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4章 江湖规矩

严晓波见林语突然说起这事来，他禁不住愣了一下，然后又笑了起来，“我知道，这事我说出来的话，又会让你见笑的。那个业主群，就是我让我们公司的客户总监建的。我们建那个群的目的，就是为了在里面推销我们公司的装修业务。对了，你是怎么知道有这么一个群的？”

林语见严晓波说出的情况，跟自己原先想象的一样。她也禁不住笑了起来，“我自己虽然不是那个项目的业主，但是我进了群的。我是说，怎么里面那么多的装修广告。不过，你们的那些广告并不令人讨厌，有些广告对大家还挺有用的，比如你们针对不同户型，画的那些免费的设计图，其实，对其他业主还是挺有参考价值的。你们组织的几场建材团购活动，也让大家得到了实惠。这些，都是我们的物管公司，将来要向你们学习的地方。”

“林总太谦虚了，我们这么做，除了方便邻居以外，我们自己也有返利。所以，这是一个互利互惠，双赢的一个举动。”严晓波说得很实在。

林语见严晓波说话这么坦率，她也就开诚布公地跟他聊了起来，“我进群的时候，审核我身份的那位管理员第一句话就问我，是不是建平房产的人。这个究竟是什么意思？”

“其实，这个是我们群里面的一个规矩。我们公司背着建平房产的人在业主群里面发布装修广告，我们是怕有建平房产的人，看破我们的身份。说我们不接他们的工装，去做他们项目业主的家装。我是怕他们到杜总面前去说我们的小话，我不想让方总在走了以后，还被人耻笑。所以，我让他们在审核业主身份的时候，一定不能让建平房产的人进来。我是这个意思。”严晓波很仔细地给林语解释着。

但是，严晓波的话并不能消除林语心底深处的疑问，她继续问道，“那对我们进行身份审核的那些管理员，都是你们公司的员工吗？”

“最开始全部都是我们公司自己的员工，只有到后来进群的人多了以后，我们忙不过来，才让另外一位不是我们公司员工的管理员，来审核的。”

“那个人在生活中，你认识吗？”林语忍不住追问。

“不认识。我只听我们一位管理员说，那人跟我们公司有其他方面的合作。但是他并不是做装修公司的，他进来以后，不会跟我们的工作有冲突，更不会来抢我们的业务。”

“那人是做什么工作的？”

“他在另外一家房产公司里面做物管。”严晓波见林语一再追问，就有些不太情愿地答道。

“哪家公司？”林语有些惊讶。

“汉西置地。”严晓波说这话的时候，看了看四周，在确认没有其他人在场以后，他才很刻意地压低了嗓门，轻声说道。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那两次业主维权，都是他挑动起来的咯？”林语直视着严晓波的眼睛。

“是的，我们也知道他这么做很不地道，但是我们公司跟他私人之间有合作，所以也不方便把他的事情，告诉给建平房产的人听。他在群里面鼓动大家去项目上维权，我是压住了我下面的人，让他们不要进去瞎掺和。但是，那些人去闹，我没有让群主出面去制止，这个确实是我做得不对。”严晓波见无法隐瞒，也就跟林语说了实话。

“那个人在汉西置地里面具体担任什么职位，他怎么会跟你们有合作？”

“他是汉西置地城西项目售楼部那边的物管经理。他在汉西的其他项目上做经理的时候，曾经把业主的资料卖过给我们。我们打算转向做家装，我们很需要各大楼盘的业主信息。开发商和物管公司的人，他们手里面有很详细的业主信息，我们都需要从他们手里面买，才能够得到这些资料。”严晓波看着林语，“这个是我们做装修公司的一个行业潜规则，几乎所有的装修公司都是通过这样的途径，得到业主信息的。”

林语对严晓波的话有些吃惊，“可是，转卖个人信息，这个是违法的啊，怎么你们都在这么做？”

“不这样做的话，我们是得不到一手的客户信息的。做家装的公司，都是这么做的。有时候，关系好的公司之间，还会无偿地相互分享这些信息。我们公司原来主要是做工装，我们自己手里面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家装客户资源，我们公司小，也没有那么大的经济实力，到处去开门店。没有门店，我们根本就接触不到第一手的客户资源。我们这样做，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的。”严晓波也有些无奈。

“汉西置地的那个物管经理，他跟我们建平房产又没有任何的利益冲突，他怎么会挑起人到我们项目上来闹事呢？”林语有些不解。

“他一个物管经理，工作和交往的范围就只有那么大，除了汉西置地自己的人跟他有交道，他怎么可能跟建平房产的人发生关系？他的后面应该另外有人。”严晓波沉思了一下以后，看着林语，“自从发生了那两起维权的事情以后，我跟我们公司的人也私下里分析过，我们觉得，这事可能跟他们那个项目的销售经理有关。因为，只有他，才会跟建平房产有利益方面的冲突。”

“你为什么会这么说？”林语紧盯着严晓波的眼睛，她对他的话，非常的诧异。

严晓波知道林语对这件事情上了心，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他就把自己所知道的情况，跟林语一一道来：

“汉西置地去年在收购城西那个项目以前，它的上一任开发商，就已经找了一家营销公司来帮他们卖房。

虽然两家公司在谈楼盘转手的问题，但是因为那家营销公司跟那位开发商合同期还没有满，而且房子销售了以后，不是马上就可以将房款全部收完。因此，他们就留在了那个项目上，想等年底结完销售提成以后再走。

我听有人传言说，就在那个时候，有一家企业，想在那位营销经理的手上，给自己公司的管理人员团购住房。他们跟那位营销经理本来已经谈好了价格和折扣，都要准备付款了。

结果，他们中间的一个人悄悄提出，他们可以再去那个项目的周围看看其他楼盘，比较一下，看哪个楼盘性价比最高。后来，他们就去了建平房产。

建平房产的城西项目，原本早就已经清盘了。但是，那些人去建平房产看的时候，章军手里面刚好有十几套原来留给市上的一些关系户的房源，因为各种原因，给退了回来，现在需要重新进行销售。

章军正准备内部消化这些房源，就碰到那帮人过来看房。建平房产的房子，肯定比汉西置地准备接的那个盘要好得多。那些人一比较，就知道好歹了。他们跟章军谈了半天以后，竟然用买刚需盘的预算，买到了建平房产改善性住房的房源。他们几乎是当即就决定放弃买自己先前已经谈好的房子。

汉西置地那个时候其实还没有正式接手那个项目，那位营销经理虽然已经听到了自己做的这个项目，有被卖给汉西置地的这样一个传言，但是只要老板没有正式通知他这个消息，他就按照自己的工作进程，照常卖房。

他听到了那帮人去找建平房产谈团购的这个消息，他因为私下里跟章军有些交道，他就主动给章军打了一个电话。告诉他，自己跟那帮人已经谈好合作的条件了。他的意思是请章军高抬贵手，不要跟他抢这帮客户。

但是以章军的性格，他是不会认这些账的。他公事公办，依然将这些房子，卖给了那帮人。

那位营销经理觉得章军这样做太不地道了，自己已经跟他打过了招呼，章军竟然不顾兄弟情义，公然跟自己抢客户。

为此，他心里面很不舒服。

他就想找一个机会，好好教训一下章军。

汉西置地收购他们那个项目以后，准备派驻到那个项目现场的物管人员，都是从其他项目上抽调的自己的员工。

那位营销经理跟汉西置地的那位物管经理是同乡，在老家的时候，就已经认识。两人因为马上就要开始一起共事，他们在汉西置地正式接手那个项目之前，就约在一起喝酒。

在那次的酒桌上，那位营销经理在聊到那个项目上发生的事情时，无意间说起了这事。那位物管经理就跟那位营销经理出主意，说可以通过什么什么样的办法，小小地教育一下不懂江湖规矩的章军。

两人一合计之下，就炮制出了让建平房产自己的业主，出面维权的办法。”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详细？”听到严晓波的话，林语非常的讶异。

“哎，我还是对你说实话吧，那位物管经理就是我的亲哥哥。但是，林总，他们做的那些事情，我虽然知道，但是我并没有参与进去哈，这个我可以对天发誓。”严晓波说着，还真的举起了自己的右手，做了一个对天发誓的动作。

林语看着严晓波，很严肃地说：“一直以来，杜总待你们公司都不薄，你为什么会任由你哥哥他们那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