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无尽等待

四周忽然安静了下来，所有阴差，所有鬼都只望着一个方向，莫相如和华长空也都抬着头望着六道，就连他自己都疑惑，这是他心里头的声音，怎么传达出来后，成了不可违抗的命令，混乱之中，有九个人走了出来，他们指挥着其他阴差尽快收拾动弹不得的魂魄，而后一同走到六道面前，深深打量着他。

“你们是谁？想干什么？”华长空走到他们面前，看他们那张凶恶吓人的脸，就浑身都不舒服，这个时候还要惹他大哥，真是不知死活。

这九个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个长长地叹息道：“看来，我们都被世人遗忘了。”

“都怪沉轮王那家伙把我们关了这么多年！”

“还以为没机会重见天日，幸好啊……”

一个看似很有资历的阴差跑过来，把华长空教训了一顿：“不得无礼，他们是鬼判殿的十殿阎王！”华长空两眼发直，连连自语：“这就是……传说中的十殿阎王？不是说全都不知所踪了么？怎么突然间又冒了出来，不，少了沉轮王一个，只剩九个，一、二……这里不多不少，真有九个！”这九个人的长相果然难看奇特，而且各具特点，决计不会认错。十殿阎王投过华长空，再一次深深看向六道，一字排开，恭恭敬敬地对他行礼：“吾王息怒，属下这就是把逃出来的恶鬼全部押回去。”

“吾王？”莫相如也把眼睛睁得大大的，傻傻地看着这九个陌生又难看的人物，他们身上那种感觉和沉轮王很像，不得不让人有些反感。

华长空连忙转身望去，看这九个人到底在叫谁，莫相如也不会傻到以为他们在叫自己，九个上古之时就响当当的人物向他行如此大礼，他也担当不起，悄悄地退开来，六道仿佛听不见他们说的话，他们能安静下来最好，他只管往前继续走。

“大王请留步！”九王固然不能看着他离开，九个人分成两批一前一后拦住了他，六道对他们九个毫不畏惧，已冻结的酷脸更加森冷，空中飘来冷冷的声音：“你们要干什么？”

“对对对，几位阎王大人到底是什么意思？你们口中的大王在哪里？”华长空兴奋地走到他们中间去，十殿阎王互相望了一眼，连连点头，达成共识，说道：“自然是这位手中有赤血鬼爪的公子！”

他们对六道感兴趣，六道却恰恰相反，是非之地他向来懒得逗留，闲事也向来懒得管，而有华长空挡着他们，六道继续往前走，其他的不管是怨灵还是阴差，见他一走到身旁，无不匍匐在地，浑身颤抖，不敢造次。即使他再次将黄泉狱海冻结，走到沃礁石上，也没有人敢吭一声。

他再一次来到黄泉之境，希望能感受到一点她的气息，可是一点都没有，他在这里不止呆了一天一夜，莫相如和孔翠羽轮流端了食物给他，他却完全没有动过，似乎让人以为他化成一尊石头。

华长空一天一夜都不见所踪，回来之时又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兴奋，孔翠羽免不了说他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出去鬼混，华长空大喊冤枉，而身后跟来的又是那个满脸冰霜的阎王，这个人似乎一直呆在冰窖里，脸上结的冰永远都不会笑容，虽然他浑身都结了冰霜，但脸上并不僵硬，表情也并不冷漠，反而比其他阎王看起来更亲切，更好说话。

莫相如本来就奇怪，六道呆在地狱之境，不但没有人驱赶，还有好酒好菜伺候，如今连大人物也惊动，他要提到三分警惕。

“莫大哥，你不用这么紧张，小寒哥只是过来看看大哥。”

“小寒哥？”不过是认识了一天，华长空就可以跟人家称兄道弟，莫相如和孔翠羽想到一快去，这个华长空果然没心没肺。而寒冰脸一看见六道的背影，忽然恭恭敬敬地跪在他身后，说道：“属下李广寒，参见大王。”

六道不知是没听道还是认为李广寒叫的不是他，一点反应也没有，但莫相如这么一听，差点也要跪下去，他惊讶地看着华长空，华长空颇有深意地对他点了点头说道：“这个事情，我也是用了一天一夜才能接受，如今三界都传遍了，六道神医成了冥界的六道鬼王！”

“六道鬼王？”莫相如和孔翠羽同时大呼，这种声音，只怕六道想听不见都不行，他偏过头对李广寒说道：“你们开什么玩笑？”

“属下不敢，此事千真万确，大王成为冥界之主，已是不争的事实。”李广寒说话慢条斯理的，让人生不起气来，华长空跑过去解释道：“大哥，你打开地狱之门，阴差阳错地把沉轮王囚禁的其他九王放了出去，你还有冥界最强的武器赤血鬼爪，他们不拥立你为冥界之主，还能拥立谁啊？”

“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胡说些什么！我什么时候打开地狱之门？”

华长空惊讶地看着李广寒，在看着莫相如，所有人的脸上都跟他一个表情，可见不是他记错，问题主要在六道身上，华长空问道：“大哥，你难道什么都不记得了？”莫相如也说道：“我们找到你的时候其他的门都被打开，唯有最后一扇门，你有所犹豫，就停在哪里。”

六道转过头，继续站在沃礁石上，远远看着波澜壮阔的黄泉狱海，绿眸深邃悠远，好像在看着一样永远的触摸不到的东西，等待一个永远不会回来的人，天地间传来冷淡，却蕴含深切悲伤的声音：“我只记得她在我面前消失，至于其他的……我也不晓得自己有没有做过。”

李广寒细想了一会儿：“怎么会这样？难不成是赤血鬼爪的缘故？那本来就是从血炼公子身上砍下来的，戾气十足，非有至上鬼力不能驯服。若是有人强行驱使他，说不定还会被他吞噬了整个灵魂。”

“这个我知道，小孔雀跟我说过，无极宫的掌门真人突然暴毙，死前双手还被别人砍了，传言就是偷偷使用了某种邪器，被反噬重创，无尘子做出这等有辱正道名声的事，无极宫所有人都要三缄其口。”

莫相如大惊失色：“师弟岂不是很危险。”

“不，我没觉得大哥有何不妥。”华长空没有在六道身上看到别人的影子，那个什么血炼公子难道也会一天到晚站在这里喝西北风吗。

李广寒点了点头说：“没错，就算血炼公子在世，也要屈服于大王的无上鬼力大王，如今大王的情绪只要一变化，整个冥界都有了异动，古往今来，只有真正的鬼王可以做到！”

不是赤血鬼爪的问题，他知道，他很清楚自己也和凌珑一样偶然会有自己难以控制的变化，只是变化之时自己还意识不到，追踪不了缘由。如今世上再也没有人能让他生此异变了。

“大哥，如今冥界乱成一团，很需要你主持大局。”

“大王，属下担心其余五界趁此机会联手，一同攻打冥界！”

李广寒和华长空你一言我一语，无非想让他振作起来，做更有意义的事，可是六道不为所动：“这又与我何干？就算我成了鬼王，空有无上鬼力，既不能保她周全，也不能让她开心快乐，又有什么用？”

“可是，你一天到晚坐在这里空等，就有用了吗？”华长空小声嘀咕着。

突然，劈啪一声，一双恐怖刺眼的巨爪扔到他们面前。

“谁想做鬼王，谁就拿去，别再烦我……”六道把赤血鬼爪说卸掉就卸掉，这种事情，确实只有赤血鬼爪真正的主人才能做到，李广寒磕着头说：“大王请息怒，属下这就告退，恳请大王能早日回心转意，我等在鬼王殿恭迎大王。”

李广寒起身离去，也招呼着华长空和莫相如离开，莫相如还是十分担心地回头看了一眼，深知李广寒说的是事实，六道如今浑身散发着惊人的力量，让他打从心里觉得恐惧，这不可能是以前的师弟能做到的，可他又沉浸在悲痛之中，不知何时才能回来。

“莫将军无需担心，大王在冥界已是无人能敌，不会有什么意外。”

“我就怕他想不开，毁在自己手上，我这个师弟,可是非常执着的……不，现在我也要尊称他一声大王，。”

黄泉狱海之上，无数的萤虫绕在六道周围，黄泉狱海之下，也仿佛有青色的火焰燃烧，幽光粼粼，神秘莫测，他会在这里一直等下去吗？他不知道，但除此之外，他也想不到别的办法，他在心里一遍遍地呼唤她，她都没有出现，是彻底地消失了。可他还是不相信，哪怕等上千年万年，他都会等下去，他相信，总有一天，她又能一袭红衣蹁跹，笑着回到他的身旁。

海水拍打礁石，仿佛在奏一曲红尘哀歌，诉说这他们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