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阅读> 潜龙> 章节目录> 前程晦暗行非道,唯有杜康透肠清
前程晦暗行非道,唯有杜康透肠清
鸡叫一声撅一撅,鸡叫两声撅两撅。
三声唤出扶桑来,扫退残星与晓月。
一队仪仗正在穿越闹市,领头的是衙门里的皂隸,中间是一顶紫色的大轿,后面跟着的则是一旗手持铁铳的卫兵。卫所的大纛显得尤外的光艳,前面举牌的皂隶尽是无精打彩队形也是东倒西歪,只有在前面开道的时不时的还吆喝几句净街,抬轿的轿夫则是强支着身体乾乾而行。
街上的行人匆匆而过,小商小贩们也把摊子向道内边靠,生怕这些当差的伸手就是一把,这个市甸不大,但酒肆,赌坊,茶楼,妓馆是样样俱全好一副盛世初平之景。
待走出了镇子已是晌午时分,皂隸们举牌子的手也渐渐放了下来卫兵们却没有放松警惕,依然紧紧地跟着仪仗。
“轰”
一声激响,皂隸们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当兵的一个个扶刀举铳,四下警戒,轿夫们一个踉跄就摔倒在地,轿内的大官也随之滚了出来。
“哎呦喂,道上的好汉饶命勒。”
那大官自轿子中滚了出来,在地上翻了两圈,只觉耳鸣目眩声响如雷,便顺着滚势变为了跪势,大叫饶命,磕头犹如捣蒜。
“道上的好汉呐,小官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还没有捞着银子勒,还望好汉爷爷饶命啊!小官上有八十高堂,下有垂髫孩儿,好汉杀我一人便是在杀我全家呐,还望。。。”
“大人!可能咱们的铳子是走了火,现在已经没有大碍了,还望大人恕罪。”带头的军官唱到。
大官抬起了头,四下里望了望,果真是没有劫道的,舒了一口气,变跪势为坐势,看着皂隸们一个个在那傻站着,更是怒火中烧,开口便是大骂。
“混蛋玩意,不就铳子是走了个火嘛,逢年过节还没放过炮仗啊?一个一个就丢下老爷我不管了?难不成还要老爷我自己起来?”
皂隶们听到这里,都打心底舒了口子气,纷纷跪了下来,屁颠屁颠爬向大官。一个个陪着笑脸欲扶大官起来,大官又摆出了官架子半推半就,眼看就要扶起来了。
“轰”
又是一声激响,那些皂隸欲抚大官起来,还没有抚起来干净,就把那大官结结实实的摔在在了地上。
又是一阵怒火攻心,大官正欲开口叫骂,只见官兵们又是拔刀举铳,仔细一看那个官长,头上已多了一个碗大的眼,怪叫了一声倒在地上艰难的抽搐着。
那官吓坏了,又是一阵清脆的磕头声,还边带那官的求饶,这么磕了一阵,眼见四下无声,那官放慢了磕头的速度,斜眼观察。
“轰”的一声又有人怪叫倒地,那官一惊,又加快了磕头的速度与力度,生怕惹恼了强人。
这时一个老兵站了出来“狗儿的,那是单眼铳,贼儿肯定只有一个人,兄弟们咱快去拿他头换酒啊。”说着便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其他官兵,见废了俩人,自己也随时都有可能被爆头,便举着铳子跟着那名老兵跑了,过一会林中枪声大作,大官害怕,立马缩到了轿子后面,往左右望了望,又向旁边的皂隶使了个眼色,让他进去瞧瞧,人家只是个当差的哪敢进去啊,只是一个劲的摇头。过了一阵子枪声渐渐远去,那官着急了,没办法又只好爬进轿子,想叫那两个轿夫过来。谁知人家比他还惜命,早就和几个衙皂开路了,那官直气得青烟直冒又不敢出声,心一横,放下官威脱下靴子,岔开双腿就跑,皂隶见老爷发了疯,不知怎么回事便憋气追了上去。
那官逃命的本领还真不赖,一眨眼的功夫就逃出了二十余里,后面的皂隶也逐渐不支,跟着大踹粗气,等到了驿站早已经是屁股向上,一个个灰头土脸,说不尽的狼狈。
驿丞大概有七八十岁了,(其实要稍微年轻些),满脸的皱纹,双眼深陷,已经完全看不到了,面色红润,头上满是乌丝。皂隶早已向内通报。只见驿丞颤颤巍巍的端来一碗姜汤,请那官喝下,再倒了点开水分与众皂隶,坐在椅子上,与那官攀谈,那官见那老头卖好便与他讲这一路上的见闻,但被劫之事是绝口不提,那老头只顾聆听,说到高潮时,也随声附和,等到那官讲累了,姜汤汤饮了半碗,那老头才开口说话。
“小老儿姓苏,今年六十有一,家中排行老二,只因老大死得早,所以旁人都叫我苏老大,大人的文碟定是被道上的毛贼给劫了,待小老儿明天带人去帮您找找,还请大人在此屈就一夜,有什么是吩咐下官的就行了。”说完起身便要离开,那官急了,心想自己没有提被劫一事,况且更未提文碟丢失一事,这老儿如何得知?
那官正私下纳闷,耳听的马蹄声响,驿馆外面是人声鼎沸,苏老大赶紧出来查看,只见五六个黑衣男子骑在马上,正在追赶一人,再瞧那人,富商打扮,手持剑柄靠在驿馆的墙头。那官一见又是这阵仗,便和皂隸一起躲在了桌下。
“几位英雄,在下与你们素不相识,为何苦苦从京城追到了江南?若有何得罪,还请诸位英雄海涵放我一马,他日定当酬谢。”
“哈哈哈哈,我,呸,将死之人还在这里愚弄洒家,真是不自量力,老实告诉你,想取你小命的人不只我们,我们也只是收人钱财为人办事,你若不是一路上只顾游山玩水,恐怕你早是别人的刀下之鬼。”说着便纷纷亮出了家伙。
“既然如此,在下便得罪了”那富商嗖的一下,跃进了大堂,见到那官更是吃惊,只是大战在即,无暇他顾便跳上了桌面,那几个黑衣人跳下马来也跟着入内,只见剑光一闪,那富商便切进到了五人跟前,横剑一夺,五人中一人格挡不及胸口便及中剑,倒在了地上,剩下四人不敢怠慢,纷纷耍出了绝学,战至四五合,那几名黑衣人身上多处中剑剑光一闪又有一人倒地,剩下三人,明知不敌,又多处中剑,便想着如何逃走,可那富商剑气凌厉,丝毫没有破绽,根本跳不出去,渐渐的由攻势转为守势,富商看准机会,中出一剑,正中一人心脏,此人应声倒地,那富商就此收剑,跳出圈外,作下一揖,说道
“胜负以分,还请就此收手,几位兄弟的尸首还请顺路带会,另外劳烦转告公公‘天作孽,尤可活,自作孽,不可活’还请公公好自为之”说完从地上捡起包裹,转身便向那官走去
“轰”一声枪响
顿时火药味弥漫店内,那富商站起来抖了抖身上的灰尘,再看那俩,已然断气,其中一人手上还拿着一柄火铳,那富商微微一笑“自作孽,不可活”
收起了剑刃,那富商来到了苏老儿面前,又是一揖“多谢老师出手相救,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敢问老师尊姓大名?”
苏老大故作慌张“小老儿哪有这等本事,明明是公子鸿福齐天,是那贼的手铳炸了膛,把自个儿给震死了,不赖得旁人,小心隔墙有耳,弄不好我自己反倒要吃一场官司。”
”老师既然不愿多事,学生也不敢多问,尸首学生自会处理,只是弄脏了老师的驿馆,学生实感过意不去”那富商自拜了一拜,见苏老汉仍是一副无知之状,心中暗感歉意,便及转身,盯着在桌下缩成一团的那官不禁哈哈大笑。
那官也吃惊不小,抬头望一眼那富商,一怔,来不及从桌底爬出来,开口就问
“你到底是谁?怎么会在江西?”
那富商只是大笑,并不回答,那官又要发问,一手便被那富商搀了起来。
”贤弟与我同离京城,为何竟落得如此田地?难道也是同我一般,决意浪迹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