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错位

而这座安全屋的出奇之处不仅于此，整座建筑秉持着文艺复兴时期欧洲的古建风格，内核却是完全的超现代系统。刚刚墨轩所处的书房实际上是整座建筑的最高的地方，当时洛秉和背后的那个窗口是唯一一个可以跨过周围山峰，眺望远处的地方，这也是这座建筑的设计精妙之处。不难想象，如果不是很贴近这里，实际上这座城堡一样的建筑是很难被发现的，而且陆地上也没有通往这里的道路，安全屋已经完全地融入了这里，不知情的人恐怕永远找不到山野之中的这座庇护所。

即便在选址和修建上做出了如此精密的安排，在城堡内的防卫上，设计者却还是选取了严苛到令人发指的方案。墨轩只是粗粗地了解了一些，便马上在脑海中形成了一个结论：这些肯定是洛秉和设计的。建筑内部结构全部是规格化的长度和高宽度，每一个房间的门口均设有虹膜和指纹的双重验证系统，走廊上随处可见明显的摄像头和红外扫描仪，眼尖的墨轩还能看出某几处隐秘地安装着金属探测仪，恐怕在必要的时候才会工作，将某些入侵者的位置暴露出来。硬件设施是毫无挑剔的完美，那么，软件呢？另一个方面也没有让墨轩意外，这里的每一个仆人都是洛秉和的核心部下，仆人的工作只是最简单的一部分，每个人实际上都有着海军陆战队的战斗能力，其中不乏熟练的战士。任何一件事都被要求至少两人同时工作，这也确保了就算出现叛徒，也会被牢牢看住，束手束脚。

也只有洛秉和这种睡觉都要睁一只眼的人，才会安排出这样的地方来吧。墨轩暗自感慨，随后便投入了安全屋的防务工作中，开始熟悉起具体的运作模式，实现他对洛秉和的承诺。

只是……他似乎忘了一件事，一件很重要的事。

毓琉一直在关注志成大厦的动向，在墨轩遭遇潜入者，揪出马林这个内鬼的前一天，她就驾驶着墨轩的车子回到了郊区的房车内，因为墨轩告诉她将要有些事情发生，自己绝对不能让他们牵扯进来。随后的几天墨轩并没有再联系毓琉，结果毓琉在早上看到了各个电视台对志成大厦恐怖袭击的报道，之后的情势又急转直下，一场撞击彻底断送了整座志成大厦，现场变成了瓦砾与大火的海洋。

墨轩就在哪里啊！毓琉没有多做停留，直接叫上了离相钟岩，狂轰红色保时捷的油门，向着志成大厦贴地飞行。当飞机撞上志成大厦时，他们刚好到达了现场，到处是奔跑的人流，车子已经无法再往里面行驶一丝一毫，毓琉不顾钟岩理想的阻拦，发了疯一般想要往里面冲，却被反方向的人群一次次逼退。她哭了，特别是当她听到志成大厦董事长也没有逃出来的消息时，眼泪止不住地流淌，内心无数次地呼喊着：墨轩！

墨轩在几个小时内经历了这么多，意识上接受的东西太多以至于忘记了一些重要的东西，比如通知毓琉自己平安无事。就算知道墨轩不是普通人，有着堪称bug的神奇能力，但是没有一丝音讯的情况下，毓琉又怎么可能不担心不难过？就算钟岩和离相说破了嘴皮，毓琉还是有些六神无主，不过也幸好有他们两个人在，毓琉才不至于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因为安全屋的地点实际上已经离志成大厦有些距离，所以墨轩的手机已经在服务区之外，毓琉等人再怎么拨打墨轩也收不到，实际上墨轩现在就算意识到了这一点，要联系毓琉恐怕也有些困难。

时间就这样在忐忑中逝去，离相算是比较聪明，在给毓琉的水里面掺了一点安眠药，等到她沉沉睡去后钟岩开车将她送回了房车里，留离相下来辨认现场的尸体。等到傍晚的时候政府的处理人员才允许失踪者家属前去辨认尸体，在临时帐篷中，到处都是难以入鼻的焦糊味和撕心裂肺的哭喊声，离相皱着眉头辨认了一圈，再辨认了一圈——最终他确定自己没有找到墨轩的尸体，那些明显不是的自不用说，那些已经失去形貌的也没有符合墨轩身材的。虽然可能这里并不是所有的遇难者，但是至少现在，这一结果对于毓琉，是一颗定心丸。

接下来我们所要看的，并不是墨轩这边，也不是毓琉这边。在这场“恐怖袭击”发生之初，还有一方人马为此感到惊讶，因为事先的情报并没有体现出这一点，这一点对于洛秉和也是一样。这方人马就是一直在暗中与洛秉和合作的楚灵霄的队伍。自从远古遗迹一别，楚灵霄实际上已经停下了所有她所认为不重要的事情，全身心地投入了对于墨轩的关注。对于墨轩的监视，审查会证据的搜集，每一件事中都穿插着她的努力。

实际上，这次的袭击规模之大，手段之可怕，完全出乎了楚灵霄和洛秉和的意料。虽然前期情报已经细化到参与这次袭击的有哪些人，但是劫持飞机这一举动完全没有事先的探知，因而洛秉和最后被动地选择了带着马林撤离。这个事物的背后，可能隐藏着非常多的东西。

第一种可能，就是楚灵霄和洛秉和潜伏在敌方的内线已经全部暴露，因而对方成功地瞒过了两人。这是最保守的看法，也是最坏的想法。但是到现在为止楚灵霄依然能够联系上自己的内线，他们都没有遭遇任何的调查或是控制，想必洛秉和那边也是一样。而且……这样的事情从未发生过，楚灵霄并不认为对方有如此强的调查能力。

第二种可能，就是这次袭击的实施是随意而为，随意到了没有事先预报的可能。但是劫持飞机不是一件一蹴而就的事情，怎样躲过安检，怎样快速地控制机组人员，这些行动都需要详细的策划和训练。如果有这样的倾向，内线绝对会发现，并且上报——绝对。

百思不得其解。楚灵霄下了车，无声无息地靠近了面前这座普通小房的门口。这里是位于市中心边缘的一个繁华不再的角落，路上行人稀少，路边的房子里少有灯火。时间已经是晚上，四周一片寂静，只依稀听得见一些细小的窸窣声。楚灵霄没有犹豫，手中凭空出现了两根铁丝，双手灵巧地交织挥舞，这座老房子的大门便被解锁，她缓缓地推开了一条门缝，开始窥视里面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