去做人体附加组织切除手术！”

他这话一说完让老师蒙了，这是什么手术，不禁问他：“你说什么？什么手术？”

“人体附加组织切除手术！”董斌还信誓旦旦的说道。

之后我们才知道，董斌口中的人体附加组织切除手术说白了就是去剪头发，这竟然让他说成了人体附加组织切除手术，不过这也的确很形象。

之后像什么洗澡是“体表组织除垢手术”、买衣服成了“人体覆盖组织补充营养”、外出游玩成了“眼睛摄入景物开阔治疗及呼吸系统自助清洁治疗”、睡懒觉则成了“神经系统及人体器官状态变换缓解手术”等等之类的话，因为此事，导员还曾对我们大发雷霆：“书本上的知识学的皮毛，一天到晚整这些东西倒是有能耐，我告诉你们，今后的你们是治病救人的，不是整天整这些没用的东西来嘲笑医学的！”

没办法，面对枯燥乏味的学医生涯，我们也只能是借这种方法来舒缓我们每个人心中的烦躁与无奈。

就如同燕姐，她的发泄烦躁情绪的途径和我们这些人就不一样，但凡是燕姐心情不好或者是因为什么事感到烦闷的时候，只有三个字能解决，那便是“买、买、买！”只要看到她座驾（购物车）里装载的满满当当，燕姐的心情会突然之间的变好，这就像极了那句话说的，一个女人只要是生气或者是心情不好，男人只用一句话就能使其烟消云散，那便是我把你的购物车清了，你安心等着收货吧。

关哥就用一句简短的话形容到点上了，那便是“败家娘们儿就是这么养成的！”

我问：“哥，看来你是深有所感啊！”

关哥看了我一眼说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给我憋回去，早晚有一天你也会成为一个给女人清空购物车的男人！”

燕姐则是说了句：“知足吧！能为我们女性清空她们的购物车是你们这些男人的福气，有些人想清还没这个资格呢！”说着燕姐看了看我。

“燕姐，你怎么什么事都能牵扯到我的身上，这样好吗？”我鄙夷的看了她一眼。

关哥刚想说什么，门外一声：“有人吗？是在这拍片子嘛？”

“得，轻松一会儿都不行，特么的！”我沉声说道。

“赶紧去拍，一天天的哪那么多抱怨？”燕姐对我说了句。

我白了燕姐一眼，转身走了出去，拿过患者的检查单，问了句：“怎么了？有外伤嘛？”

“没有，就是脚崴了一下！”陪同患者一块儿来的家属说道。

我暗道，又是个二五八万的患者，脚崴了一下不就是外伤嘛！没再理会他们，转身走进检查室，为其摆好了体位。

刚摆好体位，那患者来了句：“大夫，我是这面受伤，你怎么给我照那一面？你会不会照啊？”

我看了他一眼说道：“就是因为你这面受伤才让你仅靠在检查板上的啊！”

有时候根本不知道那些患者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真就是燕姐说我的那句：“让你怎么做就怎么做得了呗，非得跟我这儿巴巴的抬抬杠！”

当我关好铅门之后，按下曝光器的时候，患者的影像呈现在眼前，外踝骨折还错位，可那患者家属说了句话顿时让我哭笑不得，“大夫，你们这里的图像怎么不是彩色的？”我刚想说什么，站在一旁的另外一个人说道：“嗨，你要多理解，小县城的医院检查机器哪有那么好的？”

当真是特么的神理论，一个骨折片子而已，又不是你家的电视屏幕，还给你自带颜色？当时我只想回他一句话，那便是：“阁下何不随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说白了就是“你特么怎么不上天呢？”

没办法，这种患者自认为知晓世间万物，明白人，我没说什么，只是对其说了句：“患者骨折了，你们推着他去大夫那看看吧，结果一个小时之后来拿！”

只听那家属说了句：“到底是小医院，写报告估计也还再靠纯手工，这么慢！”

这特么什么跟什么啊，八竿子打不着的事在患者眼里就成了另一种现象。

我刚想去报告室的时候，门口走进两个穿制服的人，问道：“是在这儿做体检嘛？犯罪嫌疑人体检！”

我说道：“关哥，有体检的！”

时间不长，关哥从里屋走了出来，拍了我一下，说道：“走，跟我一块去，你该学习一下如何做胸透了！”

来到胃肠室，其中一名警察说道：“大夫，你先把门关上，好吗？”

我也没多想，走上前按了一下按钮，电动门缓缓关上。

走到操控室，警察才道出原委：“这小子不老实，刚才在医院门口自己把手铐都打开了，差点让他跑了！”

“什么？自己能把手铐打开？”我不禁失口说道。

“犯了什么事，这么兴师动众，四五个人押着他来做检查？”关哥问道。

“抢劫、杀人！”警察说道。

“看着他年纪也不多大啊，怎么走了这条路？”我说道。

“刚满二十周岁，别看他年纪小，心狠手辣，当时抓他的时候可是废了好大的力气，这小子先前是学武出身。”其中一位警察说道。

关哥操控仪器对他的胸部上下查看了一下，没发现什么特殊情况，然后写出报告，交给站在一旁的民警。

可当关哥刚一走出检查室打开电动铅门，那名犯罪嫌疑人像是疯了一样，跑到关哥跟前一把将他带着手铐的双手套住了关哥的脖子，这突发的一幕让在场的民警包括我在内都是始料未及，没想到这戴着手铐的犯罪嫌疑人如此嚣张。

说时迟那时快，民警赶紧跑上前对着那哥们儿说道：“小子，你这么做对你一点好处都没有，你想想看，这次进去顶多是判个几年，你杀的那人没死，你可千万别做傻事！”

“去你妈的吧，我不在乎了，反正我在这人世已经没什么可眷恋的了，父母去世，女朋友也背叛了我，老子活够了！这次，我就拉着这医生陪我一起死！”那哥们儿两眼发狠，大声喊道。

站在门外的那几名民警也顿时紧张了起来，谁都不敢王冬，生怕惹怒了这哥们儿，可这哥们儿双手越勒越紧，关哥的脖子处已经出现了一道血红色的勒痕。

楼道内做检查的患者见到此种情景也无一不感到惊慌失措，这特么是电视剧里演绎的事情如今现场直播了。

医院里的领导闻讯也赶了过来，跟着来的还有医院的保卫科的人，所有的人谁都不敢轻举妄动，生怕激怒了这哥们儿。

民警尽量用平稳的口气说道：“王小龙，你别做傻事，你到底想怎么样？你说出来，我们尽可能的满足你的要求！”

“闪开，你们都给我让开，不然我就杀了他！”这哥们儿大声喊道。

CT室的英明哥悄悄走到我的身旁，对我说道：“小宇，先前那给疯女人注射用的针剂还有吗？”

我说：“还有一针，超哥把他放在我们科里了！怎么了？”

英明哥低声说道：“你去把他拿来，咱们给他再注射一针！”

“这能行嘛？这哥们儿成了亡命徒了！”我说。

“你去拿来，我自有办法！”英明哥信誓旦旦的说道。

本该是斜对门的距离我只能绕了远路回到科室里把针剂拿出来，燕姐说道：“小宇你干什么？”

“给这哥们尝尝这东西！”我说。

“你不要命了？小关还在他手里呢！你怎么给他注射？”燕姐说道。

“燕姐，你不用担心，没事！”说着我转身离开了。

来到CT室之后，把针剂放在了英明哥手中，说道：“哥，这不是小事，能行吗？”

“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英明哥说道。

之后，英明哥将其中的一位民警叫了过来，低声说了几句话，民警听后说了句：“不行，这太冒险了！”

“不然就没有更好的办法啊？”英明哥沉声说道。

“你等着，我去汇报一下！”民警转身向外走去。

那名犯罪嫌疑人此刻神情越发的激动，为了不让其再伤害到其他人，保卫科的人把那些患者都驱散开了。

几经商榷之后，只能选择英明哥的方法，让一位民警先去劝说他，尽量平缓那犯罪嫌疑人的情绪，先稳住他，然后英明哥拿着针剂伺机而动，一有机会就给他注射上。

不可否认，这个方法是很冒险的，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这就一条楼道，只有东西两头有出口，若是想要背后袭击根本不可能。

其中一位民警走上前尽量使自己的口吻放平缓，稳定他的情绪，只是那哥们儿一直背靠着墙壁，很难接近他，英明哥对着关哥眨眨眼睛，示意关哥尽量让其换个角度，关哥明了之后，身子稍稍动了一下。那哥们儿吼道：“你干什么？再动的话老子就勒死你！”说着又将他的手铐紧了紧。

英明哥穿着白衣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想穿过人群，那哥们儿大声喊道：“小子，你干什么？”

民警说道：“里面还有病人呢，需要把他放出来，你不用害怕，他不能把你怎么样！”

那哥们儿紧张的情绪稍稍缓和了些，眼神变得有些迷离，像是吸了毒的瘾君子，在他低头的一刹那，英明哥一个箭步滑到他面前，将针剂顺势扎进那哥们的脖子上，仅仅几秒钟的时刻，那哥们“啊”的大叫一声之后，瘫坐在地上，瘫倒的同时关哥也被其拖倒在地。

几名警察见状赶紧上前将其手铐打开，把关哥给放开，然后架起了那名犯罪嫌疑人。

看着长舒一口气的英明哥，我说道：“哥，你刚才的那下简直了，帅呆了，关哥要是个姑娘，那不得感动的稀里哗啦的！”

英明哥说：“行了吧你，你当我愿意这样，稍有不慎，惹怒了这哥们儿，关哥怕是就没命了！”

关哥叹了口气说道：“这当真是一次大难不死啊，今天我就觉得眼皮直跳，没想到能出这么档子事！”

几名警察架着那哥们儿来到我们跟前说道：“谢谢你们，若不是你们从旁协助，这事也不可能这么快解决！”

“以后还是看好点，再来这么一次，我当真是受不了！”关哥沉声说道。

这件事之后，在医院总结大会上多次被提及，医院的领导多次强调在为患者做检查的同时也要保护好自己的人身安全，以至于在后来我自己盯班的时候，尤其是在给犯罪嫌疑人做检查时，我总是小心翼翼的，一定等到那铅门打开，警察出现在检查室内把他押走后，我才离开。生命只有一次，说句不好意思的话，我还正直年少，还未体验人世疾苦，可不想就这么平白无故的消失于人世。

现在想想，书中写的一句不错，中国的医生是世界上最为辛苦的医生，他们拿着微不足道的报酬，干着最酷最累的活，长期忍辱负重，虽然平日里也有怨言，但却从未放弃过职责所在。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守护生命的群体，有时候，却连自己的生命安全也无法得到保证，这究竟是谁的责任？这不能只是一句“检查的同时也要注意自身安全”的话就能敷衍了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