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幕 “几欲暴走”的英明哥

几年前有这样一部电视剧名叫《医者仁心》，在电视银幕播出后，在医务界引起强烈的反响。剧中曾有这样的一个情节：大学生王欢身患尿毒症，医生竭尽全力挽救他的生命，做了两次换肾的手术，最终王欢还是因为肝功能衰竭而死亡，还因此欠了医院近30多万元的医药费。在人财两空的情况下，家属无法接受这个现实，怀疑医生在治疗过程中存在过错，最终选择了起诉为其治疗的医生....................................................................................

一位医生冒着巨大的风险来救治病人，不仅没有得到患者的一丝感谢，反而被无情地给告上法庭，这的确让人感到心寒。

医学本就是一门探索性的科室，虽然现代医学飞速发展，但还是有很多的疾病无法治愈，医生只能尽自己所能来挽救病人的生命，救死扶伤无法真正成为所谓的药到病除，根治疾病，毕竟医生也不是万能的神，无论面对何种疾病都能做到泰然处之。CT室的马哥曾对我说，如今这个社会由于医学的局限性，任何的治疗方案都不会尽善尽美，总归是会有利有弊的，医生只能做到“两害相权取其轻”。尤其是面对那些危重症病人，医生为了抢救生命必须冒着极大的风险。但话又说回来，冒险又存在两种可能性：一种是柳暗花明，所谓病情好转；一种则是现象丛生，病情恶化。医学就是在这种医生的大胆尝试和冒险中一次次进步的。从长远来看，医生越是敢勇于冒险，病人就越是受益。但是，话又说回来，医生敢不敢冒险，在很大的程度上又取决于患者的态度如何.................................................................

转天一大早K哥给我打电话说他有事需要先走一会儿，让我提前去医院，没办法，我七点整到了医院。只是没想到的是，我前脚刚迈进科室，后脚就有人敲门喊：“有人吗？是在这儿拍片子嘛？”

我都不知道这些人到底是怎么想的，娘希匹的，这么早就来做检查，到底想干什么啊？纵然我有一百个不情愿也只能回一声：“是在这儿做检查，你稍等一会儿！”当我穿上白衣走出报告室之后，看到一个年龄约摸在三十五岁的男子站在我的面前，我不解，问道：“怎么这么早就来医院做检查了？”

这哥们儿的回答差点没把我气背过去，“这不是睡不着了嘛！”

特么的，睡不着了，好直接的理由。睡不着了跑到医院来做检查，这当真是让人又好气又好笑。

我没再说什么，转身走进了检查室，在得到这哥们儿腰部没有贴膏药之类的东西后，让其躺在诊疗床上，双手抱头，只不过这哥们儿双手抱头的姿势让人哭笑不得，像是抗日神剧里那些留着分头的汉奸特务遇到八路军时的造型。

就在我给他摆好体位走出检查室的时候，这哥们儿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走下诊疗床，还问我道：“大夫，检查结果好了吗？啥时候可以拿结果？”

当时我真想啪啪给他俩大嘴巴子，你彪啊，出特么什么结果，还没曝光呢。但没办法，也只有故作平静地对他说：“我这还没出去呢，还没给你曝光呢，你下来干什么？”

那哥们儿又回了我一句：“我去，大夫，你怎么能给我曝光呢？我就这点隐私了！”

这哥们儿一句话又是让我好一阵哭笑不得，他么哒，你特么是猴子请来的逗逼嘛？这特么什么跟什么啊？还特么隐私，又不是特么大姑娘，哪来的那么多隐私？我忍住又急又气又想笑的冲动，对着那哥们儿说道：“你得让我给你做检查吧？我这儿还没出去，你就起来，怎么给你做检查？”

那哥们儿看看我，不好意思的冲我笑了笑，“不好意思大夫，我以为做完检查了呢！”

我给他重新摆好体位之后，走出检查室，看着躺在诊疗床上的那哥们儿，是既好气又好笑。

做完检查之后，我打开铅门，对那哥们儿说道：“出来吧，做完了！”

那哥们儿不紧不慢的穿好衣服，走出诊疗室，对我说道：“大夫，什么时候拿结果？”

“一个小时以后！”我说。

“怎么这么慢？不都是拍完就能拿结果嘛？”那哥们儿说道。

“出不来！你若是着急可以去大夫那看看！片子已经传到大夫那去了！”我说。

那哥们儿不情愿的走出了操作间，临了临了还不忘回头看我一眼，眼神之中充满了一丝不屑与无奈。

好不容易送走了这个一大清早就来做检查的哥们儿，本想小憩一会儿，谁料，刚坐到电脑前，一句：“大夫，是在这儿拍片子嘛？”

当时我有种想要骂人的冲动，一大清早的怎么一个接一个的，走出报告室，看到来做检查的是位大姐，四十多岁，也说自己是腰椎有问题，我放置好诊疗床后，为其摆好体位，说道：“最近有没有外伤？”

“没有啊，就是扭了一下！”那大姐说道。

欲哭无泪啊，特么扭了一下不久是外伤嘛？我没说什么，为其摆好体位后刚想转身离开操作间，这大姐突然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双眼，我不解，问道：“大姐，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只见那大姐停顿了一会儿对我说道：“这东西不是有辐射嘛？我怕自己的眼睛会被照瞎了！”

咣当！这当真是“大姐”这特么都是什么病患？一大清早的没事跑这来拿我寻开心？先前一个说是怕暴露他的隐私，这个可倒好，直接害怕自己的眼睛会瞎，这都是哪来的人？林子大了当真是什么鸟都有。

给这位大姐做完之后，就听到楼道内有嘈杂声，听声音像是CT室传来的。我给那大姐说清楚一个小时后拿结果之后，那大姐又是一顿抱怨，不过和先前的那哥们儿不一样，自己拍拍屁股走人了。循声我走到CT室，正看着坐在电脑前一脸满面怒气的英明哥，我不知道怎么回事，试探性地问了一下：“我的哥，这是怎么了？生这么大的气？”

马哥看了看我，起初没说话，然后顿了顿说道：“你怎么来这么早？”

“哥，K哥临时有事，给我打电话，我就早到了一会儿，怎么了哥？一大清早的生这么大的气？”

马哥点了根烟，叹口气说道：“我最近一定是招惹什么晦气的东西了，特么值个夜班把我这顿折腾！”

“怎么了？谁这么不长眼敢折腾马哥？”我笑着说道。

“你！”马哥鄙夷的看了看我。

“冤枉啊，哥！我什么地方做错了，让您生这么大气？”我好一顿解释。

马哥看我一脸委屈的样子，摇摇头说道：“你这样的还不足以让我生这么大气！是特么那些来做检查的病人。”

“他们？”我不解道。

“特么的，大半夜的两点四十，来了个急诊，说是腰椎受损，可这患者却是自己走着来的，行动自如，一点都不像是腰椎受损的样子。我问他，怎么这个点来做检查？这人来了句话，让我想给他俩大嘴巴子……”

“说的什么啊？”我问道。

“你别打岔，听我说完，这人来了句，平时来我没空，就这个点有时间！”马哥哼声说道。

“哈哈哈，奇葩！哥，你是不是和K哥一样，也招财啊？”我笑着说道。

“我特么招你！”马哥沉声说道。

“我的哥，你接着说，我不打岔了！”我故作小心翼翼地说道。

马哥看了看我，又接着说道：“本来我以为做完这个不会再有病号了，谁知我刚回到值班室躺下，睡了不到半个小时，一阵急匆匆的敲门声，老子我以为是特么急诊，以最快速度穿好衣服和鞋子，开门后，那人的一句话和特么你一样，气人！”

“他说什么了？”我故作平静说道。

“大夫，大夫，你们的卫生间在哪？快告诉我！我快憋不住了！”马哥说道。

“哈哈哈……”我再也忍不住了，当真是搞笑，值个夜班也能有这么多的奇葩事。

马哥抬头看我一脸笑呵呵的样子，顿时有种想要修理我的冲动，我强忍住笑意，说道：“我的哥，你受累了！值个夜班也不容易。”

马哥刚想再说什么，一阵脚步声打乱了马哥的思绪，不用问，肯定又是急诊。

急诊科的浩哥推着一辆平车来到了CT室的门口，身后还跟着一位护士，当然了，还有七八位患者的家属。

浩哥走到CT室看到我和马哥，说道：“一大清早的，就来急诊，本来昨晚就没睡好，这一下又搅扰了美梦了！”

马哥看了浩哥一眼没好气的说道：“你还特么没睡好，我这才是没睡好呢！快说，怎么了？”

“车祸！这老太太胸部、腰部、骨盆都有不同程度的损伤，头部受损较为严重！”浩哥说道。

“推进来吧!先做完检查再说吧！”马哥说道。

“这老太太的儿女不孝顺，一会儿看着点！”浩哥提醒说道。

“难不成他们还要吃了老太太不成？都伤成这个样子了，还特么想干什么？”马哥沉声说道。

时间不长，先前跟在浩哥身后的那名护士妹妹把老太太推了进来，十几分钟之后，给老太太做完检查，打开铅门的一刻，马哥让站在门外的家属们将老太太抬到平板车上，可那些老太太的家属跟个没事人似的，站在那一动不动。马哥起初以为是自己声音太小他们没听见，然后又说了一句：“检查做完了，你们把病人抬到平板车上吧！”可谁知那些家属还像是装作没听见似的，马哥又说了一句：“我说老太太做完检查了，请你们把她抬到平板车上！”

那几位患者家属才不情愿的走进CT检查室将老太太抬到平板车上，只不过他们抬的过程中丝毫不注意老太太的伤重情况，抓起衣服随手就像是扔东西似的扔在了平板车上。马哥顿时有些生气说道：“老太太有伤，受伤比较严重，你们就不会轻一点骂？”

“我们怎么样用特么你来教训？”其中一位患者家属说道。

我只见马哥脸上的表情越来越难看，暗想马哥本来昨晚就没睡好，你们这是没事找事！

马哥不想和他们一般计较，毕竟他们是来医院看病的患者，没必要。可事情却不像马哥想的那么简单，还是出事了。

原来，马哥在报告室内为老太太写报告的时候，老太太的家属等不及了，就想早点拿到诊断报告，一次又一次的催促马哥快点写报告，嘴里还不停地说着什么大夫，整个一小屁孩儿，写个报告都这么费劲。

马哥听后再也忍不住了，说道：“那你这么着急，你坐这儿写报告，我出去等！可以吗？”

其中一名男子说道：“我特么要是会做还用得着你啊？抓紧看，老子还等着用呢！”

“等着用就给我在门外等着，写报告也需要时间！”马哥说道。

男子听后将门咣当一关离开了CT室，看马哥的样子就想脱掉白大褂跟他理论理论了。

只是没想到，患者家属在门外也不消停，站在一旁的护士好心劝解，反被老太太其中的一位女 儿给张口破骂，我和马哥刚一出门，就见撒泼骂街的女人对着护士就是一耳光，马哥再也忍不住了，先是拿起电话通知了医院的保安，尔后脱掉白大褂，走上前对着那些患者家属吼道：“你们还能不能有点素质？这特么是医院不是你们撒泼骂街打人的菜市口，你们的老娘已经伤成这个样了，你们不说先带老人去看病，在这儿闹什么？刚才谁打的？给她道歉！”马哥慷慨陈词的一段话让那些患者一时间蒙了，他们也没想到马哥竟然能脱掉白衣跟他们理论。

时间不长，医院的保安来到，本想将这些闹事的人带离现场，可马哥走上前说道：“若是想拿到你们母亲的检查报告，就给她道歉！”

只此一句，那些患者的家属纵使再想不依不饶也不行了，他们还是要拿到老太太的检查报告，当然了，也自知理亏，那名女子对着护士美眉说了声抱歉之后转身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事后，急诊科的主任华勇哥知道了此事也是气得不行。早早给派出所打好了招呼，不要求别的，就秉公执法就可以。

科里把肇事者的报告、胶片取出来之后放在了综合服务台前，老太太的家属在自助台取报告的机子上就是取不到胶片，于是又跑到前台去问。前台早就通了气，一看就是那个等了几个小时的肇事家属，随即先稳住他们，然后报了警，通知了急诊科的护士美眉，派出所的警察也很给力，没几分钟就赶到了现场，直接把肇事家属抓了起来，派出所审问：“说，你，就你，都干了些什么？”

那些家属看到这种阵仗也没了底气，如同竹筒倒豆子似的全说了。“嗯，那好，既然都承认了，那我们就来谈谈赔偿的事情！”

据说最后闹事的患者赔了5000块钱，急诊科的护士美眉也休了几天假。

这印证了马哥的一句话：有些人，就特么是欺软怕硬，以为医务工作者是那么的好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