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5章 料事如神

严晓波听到林语这话，脸一下子涨得通红，他也有些不好意思，“我们公司做完城西项目的工程以后，章军压着我们一百万的装修尾款没付给我们。害得我们前年年底，公司因为周转资金不够，年终奖金和工资都没有给员工发，就让他们回家过年去了。去年过完春节以后，我亲自去找他要过几次，他都说那个是质保金，要等项目正式交房以后，才能够付给我们。

其实，我们是给售楼部和样板间做装修的，又不是做建筑工程的。为什么要等到交房以后，才给我们结款呢？这完全没有任何的道理啊。按照我们跟建平房产的合同，只要售楼部和样板间交付给他们，能够正常使用了，他就该给我们结款的。但是我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会一直拖着，不想结给我们。

不按合同结给我们不说，他还先后叫了三家审计公司，来审计我们的每项费用。第一家审计公司审计完了以后，他说我们报给他的那些费用太高了，他觉得不对，他又叫了第二家公司。第二家公司审计完了以后，结论跟第一家公司一样，都觉得我们的费用是合理的。他还是不相信，他又叫了第三家公司。结果，第三家公司审计完了以后，也没有发现任何的问题。

俗话说：事不过三。他自己找的人来，都已经审计了三次了，他还觉得没对。这下，我就没有什么话可说了。我觉得，他这样做，分明是针对我们公司，而不是这份找他签字的费用结算单。我不知道是我不小心在什么地方得罪他了，还是方总原来曾经跟他有过过节。他硬拖着不付款给我们，我们公司被这笔单拖得几乎要关门。你说，我心里好受不好受？”

严晓波看着林语，有些委屈地继续说道，“在这个之前，杜总亲自管这些事情的时候，都是工程一完工，就给我们结完全部款项的。但是，自从章军接手以后，他对我们这些合作公司就管得特别的严，甚至可以叫做苛刻。很多人背地里都骂他是拿着鸡毛当令箭，是狐假虎威。我找他要了一年的钱，他都拖着不付给我们，我当然就有些毛了，我在我哥哥面前，也发了几句牢骚。”

林语听到严晓波这话以后，不方便说什么，就没有言语。

严晓波见林语没有插话，就接着说道，“我哥哥听了我的话以后，对章军就有些意见。后来，趁着那位营销经理的事情，也帮我出了一口气。只是，我没有想到他们会闹得那么大。这件事情，我确实是对不住杜总。所以，我也做好了不再接建平房产任何业务的心理准备。”

林语见严晓波说得这么的坦率，她抬起头来看着他，“我知道你为什么会跟方总成为合伙人了，你们俩的性格实在是太像了。说话都是直来直去，不跟人绕什么弯子。”

“那也是因为你对我们耿直，我们才会对你这么坦诚的。如果你对我假，那我也只好这么对你了。人和人之间的关系，都是相互的。”严晓波有些抱歉地冲林语笑了起来，“在为人处世上，我知道我需要学习的东西还有很多，将来还请林总多多教导。”

至此，林语终于知道自己是误会刘玫了，建平房产城西项目业主维权的事情，还真的跟她没有任何的关系。

但是，她还有一件事情搞不明白，那就是那些业主第一次维权的时候，为什么会把阵仗闹得那么大。而第二次维权，却是草草收场。

林语对严晓波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

严晓波笑了起来，“他们第一次维权的时候，汉西置地的那位销售经理正在气头上，他就让我哥叫上一帮人去找章军好好闹一闹，不闹到他焦头烂额、狼狈不堪，誓不罢休。但是第二次，他们觉得跟自己的利益没有什么关系，见到章军那么紧张，他们也怕闹出什么事情来，给自己惹麻烦。所以，他们一看到章军亲自出面解决问题，马上就散了。”

林语听到严晓波的话以后，轻轻地点了点头。

方茗慧一早就已经知道了，人走茶凉这个道理。

她在离开建平集团的时候，知道自己的公司过去靠着她跟杜建国之间的私人关系，接到的那些工程，在她走了以后，会被建平集团的财务，严加审核工程预决算报表。

为了保住公司过去所赚得的那些利润，她就让严晓波不要再继续接建平房产的项目，以免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去翻他们公司的旧账。

方茗慧果然料事如神。

章军回到成都来主管建平房产成都分公司的事务以后，他严格审核了跟建平房产合作的那些承建商和供应商的资质。

在进出帐的管理中，他除了在建项目严加审核以外，对原来的一些报表，也重新翻出来看。

方茗慧公司做的工程其实并不差，只是因为杜建国和方茗慧之间的私人关系，他们公司在做建平房产的项目时，利润比起行业平均利润来，就高出了很多。

章军发现这个问题以后，就对方茗慧公司最后做的建平房产城西这个项目的预决算报表，严加审核。他发现严晓波在给城西那个项目的售楼部做装修的时候，他们选择的部分建材，价格贵得离谱。

章军觉得有些不合理，他就找了专业的公司来对那个项目的费用，重新进行决算。

因为决算未完，建平房产给严晓波他们公司付款上，也就慢了很多。

林语因为刚刚接手成都这边几家子公司的管理工作，她对这些细节问题，就还没有来得及一一去了解。

她看到过严晓波公司过去做的建平房产的那几个装修项目，觉得他们的活做得不错。但是却并不清楚，为了这些，建平房产究竟多花了多少钱。

现在，建平房产城南项目马上就要动工了。

为了接到这个项目，严晓波就吸取了上次城西那个项目的教训，他在标书上开出的价码，基本上跟市场价持平，这才使得他们再一次中标。

圣诞节的时候，遥遥果然回到了成都。她在成都呆了两三天之后，就去沈阳看望老爷子了。

遥遥这次回来，对林语的态度好了很多。今年年初，杜建国心脏病发作时，林语一直守到他的身边，这让遥遥有些感动。

虽然她对林语还不能完全接受，但是既然自己的爸爸爱她，她待自己的爸爸也还算好，遥遥也就不想再去生事，让自己的爸爸难堪了。

春节的时候，林语跟着杜建国去沈阳陪他养父，也就是关海峰的父亲一起过年。

他们在沈阳呆了没几天，杜建国说，他想去北京那边看看，林语又随着他到了北京。

对于北京，林语一直有一种异样而复杂的情感。

她在这里哭过，在这里笑过，在这里绝望过，更在这里生活过，她曾经以为在这里找到了自己新的生活，最后却发现那种生活，虽然跟自己近在咫尺，但其实它远在天涯。

从林语2001年年中离开北京算起，时间已经过去了整整六年半。

在假期里再次回到这座城市，林语的心绪还是有些不能平静。

有一天，杜建国要去拜访一位他过去在部队里的老战友，两人有要事商谈，不方便带林语跟他同去。林语就自己一个人打车去了她曾经工作和生活过的那家杂志社的附近。

她在熟悉的街名中，找寻着自己记忆中的影像。但是北京在这六年里变化很大，那几条街道，她除了街名依旧熟悉之外，街道两边的建筑物，她已经几乎认不出来了。

她按照自己曾经记得滚瓜烂熟的门牌号码，去找自己曾经工作过的那家杂志社所在的那个院落，但是却怎么也找不到。

林语沿着那条已经变得面目全非的街道，慢慢走着，她突然发现杂志社的那个门牌号码，现在已经被挂在了一栋几十层楼的高楼门前。

林语站在这栋高楼前，仰望着这栋楼的外立面。她突然想起了自己年轻气盛时，站在这里，跟门卫大姐吵架时的情形。

她禁不住哑然失笑。

自己在年轻的时候，因为自卑，因为害怕自己不被这个世界所接纳，而特别的自尊，也特别的好胜。现在想想，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就在林语微笑着望着自己面前的这栋高楼的时候，一个人从楼里面的大厅走了出来。他看到林语站在这里，愣了一下，“林语，是你？”

林语赶忙寻找这个声音的来源，她看到了自从在成都别过以后，已经有两年多、将近三年时间没见的刘思汉。

林语有些讶异，“你怎么在这里？”

“这栋楼就是我们公司开发的啊，我们现在就在这里面办公。”刘思汉拍了拍自己手中的公文包，微笑着向林语解释，“明天就要正式上班了，我回办公室拿份文件，明天出差要用。刚才我口渴了，正准备去街对面的咖啡馆买杯水喝，没想到一出来就见到了你。如果我直接去地下停车场的话，我们俩就又错过了。”

林语也笑了起来，感叹缘分的奇妙，“我也没有想到会着这里碰到你，这个地方原来是我们的杂志社，我回来看看，看杂志社还在不在，结果发现这里已经变成了这样。”林语感叹着世事的变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