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发誓
这个世界果然乱了。
虽然又一个晴朗的天气,可是每一个人的心里却如冬天一般寒冷。
因为整个京都在一片白色的恐怖中。
昨晚。
仅仅一个晚上。
四十七家官员被灭门。
合计二百二十六人。
三十一位官员失踪,没有任何线索。
失踪的还有二十一位知名人士,暂无任何线索。
另:有七十六位死者,身份不明。
皇上。
他躺在柔软而奢华的龙榻上,气息微弱。
董贵妃在给他喂药。
下面的一位大臣汇报完昨晚的杀人事件,乖乖的站在那,一言不敢发。
董贵妃对他摆摆手,说“下去吧”,那人才战战兢兢的退了出去,浑身被冷汗湿透。
他一手抹着冷汗,一边低头出去,差点就撞到一个人。
见了这个人,他又赶紧跪下行礼,好像他的膝盖是软的,见了谁都要跪下一般。
他自然不是见谁都跪,他跪下是因为这人有这个资格让他跪下:王爷刘枭。
刘枭的身后,是刘知。
两个最大的政敌却说说笑笑一起来了。
你说虚伪不虚伪?
但人有时候其实就需要这么的虚伪。
王爷对那官员道:“请起来。”
那人不敢起,因为他又对刘知叩头。
刘知淡淡道:“起来吧。”
他才起来,浑身的冷汗更多了。
但两个人都没有在意他,径直向皇上的内室走去。
皇上喝下了药,脸色缓了很多,但还是忍不住咳嗽几声,以至于董贵妃不得不轻轻锤锤他的背。
皇上问道:“爱妃,你说这是谁干的?”
董贵妃道:“肯定是王爷干的,他这么做就是想自己做皇帝。”
皇上道:“是吗?”
他又咳嗽了两声,董贵妃一边给他捶背,一边道:“皇上啊,您应该早下决心了,知儿多好啊,他对您又孝顺又体贴,您把皇位传给他,方能保江山永固。”
皇上咳嗽了几声,喘过气来,道:“但他毕竟不是我刘家血脉啊。”
董贵妃撒娇道:“皇上••••••他都已经姓刘了,还不是刘家血脉是什么啊?”
这时候有太监进来道:“皇上,娘娘,王爷和刘知皇子来了。”
皇上道:“让他们进来吧。”
他对董贵妃道:“爱妃,你先出去,朕有话要问他们。”
董贵妃虽然不情愿,但还是出去了。
皇上见董贵妃出去,又开始咳嗽起来。
他咳嗽了好大一会儿,方才停止,就好像一个溺水的人突然爬上了岸,吸了几口气,方才喘息过来。
见王爷和刘知在一边站着,他拍拍自己的床道:“知儿,来,坐这里。”
刘知过去坐下来。
他指指一边的凳子道:“王弟,你搬个凳子来,也坐在朕的身边。”
刘枭搬凳子坐了过去。
皇上又开始咳嗽,他用手绢捂着嘴咳嗽,咳出了血,顺手就把手绢仍在床下。
“不行了,”他说道:“天命将至,你们说后世会怎么评价我?”
刘知道:“父皇当然是一代明主,外诛蛮夷,内安黎民,功绩千秋万代。”
王爷道:“皇兄还是保重身子要紧,不要想太多的事情。”
他说的很温柔,充满了关心,这话要是叫别人听起来一定觉得不可思议,因为认识王爷的人,从来就没见他这么温柔的说过话。
皇上摇摇头道:“不想不行啊,这么大一个江山,朕,不放心啊。”
他看着王爷道:“王弟,听说京都现在乱的很啊。”
王爷道:“是吗?一直在皇宫,没关心外面的事情。”
皇上道:“哦,你应该关心一下外面的事情,因为这个国家,毕竟是我们的,是不是?”
王爷道:“皇兄说的是。”
皇上用奇怪的眼光看了看王爷,见他低着头,样子谦逊的很,他又把眼光看向了刘知。
他问道:“知儿一直在外面,应该听说了什么事情吧?”
刘知道:“也就是死了几个官员,不过据京都府官说,他们是死于正常。”
“死于正常?”皇上甚至有些恼怒,道:“难道四十多个官员被灭门也是死于正常?”
他的眼光突然凌厉起来,刘知急忙叩头道:“父皇,儿臣也只是听说死了几个官员,并不知道您说的••••••被灭门的事情。”
皇上淡淡道:“你们不知道好,不知道好啊。”
他说道:“你起来吧,和朕说话,不要那么拘谨。”
刘知道:“是。”
他小心翼翼的坐到皇上身边,皇上道:“朕知天命,所以朕提前安排好了后事,朕现在想问你们一句:你们想过当皇上吗?”
你们想过当皇上吗?
他们当然想过。
如果没有想过当皇上,又何来那么多的杀戮?
就是因为‘皇上’这两个字,才叫那么多人前赴后继的去赌命,虽然都希望自己赌赢,但很多人在赌这个过程之中,其实已经输掉了一切。
还有很多人无辜送了性命,成了别人权利的牺牲品。
但有争就有输赢,皇位之争,向来胜利者赢的所有,失败者一无所有,甚至活的历史都被篡改:遗臭万年。
他们虽然都想着当皇上,但面对皇上这个问题,却都诚惶诚恐的跪下谢罪,辩解,说谎。
皇上当然知道自己听的不是实话,但他似乎也没准备听到实话,所以淡淡笑了笑道:“你们既然不敢想,那也很好,朕早已经安排好一切,在朕百年之后,你们一定要尽心尽力辅佐朕选定的继承人,你们可以做到吗?”
什么?皇上已经选定继承人了?那他们俩还争什么争?
王爷和刘知顿时觉得五雷轰顶。
王爷还好,年纪的优势这时候绽放出来,他心里虽然感觉震撼,但脸上却水波不惊,跟没事的人一样,甚至你从他的眼睛里,也看不出任何的表情。
所以王爷淡淡道:“不管王兄选定谁来做皇帝,臣弟都会尽心尽力的辅佐。”
皇上道:“很好。”
他看向了刘知。
刘知哧哧道:“敢问••••••父皇,王位您准备传给谁?”
皇上凌厉的道:“传给谁你很关心?”
刘知方才知道自己失态,他掩饰道:“儿臣只是好奇而已,不管父皇把王位传给谁,儿臣都会尽力辅佐。”
皇上道:“这就好。”他说道:“既然你们都无异心,那就对天发誓吧。”
发誓这玩意管用吗?
所以发誓就发誓吧,两个人信誓旦旦的道:“若有异心,不得好死。”
誓言是誓言,野心家没几个在意誓言的。
他们不在意,但皇上就在意吗?
他应该明白这个道理啊,但他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他摆摆手,叫两个人出去。
看着两个人离去的背影,他的脸上露出难以察觉的淡淡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