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山中一日，世上千年。’张瑞靠在石头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看着落阳峰封顶绚丽的日出，不由得感叹道。

“美丽吧，在城市里根本看不到这样的美景。”身边的左小青香汗淋漓的说道。

落阳山基地的每天训练从清晨5点的负重蹬山开始，从山谷中的营区到落阳峰顶，海拔落差在300米左右，这对于平时在南京爬个紫金山都要半天的张瑞来说简直就是不可完成的任务，从第一天的半途而废到一个月后步履如飞，左小青见证着张瑞身上发生的变化，她发自内心的佩服张瑞身上的那股子狠劲和韧性。

张瑞这批丁级情报外勤特训班一共6个学员，跟他一样是从各个领域招募的新人，由于纪律要求大家互相之间严禁谈及各自的情况，学员们心里也清楚，这也许是他们六个人唯一次在一起生活学习的机会，三个月特训结束后都要各奔东西，在不同的隐蔽战线上潜伏着，这也许就是国侦局情报外勤人员的宿命，要像一个变色龙般隐秘在复杂的环境中，从纷繁的线索中梳理着有价值的线索。六个年轻人，最大的叫傅小龙，29岁，最小的是个女孩，叫欧阳晋，只有18岁。纪律的要求让大家彼此间保持着距离，但是学员们还是很珍惜这三个月的时间，年长的小龙作为班长，在体能和技击训练中对大家都很照顾，欧阳晋虽然是唯一的女孩，又是最小的学员，但是她变态的智力和记忆力却又让其他人无比的佩服，小丫头自封了学习委员的角色，在枯燥难懂的密电、情报编码、密侦等理论训练中主动给大家课后开小灶。六个人，六个不同的年轻人，在这短短的三个月中像家人一般，互相帮助，互相取长补短，这种说不出缘由的亲密感和默契感连做了十几年教官，带了数百个特训班的霍军都感觉到难以理解，但是由于情报外勤特工的单兵作战特点，基地作训处考虑了很久还是放弃让他们结对组合的计划，毕竟这六个人都是各省局选送的人才，除非总局下令，否则着六个人结业后还是要回归各自的省局。

三个月中，张瑞每天晚上睡前都会在镜子中看着自己，他能感觉到身上的变化，皮肤因为户外的训练而变得黝黑，身体开始结实起来，眼神中那股子清秀懵懂的气息已经荡然无存。

特训班结业前的一周，六人被国侦局的飞机送到云南边境，实弹参加了边界一起缉毒战役，那是一场堪比电影大片的战斗，中缅边境的丛林中，六个看似稚气未脱的年轻人在公安干警的带领下，深入一个毒枭的大本营，那是一场真正的战斗，虽然他们是第二梯队，跟在武警和公安缉毒警的身后，但是眼前横飞的子弹，炸弹爆炸时的巨响和气浪，让张瑞终于体会到生于死，见识到什么是真正的战场。

那场战斗的时间并不长，公安情报人员前期做了很多工作，加上军方无人机空中支援，战斗在两个小时内就结束，但是对于他们来说，经历过，见过，就足够了。六个人在当天晚上就乘坐飞机回到了基地，那一夜，所有人都彻夜未眠，第二天早上例常的负重登山中，每一个学员都卯足了劲，因为他们开始懂为什么霍军会像一个死神一般在训练中折磨着自己，大家明白了他的口头禅‘只有战前多流汗，才能占时少流血’。

从云南回来后的一周是结业考试，除了基础课程之外，每个学员的考核科目根据各自的领域有所不同，张瑞重点考核的是密侦科目，从设备的拆解安装到变装跟踪，张瑞以全分的成绩顺利结业。

在落阳山基地的最后一个周五，那天没有晨训，但是张瑞已经习惯在五点准时起床，从衣柜里拿出熨烫好的礼服，看着穿上制服面容精干的自己，一种脱胎换骨的感觉浮上心头。

国侦局的礼堂，除了班上的六个学员外，只有基地的几个领导和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

“在你们身后是300个空着座椅，你们的结业没有旁观者，没有鲜花和家人的庆祝，只有这空空荡荡的礼堂，这就是隐蔽战线，从开始到结束，没有人去分享你们的荣誉、你们的痛苦，你们是一群无名的人，为祖国筑起一个无形的盾墙，这个世界不是没有风雨，而是有人将它挡在身后，”那个满头银发穿着总警监制服的中年男人站在舞台中间看着他们庄严的说着，“今天，国侦局第764届情报外勤培训班将结束，在授衔后你们将成为国侦局丁级情报外勤特工，你们，愿意成为那个替祖国和人民抵挡风雨的无名战士么？”

“愿意！”张瑞他们大声的喊道。

“很好，下面由我和基地政委及作训处领导为你们授衔，当然你们肯定不认识我，不知道我是谁，因为你们在任何媒体和内参上都看不到我的图片和介绍，很多国侦局的干警们一生只有两次能见到穿着制式礼服的我，第一次就是今天，我会给你们授衔，第二次就是你们马革裹尸时，我会给你们抬棺，我就是中国国土安全侦局总部部长张茂公！由我在这里，代表全国国侦局干警向你们致敬，为你们佩戴警衔！”

在庄严的国侦局之歌中，张茂公为每一个学员佩戴上三级警司的警衔，从这一刻起，张瑞将不再是一名为了生活和信念打拼的大学生，所有的一切，都将从这一刻重新书写。

六名风华正茂的年轻人，穿着制服，面对身前的国旗，庄严的举起右手，在张茂公的带领下，一字一句的念到。

“我们，将谨记在国旗下的誓言，此生誓死保卫国家安全、领土主权、驻外使权，与一切危害国家利益、民族利益、人民利益的敌对势力殊死斗争，以一己之身，铸就国之神盾，犯我中华者，虽远必诛！”

结业仪式后六个小伙伴们互相拥抱在一起，“从今以后天南地北各自分飞，但是我们不要忘了，我们是764届的同窗，各位同仁保重，希望来日能有并肩作战之时，再见，我的兄弟们！”小龙含着泪的说道。

“再见，我的兄弟们！”大家齐声喊道。

虽然只有短短的三个月，但是大家在落阳山基地的魔鬼特训中相互扶持一路走下来，六个学员全部通过考核，其中的艰辛让他们更加珍惜患难磨练中的友谊。

小龙是最后一个走的，跟着左小青一起站在基地的隧道口目送着大家一个一个的离开，张瑞坐在车里，看着傻傻的还朝自己挥舞着双手的小龙和一脸不舍的左小青慢慢消失在黝黑的隧道尽头，一种从未体验过的感觉，难受又压抑，强忍着泪水看着前方。

离开基地的时候终于不用被迷倒了，但是张瑞宁愿晕倒，因为这路太难走了，基本上都是在隧道和盘山小路之间穿梭，路边就是万丈深渊，看的张瑞心惊胆战，一直到晚上八点多张瑞才到达重庆机场，已经吐得面如人色。

“怎么，后悔睁着眼离开基地了？”早早在机场等待的霍军笑着说。

“确实有点，晕车。”张瑞喝了口水说。

“没办法，基地的位置处于横断山脉中，虽然云雾和植被覆盖让美国的间谍卫星到现在都无法精准定位基地的坐标，但是进出成了麻烦，不过等你们这批受训结束后总部已经拨款修地铁了，到时候回基地就方便了。”

“靠，干嘛现在才修呀。”张瑞不满道。

“嘿嘿，据说是张部长这次回基地来给你们授衔，一路上吐的比你还惨，你知道的，他这种核心岗位的一把手领导是不准坐飞机的，哈哈。”霍军得意的笑道。

“再见了，教官，谢谢您！”张瑞郑重的朝霍军鞠了个躬。

“张瑞，万事待发，你刚上路，以后自己保重，教官在这里等着你们晋升丙级时的特训！”

“是，我们会努力的！”张瑞抱了霍军，转身进了登机口。

就在张瑞跟霍军相拥分离之时，一边候机的人群中有一个面容娇美的女子一直看着他们，等张瑞上机后女子才笑着自言自语道，“哦，原来基地真的在重庆附近，看看能不能从这个肌肉男口中打听打听具体的位置。”

女子说完悄然的跟在霍军身后，就像一只美丽的蝴蝶，煽动着绚丽的翅膀，朝着眼中的花蕊飞去，只是在她美丽的外表下，是蕴含剧毒的獠牙。

蝴蝶，美国中安局头号谍杀特工，在张瑞离开南京后就消失在大刘的视眼中，她这次来华的真正任务，恐怖连大刘都不知道。

飞机极速的爬升，但是张瑞突然心中有种不安的感觉，看着脚下的夜色中星星点点的山城，张瑞慢慢的靠着窗户闭上眼。霍军此时浑身是血的躺在机场外的停车场，看着天空中消失在夜色的中的飞机，“抱歉了兄弟们，我可能要食言了。”

就在蝴蝶一边擦拭着手里浸了麻药的匕首时，霍军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咬了下牙齿。

“不好，他要自尽！”蝴蝶连忙推开身边的手下冲到霍军面前，此时他的嘴角已经流出黝黑的鲜血。

“妈的！老娘只是想跟你问个路，为什么要死！”蝴蝶看着已经失去生机的霍军，癫狂的喊道，不停的拿着手中的匕首在霍军壮实的胸口处猛刺着，血花，随着冰冷的刀锋飘洒在夜空中，身边的两个属下看着蝴蝶，有些惊恐的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