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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刻不容缓
是云挡着?不、这只是雾,云~云还不至于这么低——久成文心中想着,却不敢往下看。
“别回头!”
这是龙渊玄告诉他的“对,抓住前面的石头,那是岩石不是土块,错了!你抓错——对对对,就是那个”
【他在我头顶叫,那个该死的剑士什么都不懂,却在后面指挥,好一个站着说话不腰疼。】
龙渊玄的声音又出现了“你闭着眼?我让你别回头,不是让你闭着眼。”久成文微张双眼,看到似乎近在咫尺的老鹰从他头顶飞过,【鹰何曾如此之大?张开翅膀宛如半只马?】潮湿的风打在他身上,他左手少了两根手指,如果这山壁是九十度完全垂直,那他不掉下去才怪【傻子,鹰向来都是这么大啊,因为你从来没有在如此距离见过它】“我没有你那么敏捷,不要催我!”他抱怨,玄已经猫蹲在崖边上,手握着一颗扭曲坚毅的松树,低头俯视他。
“对,就这样,那石头就在你左边,哦不对,是你右边、我的左边。”玄叫道“别去抓草根、树枝,任何跟植物搭上边的玩意儿都没有看上去那么坚固,一根草无法支撑你的体重,唯有岩石才行。”
【我抓住了!】那凸出的岩块另久成文安心,温热粗糙的触感就好像是他身体的一部分,他臂肌用力,带动整个身子往前倾去,“把手给我。”龙渊玄说【距离已经变得这么近了?】他伸手过去,握到的却不是剑士的手掌,而是一根硬梆梆的木头,是剑鞘。
“握紧了!对,就这样,另一个手扒住别放,看吧你甚至能飞,一——二——三——起!”久成文被拉了上来,他一下倒在旁边,浑身疲惫紧张的肌肉立刻松弛,恢复精力的感觉竟然如此美妙,他大口喘着粗气,浑身如被雨淋了一样,布料粘着他的肌肤,有汗水也有露水,植被的芬芳涌入鼻腔,还有泥香与虫类的腥味。
“我~我们~已经多高了?”久成文问道【这人是怪物吧,竟然大气不喘一下的,他的身体仿佛就是钢铸的。】
“不是很高。”他凝视下方已经很久,现在仰首再看,千古岭依旧望不到尽头,树木岩石与云雾联起手来阻挡视野,拒绝凡人目睹诸神造物的真容“千古岭这么大,你也只是看了眼所谓的图纸,又怎么知道你说的山道是在何处?”他提醒“每多爬一点高度,我们活着的概率就会小一点。”
“千古岭分~分三个~三个道谷。”久成文拎了拎胸口的衣服,靠这来扇出点风,他眼睛紧密,就知道早晚要解释“葬生谷、问天道、惊鸟谷,三个地方是有~有裂隙的。”
龙渊玄知道“啊,所以?”
“密道,密道就在~就在三个里面一个地方。”
玄看看这周围,凝起眉头,从什么地方上山是久成文在山脚下观察了不少时间才决定的,定然有所考量“所以是哪一条?”
久成文沉默些许,呼吸几口空气,而后站起,擦掉眼上的汗水“葬生谷。”
【古来糊涂葬生谷。】龙渊玄把刀鞘插入土里“你是不是不大理解字面描述是什么意思?”
“我就知道如果在山下就跟你说密道是在葬生谷,你肯定不会答应去。”叶国世子早就想到这点,回答地平和冷静“越危险的地方越是安全。”
玄的表情就像是吃了屎,他头扭到一边,看看周围风景,良久再看向久成文,点点头“你把我算是拉下马了。”他起身“所以这里就是葬生谷的路?你做好了在葬身在里的准备没?”这话带着几丝嘲弄。
“我们需要往里走。”久成文思索着说,语气中带着几丝犹豫“葬生谷在千古岭内,里外是山,深入山林才能见到它。”
龙渊玄道“所以名称不会无中生有。”
“我们别无选择。”
“是你别无选择而不是我,我不是叶国人,也不是萧国人,更不是洛国人、封国人。”玄道,往山里走了一步
“你是宁国人。”久成文说。
“被放逐的宁国人。”玄向他伸出手,久成文握上,他被拉了起来“我族家规第一条是‘言出必行’,既然向你母亲保证过尽量找到你并保护你的安全,那我自会做到。”他拍拍久成文的肩,似笑非笑。
“那你分明也是别无选择。”
“不。”玄低头,穿过灌木,越过藤蔓,拔出短刀割断藤茎“我从一开始就已经选择好了。”
里面的山路要比想象中的开阔,没有人类的涉足,所有植被都不受约束地疯狂生长,昆虫比任何地方的都要大胆,两只瓢虫停留在玄背后的剑柄上,久久才离开。
越往深处走,阳光功能越是极限,透过树叶与树叶之间缝隙砸在眼前、形成斑驳光影,苔藓和菌类开始出现,【那是树菇】久成文知道,生长在树上,如扇叶,黄褐色,也有的灰褐【采摘下,可以当晚饭。】他弯腰去。
玄却正在这时突然注意到什么,他顿下,而后皱起眉头,剥开树叶,手握着匕首,走了过去“这里有白骨。”他说道【葬身谷的~预告?】,听得此话久成文放下手中要做的事,跟过去,是好奇是惧怕也是暗喜。
“死人骷髅?”
“啊不,是~羊的。”玄看了一部分“看来有附近有山猫之类的玩意儿,晚上睡觉还得——”他又隐隐约约注意到什么,疑惑起来“啊不对,不是~可是~这——?”
“怎么?”
“是人骷髅。”他说“山羊~?山羊和——人?”
久成文也看了下整体全部,只看身体和蹄子,那的确是某种家畜,但上面连着的却是一个人的身体,白骨有一部分陷入泥土,大部分已经溃烂,颜色也不是白,严格来说跟白一点关系都没有,基色深黄,大部分地方发黑,并且残缺严重,已经腐败太多岁月,连味道都已经消失。
在短暂思考后,一个不可思议的概念出现在他们脑海中,那几个字他们几乎是同时说出“这是一个半人马?”
接下来的只有久成文说话的份了“我想起来了。”他回忆,有些关键字眼这时候才知道其有多关键“对,这里是葬生谷的路没错。”【我这~这也太,狗屎运了,看来我的推断是对的。】“葬生谷,古来‘糊涂’,这个典故指地就是半人马,千年之前半人马族曾统治了周天世界短暂的时间,那个时候青川之地也没有被幸免。”
“孛多只儿恩吉天可汗。”龙渊玄抹了抹下巴,回忆起这个藏在厚重史书和奶妈故事里的名字“爱诺希天子的诞生、枷锁长城~啊,真是传说般的故事啊,就像我族斩恶蛟的传说一样,是那么遥不可及。”他看着这个白骨“但现在又是如此~近在咫尺。”【有如梦境。】
久成文有了兴致,他观察这白骨身边是否有什么东西,毕竟都是千年之前的古物“当时恩吉的一个子嗣统治青川之地,有一大批半人马向千古岭进发。”他拨弄了下骨头,结果一下就脆裂、剥落,吓得久成文赶忙收手【傻瓜,这是一千年前的存在。】
竟然没有任何文物,也对,人马懂什么文物?如果有兵器的话那该也腐化干净了吧“然后那批人马就再也没有回来过,全死在了一个山谷上,估计是当时遇到了什么石流之类的,所以那里就叫丧生谷,古来‘糊涂’就是指人马众部。”
“我们现在就在你所说的‘那里’,一千年前的遭遇,我们也有可能遇到。”玄说“如果看不到密道,我们只能原路返回,但愿打扮成平民不会招惹麻烦”另一句话他没说,心里知道‘如果是打扮成平民,在战争岁月反而更容易死。’
叶国世子努力回忆“统治青川之地的半人马似乎是叫”他想起来了“是孛多只儿茂脱脱”露水和汗水流到他眼中,久成文用手背擦了下。
“你还真是个活书,半人马的名字竟然都能记得住,那当时统治宁国地界的半人马是谁?”龙渊玄来了点兴致。
“其它地区的太多,孛多只儿恩吉是个大种马,据说他的子嗣加起来可以组成一个军队,没人能记得住每一个,不过统治青川之地的那位是个例外。”
“怎么说?”
久成文扳了根树枝“当年半人马恩吉征服天觉皇统治的王朝只用了六年,征服雪域冰魂高原和凋零之地也只用了十一年,但这青川之地”他眯着眼,这山上简直是雨林“花了不可一世的人马天可汗足足三十八年”
“也就是说,如果山上有密道,或许就是当年半人马造的?”龙渊玄分析“为了征服青川之地?”
“我觉得不可能,半人马的建筑水平根本就是个笑话是个段子,他们要是能在千古岭上造出密道来我们中原人岂不是能上天”他看向前方,那是密道有可能出现的方向“古代诗人江流子写过一首诗青川之地的诗,里面有这么一句,叫-‘惜若三皇开国此 人马不得灭周天’”,龙渊玄饶有趣味地点了下头“不错,这句话挺能拍青川之地马屁的。”
他们蹲下继续研究了一会儿半人马骸骨,但没有什么其它收获。
久成文搓掉手上的土垢,汗水集结在他来不及修剪的胡渣上,待凝结成较大水滴后,就会落入土中“虽然洛国的家伙是一帮混球,但他们不会无中生有,洛正侯对于这后面加强警备,正是暗示这点。”
“我觉得洛正侯这么做只是希望平民不要惊扰他山林中的这些宠物。”玄刚才看到一抹影子闪过,那绝对是山猫“千古岭的珍奇异兽不少,而洛正侯又是出了名的爱打猎者,他每次打猎都至少一个月是因为他要活捉猎物、不让猎物受伤,这样难度巨大。”玄想起那天救久成文时,在千下宫中,似看到一些笼子和挖空了的地面,现在回忆起来,挖的该是角斗场之类的设施,那笼子中匍匐酣睡的巨大存在,应是某种野兽,剑齿虎?巨熊?他回忆不起来,只知道睡着的野兽犹如一座小土坡“总之现在说什么也没用,要去还是得去,只是洛正侯提醒了我们一点。”玄甩弄了下手中的匕首,利刃在他手中旋转翻滚,却丝毫伤不到他。
“提醒什么?”
“我们真正的敌人除了地形以外,更多的该是野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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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醒来。
就像是做了一场噩梦,头依旧很疼,洛孤扶着墙壁靠住,她看不到竹村外是什么模样,大门敞开,假山、池塘、远处的风景依在,没有任何变化。
【是梦?】她抓握地面,粗糙的榻榻米摩挫她的手掌【好渴】,那碗水就在旁边【好大一碗~不,这是盆。】盆里还有一块黄褐色薄巾帕,她喝上一口,手举得太高,等发现自己难以支撑这角度、这重量时已经晚了,只感觉凉水涌入鼻腔、眼眶、顺着脖子流入胸部腹部两腰,额头一痛,啪一下,洛孤被砸在地上,陶盆盖在她头上。
三息过后,她才慢慢用力,将厚重的盆推开,水将她的头发泼地粘在一起,两个宽肥的兽耳如快速生长的花朵一样缓缓张开、挺起,鼻腔、喉咙、嘴巴里都是水,她捂着胸口,弯腰猛烈咳嗽,喷出大量的水,咬紧牙关,低着头,黏糊糊酸溜溜的液体从喉部黏膜中挤出,连着长长的丝线从她牙缝中流淌出来,滴在她眼前。
拿起巾帕,抹了把脸,好受多了。
【不是梦?】她看到自己的衣服,想到‘噩梦’中的片段,君忆为她换上的新衣裳就是这件,一时间,所有苦难争先恐后地涌入她大脑,那是何等绝望的眼神啊、那是怎样的高大身影?比影子更黑暗的存在,黑影屠戮出血雾,火焰一边吞噬一切一边释放残酷的光明让人们目睹真实而无遮掩的一切,尖叫、嘶吼、祈求~所有声音也都冒了出来。
那个词又出现在她的脑中
“虚伪”
她站起来向屋外走去,大厅中木盘上摆放着一碗黏糊糊的汤羹和一碗粥,纵然饥饿,但她毫无食欲,只觉得胃部作呕。在凝视那块写了‘金兰’二字的灵牌后,便走了出去。
在感受到泥土接触脚掌后这才发现自己没有穿鞋,她莫名喜欢这种感觉,有如与大地连接一起,感受到自然母亲的体温。更重要的是她发现自己脚掌逐步发育除了一种有别于常人的古怪,厚重的肉垫冒出,她跟竹明说过,竹明表示这只是水泡。
果不其然,屋外一片狼藉,她扭过头去,那直涌入眼的画面太触目惊心,人们正在将戏女洛非的尸体从树上解下来,【总归是要面对现实。】这次她看到洛非吊死的那颗树旁站着另外一个女孩-【是竹春。】她蓬头垢面,式服在她身上变得褶皱、潮湿、脏污,并且不是穿而是挂在她身上,这个可怜的女孩笑着凝望洛非的尸体,嘿嘿嘿地一直傻笑,表情僵硬,看谁都眯着眼。
【她疯了。】洛孤不知说什么,也说什么都没用,其他人大多在处理尸体,尸体五花八门,有村民也有士兵,有的抱着插在肚中的佩剑而死,有的倒在井旁、头部血块凝结,还有人从石头井中捞出发白肿胀的尸体,【不知这水还有没有人会喝。】,还有一个尸体倒在一个死去的女孩旁边,那个女孩是外号‘小绵羊’的竹没,她的父亲是个养绵羊的、母亲因生她难产而死,因为喜欢跟羊羔待在一起,而且特别软弱谁都能欺负她所以得到这个称号,【我还没问清竹小小的那只叫‘小绵羊’的狗跟她有没有关系呢】洛孤对她映像不差,这女孩腼腆、但也经不住向洛孤问她怪异尾巴和耳朵的诱惑,她没有问侮辱性的问题,而是问洛孤吃不吃羊,洛孤当时打量了她一下,回答‘我不会吃你的羊。’,结果那女孩笑得跟朵花似的,洛孤差点跟她做了朋友。
那些平日里欺负竹没的男孩都低下了头再也笑不起来,洛孤挺着勇气去靠近,在看到竹没的脸之前,另一个男人抢先到达,是竹没的父亲,他一手绑着绷带链接到脖子,额头上也是绷带,另一个稍微称得上无损的手拄着一根拐杖,伤残严重,看着女儿的尸体,老男人沉默不语,再看看这周遭一切,嘴里说了些什么,是自言自语,洛孤听不清。
【那竹小小呢?】她一边以臂擦额一边向小女孩的屋子走去,一路上还有昨晚遗留的伤兵存在,洛孤本能地对他们露出厌恶痛恨的表情-不过这些留下来的伤兵没有干坏事,而是在帮村民处理尸体、重修房屋、与村民们很平静地聊天、安慰伤心过度的受害者-因此她仇恨的情绪又软了下去,心情极为复杂。
【不能一概而论那些职位归根结底是人的问题】
竹小小的家大门一直敞开着,但那士兵的尸体和女孩的尸体都不见了,唯有血迹和铁将军留在地上,洛孤走过去把木偶玩具捡起来,沉思片刻后猛地皱起眉头,把木偶玩具扔了出去——啪——将军再次摔碎。
后来她了解到村民和留下来帮忙的小部分洛兵把竹小小和屋里的尸体都埋了,至于埋在哪儿~由于人太多所以没有刻意去标记区分,洛孤本想去祭奠一下死去的人的,但终究没有付出行动,她只是看了眼那墓区就抱着身子走了,好像很冷一样。
她走到村中心那口石头井那儿,井边两个洛兵正在对话,话题以那脸被戳成马蜂窝的少年为中心,以各种离谱的故事为半径开始画圆,洛孤听了半晌实在听不下去,“那个事是——”刚要告诉他们真相时又止住了口,两个洛兵疑惑地看向她,她话锋一转、眼睛不由自主地盯着洛兵腰间的刀“你们有东西吃吗?我饿了。”
“滚开,小妖怪。”
洛兵如愿以偿,洛孤垂头丧气地走了,她并不饿。
“你不可以!”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侧旁传来,洛孤看去,看到君忆拽着竹明的手,但怎么也拦不住这个少年“这样的话爹爹和妹妹都会找不到我们的,会为我们担心的。”君忆叫道。
所有人的目光凝了过来,竹明看了眼洛孤,而后继续向前走,走到她身边时拍了下洛孤肩膀,示意其进院子,洛孤跟着,众人目光很快又从他们身上移开,继续言语,忙着手头上的事情。
进了院子,到了他们的天地之后竹明这才一转身,突然抓住妹妹肩膀,严肃地凝视她的面容,深呼吸,这番突然让君忆一下子愣住,呆呆地看着哥哥。
“让他们担心也比让他们看到我们的尸体要好。”竹明说,洛孤走了进来,竹明看了她一眼,眉宇中闪过一丝忧愁“我们走,离开竹村,到千下城去居住,村舍没有任何防备可言,现在是伤兵,接下来会是匪贼,然后又会是新的伤兵、逃兵、最后甚至会有敌军。”竹明坚毅,握妹妹的手何曾是如此紧?君忆有些喘不过气,她皱着眉头,看了眼地面,然后注视哥哥“你弄疼我了”她小声说。
竹明这才松手。
“昨晚村里的事情不用我再重复。”他看向洛孤“我们把盐湖一下子全卖了,千下城中老爷那么多,换来的钱够我们一辈子,也够我们的孩子、孙子一辈子,君忆,跟我走吧。”
【他何曾如此急躁?他何曾如此渴望?他不是我那冷静的哥哥,他~他所希望的这些,是为了我吗?】“爹爹他们~”
“你担忧我能理解。”竹明说“但是我们必须做出选择,选择从来都伴随舍弃,再说这也不算舍弃,竹村到千下城也就一天的路程,我们总归是有机会遇到父亲和月儿的,只要”
“我们还是等他们回来吧。”
“你怎么就不明白!?”竹明大叫,吓了洛孤和君忆一跳,一切回归宁静“再拖,再拖下去我们会死,看到今早离开竹村的人了吗?一旦战争爆发,这些村落都是劫掠的炮灰,唯有主城永存,没有钱的人只能去外面碰碰活着的运气,但我们现在不一样,我们现在有资本在千下城中过更好的生活,如果父亲在他也绝对会同意!”
君忆沉默,瞪大眼睛,心脏在胸腔中狂跳。
竹明又一转姿态,变得柔情起来,他眨巴几下眼,握住她的手臂“听着,我爱你,所以我不能让你承受任何可能的危险,如果只是我一个人我也许会留下,但有你,我除了带你去千下城,其他别无选择。”
【何时能有人对我说出那三个字。】洛孤想插话进去,但现在无缝可入。
君忆闭上眼,深呼吸,片刻之后缓缓睁眼,“嗯”她叹了口气,脸上闪烁疲惫,而后张开双臂,与竹明相拥于一起,紧紧。
但高兴不了多久,简直就在拥抱完后还没过一碗饭的功夫,外面的叫喝声涌现,竹明和君忆跑出去,那人他认识,最初来到竹村的那个矮个子兵长,他还是那个某样,他的马也是如此短脚、咧嘴,爆脾气,这一地的尸体仿佛他都看不到,只顾冷酷地说着自己的事情。
“竹村的人都听好了,前方战况吃紧,所有男丁必须服役,如有违令者,格杀勿论!”他不是昨晚伤兵的一员?他怎么可以说出这样的话?尤其在悲痛还没结束之后。
最后四个字堵住了所有人的嘴,众人抬头仰望,无法言语。
“兵长大人!”竹明跑了过去,矮马嘶叫,军官猛勒缰绳这才让其少去些许急躁“嗯?”【这是谁?】他问“有什么事?”
“我是竹村的竹明,我拥有洛国上好的盐湖,我愿意捐献一笔可观的金钱来免除我的——”
“啊,竹明。”兵长笑道,有那么一瞬间竹明以为这笑是友善的“国君专门提到过你。”
他眯着眼“对于你的请求,我非常抱歉,因为国君说了你必须服役,这是国民的义务,谁也不能逃避。”军官早就算到竹明会如何,啊不,是国君早就想到。
国君专门强调?怎会?我只是一介平民,哪里配得上的国君的‘专门强调?’。竹明感觉如同晴天霹雳,但三息之后,他又立马想明白了原因【这是天赐盐湖,而让我去服役又没抢我盐湖,但如果我死了,这盐湖就顺理成章成了洛国的东西,这~——】是啊,我只是一介平民,还不是被肉食者玩弄于股掌之间。
他看到兵长嘴中的笑意,觉得狰狞无比。
“封国人在前方接连胜利,局势不容乐观。”这个兵长到底是哪国人?为何说话带着笑意?“据说他们已经越过甜渔河,往千下城这边一路冲来。”那匹小丑马嘶吼,是要跑开,又被猛拉了几下,这才安分。
“所以,少爷,快准备吧,刻不容缓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