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或许对他动了心

“我小的时候啊，我们小区附近经常有人偷电缆，所以我们时不时就会停电，那时候我爸爸妈妈就会带着我下小区公园看星星，我们那边是郊区，停电之后，周围都是按着的，那个时候，我们就可以看到星星了，我5岁的时候就能自己找北斗七星和北极星了。”

顾笑一的双眼放空，似乎又回到了以前的岁月里面。

“我妈妈每次都找不到北斗七星，我爸爸就会笑话她还不如我，诶，苏是年，我有没有和你说过我爸妈感情很好啊？”

这是个疑问句，但是顾笑一并没有等苏是年回答便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我爸爸是个很厉害的警察，我妈妈在家附近开了一家小花店，妈妈比爸爸小几岁，爸爸很宠爱妈妈，妈妈很崇拜爸爸，我也很崇拜爸爸。”

“爸爸有时候很忙，会出去好几天才回来，但是他每次回来的时候都回去妈妈的花店买一束xxx给妈妈，然后把小束赠送的满天星给我，他说妈妈是他人生的最爱，我是他们的小配角，组成他最幸福的家庭。你说我爸爸一个三大五粗警察怎么就那么会甜言蜜语呢？”

顾笑一仍然盯着窗外，讲述着她的故事，她的嘴角在笑着，但是苏是年看见她眼眶里的那抹湿润。还记得当时他回国刚找到她的时候，得知她父母都去世了，内心也是震惊，他根本没办法想象这一切她是怎么承受过来的。

“可是后来，他们都走了，只剩下我一个，妈妈说过，包扎花束的时候，把客人选的花放在中间，四周搭配一点满天星，搭配一点绿叶，这样才是完美的，可是后来只剩下满天星了……”

“那段时间真的很难很难度过，睁着眼，看到的是我们一家人生活的地方，闭上眼，出现的是我们一家人幸福的时光，无论是睁眼还是闭眼，那种悲伤都会涌过来，沾满你身心的每一条缝隙，那时候，我真的很难过。”

顾笑一手中的红酒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滑落在厚厚的毛地毯上，没有发出一点声响，而顾笑一眼中滑落的泪滴也没有发出一点声响。顾笑一似乎又感受到了冰冷的潮水般的悲伤，她慢慢地抱紧了自己的腿，把头埋进膝盖，泪滴也滴落在她的膝盖上，她尽可能把自己缩到最小，仿佛这样就能给自己温暖。

顾笑一这样自我保护的姿势，深深地刺痛了苏是年的心。他慢慢附过身去，把顾笑一抱在了自己的怀里。

半晌，顾笑一猛地抬起了头，用哭到红肿的眼睛盯着苏是年说：“我用了两年时间让自己走了出来，正常地生活，那时候我就想，没有任何人会永远地陪着任何人，既然都是要分离，那么一切都不要开始好，我就一个人过。我害怕离别，我讨厌离别，你懂吗？苏是年。”

顾笑一的眼角依然挂着泪滴，窗外的霓虹灯倒映在她闪亮的眼睛里，那是苏是年看过的最美的星光，他听得懂她的话，她或许已经对他动了心，但是她更怕的是离别，她想知道他是否可以给她一个一直到最后的承诺。

本来这只需要苏是年开口，就是一句话，他们或许就可以在一起了。但是苏是年退缩了。

如果没有顾笑一哭着说出的过往，或许苏是年会毫不犹豫地给出他那个关于永恒的承诺，但是看着痛苦的她，看着，他一瞬间想起的自家妈妈放在保险柜的那厚达几百页的病历，他并不是百分百的正常人，他有自病症，还伴随有其他的并发心里障碍症，他现在可以正常地生活着，但是他偷听过医生说的，这病没有什么百分百的治愈，或许某一天某些事情的刺激，可能这样就复发了。

要是真的出现那样的时候呢？他会拖累她的，他肯定舍不得，这样的情绪积压下，他不清楚他会不会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然后呢？让她再用个几年重新振作？

不，不可以这样，她已经遍体鳞伤了。

顾笑一仍然看着苏是年的双眼，但是此时的苏是年，千言万语都在出口之前被他强压了下来，他再次犹豫了，像以前千百次的犹豫一下。

有时候苏是年也觉得自己可笑，几十亿的策划案，自己可以为了顾笑一说重来就重来，却在该不该陪在她身边这个问题犹豫那么多年的时间。

两人还在对视着，仿佛时间是静止的。

“我还是先去洗澡吧。”

还是顾笑一先开口，脸上的红晕还没完全褪去，但是那顿哭泣似乎蒸发了一些酒精，她也清醒了一点，那就该退回自己小编辑的位置了。

看着顾笑一还是有点不稳的背影，苏是年知道自己错过的是什么，但是他对顾笑一的认真程度超过他生命的一切，他不希望只是在她柔弱的时候乘虚而入，更加不希望顾笑一的选择出现一丝的意外，而很明显，他身上有个一个很大的bug，这个会成为顾笑一人生中最大的意外，就算他计算是十几年，但是他还是没有给自己找到一个完美的说法。

但是。二十几岁还保留着初恋的苏大boss不知道，感情里面从来没有百分百的完美，也从来没有能够百分百完美的说法。

顾笑一走进自己房间把门锁好，再进入卫生间把门锁好，打开花洒，冒着蒸气的热水喷涌而出，瞬间沾湿顾笑一的头发。

热水一遍一遍的冲刷，顾笑一更加清醒。她两手撑在洗脸盆边，盯着镜子中已经湿透的自己。

“还有不到一个星期，你就要回到你自己的生活了，安安静静地生活。”

空荡的卫生间里，顾笑一听着自己的声音，这是她给自己的提醒。

第二天，顾笑一再次看见苏是年的时候，仿佛昨晚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还是和往常一样，两个人一起吃早餐，一起上班。只是苏是年感受到了，顾笑一的微笑、言语之间，都多了一股冷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