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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九夜 你已经死了
门扇被拉拉开,小和尚端着膳食入内,和平时一样搁在四脚木桌上时,便转身推门离开。
戒持做蒲团上打坐,睁开双眼见桌上多了食物,就知道师弟已来过。只是有一点他不太明白,这师弟看起来人不错,但为什么每次他打招呼都当没看见呢?
“善圆师兄怎么老叫我往一个空屋子里送饭啊!这一个人都没有,谁吃啊!给老鼠吃?师兄心情没那么好吧!平时抓老鼠还来不及。算了,算了,弄不清楚。”小和尚关上门,在门口自言自语,想了一会儿没有头绪便摇摇头走开了。
皎洁的月光倾洒在木地板上,戒持跪坐在阴影处,正对着月光照亮的一处地方。
从怀中取出玉笛,轻放嘴边,轻贴笛身孔面,颔首低眉,原本长相就十分清秀的戒持,此时更似女子一般,圆润柔和。
悠扬略带哀恸的曲子趁着夜色悄然飘过整片树林,令在熟睡中的人都感到莫名的哀伤。那不甘魂魄似也听见,在海边渐渐苏醒。
戒持正午在廊间漫步,忽有一带刀侍卫来到院庭。
“请问你是昨夜吹笛之人吗?”侍卫说话中气十足,宛如雷声滚滚。
戒持对侍卫的突然出现很是疑惑,仅是微微点头,并不作声。
“还请你为我家主公吹上一曲,我们宴会上需要你的音乐。不知可以不可以?”侍卫虽是礼貌的问话,刀柄上却不自觉的搭上了手。这是侍卫的个人习惯,每每询问之时,就是生死搏斗之时。
“行,行,没问题。我这就去准备。”戒持连忙答应,侍卫的动作落在戒持眼里,就等于要么他妥协按要求做,要么就是把性命交上。他忘了,他已经死去数天。
“不必,今晚我会来接你。只是去的路你不可知,到时我会蒙上你的双眼,你可要提前做好准备。”说完,还不待戒持回应,侍卫便大步走出庭院。
“春天的夜樱,夏天的繁星,秋天的满月,冬天的落雪。”戒持握着陶瓷小茶杯,走到廊下,嘴里念着早忘了从那里看来的句子,默默感受话里意味。他想,大概这就是人间最美好的风景。
“时间已经到了,你准备好了吗?”侍卫出现下一棵桃花树下,漆黑的刀鞘闪烁森寒的光。
“我已经准备好了。”躬身放下茶杯,戒持将玉笛安放好在怀中,拿上桌旁准备好的一块白布就朝树下的走去。
距离侍卫数步距离,戒持便停下,将白布蒙上双眼,系好。
“你可抓住我的剑鞘,我会在前引路。”侍卫站在戒持身前,刀柄前压,剑鞘尾部边翘起。
戒持小心翼翼的摸上剑鞘尾部,入手微凉,厚实。不安之余略带好奇,为什么不拿根棍子来指引,那会方便很多。
待到达目的地,侍卫准许戒持摘下白布之时,戒持忽感一阵大风携带沙粒刮过,剧烈又强劲的风尘,令得人眼睛都很难睁开。
风尘渐毕,豪迈爽朗的笑声入耳,钟鼓声,歌声,混杂在一起。
戒持睁开眼睛,只见满天繁星之下,帷幕之前,端坐着首领模样的男人,笑容肆意放荡,粗眉间带着旷世绝才的傲然之气,此时虽是身穿墨色高等朝服,却也不无法掩盖那股冲天之气,破云霄的威武之意。
“坐。”首领一字落下,戒持就感凌厉的气息的迎面扑来,犹如刀锋在脸上刮过,疼痛不已。那是不知道在战场上拼杀过多少次,才具有的毫不动摇,一心前往的果断杀伐之意。即便隐,即便藏,也会在不知不觉中表露的出来。
戒持盘膝而坐,有条不紊的取出玉笛,十指轻搭而上,送至嘴边。随着扶笛的指尖跳动,一曲凄凉的乐音缓缓流出,有女子在一旁和声而唱。然而愈唱,愈加伤感,一连串的银珠,接连滑落。
戒持的笛声,似乎勾起了众人的伤心之事,将所有人带到不美好的回忆里。上到首领,下到小厮,无一人不失声痛哭,一时间,哭喊声压过戒持的笛声,浪涛声带着悲意流向大海。
一曲奏罢,首领早已泣不成声,仅是挥手吩咐人带戒持回去。
微微躬身,戒持收好玉笛,自觉蒙上眼睛,任由侍卫带走。
第二天一早,戒持在庭院中散步,偶见淡黄的花朵开的徇烂,便感清奇,因着周围花草都没有这般颜色。俯身去闻,却没有闻到任何味道。
“师弟,你昨晚去了哪里?”身形勇猛高大的善圆站廊下问道。
越墙而过第一束阳光穿透戒持的身体,戒持显得更加缥缈虚幻。但戒持本人毫无所感,只是直起身子笑着对善圆说:“我没去哪?只是有人要我给他们吹个小曲。我就去了,吹完我就回来了。不用担心。”
“小曲?”
“是啊!有人很喜欢我吹的曲子。大家都听哭了,很感动的模样。”
“什么人找你去吹曲子?”
“侍卫,不知道从那冒出来的侍卫。好像是在海边,方位我还记得,大概就是在庙的西北边。那里有一群人在举办活动,昨晚非常的热闹。”
凭着超强的记忆的,戒持将来去的路线都记在脑海里。
善圆顺着戒持所指的方向看去,悲伤再次席卷而来,那是一座坟地啊!他知道那片地方,那个方向的那片海,古代两大家族最后决一死战之地。陈家原本强盛出了勇猛的将军,徐家本没有任何优势可言,家族族长实力相当,至于家中各子,徐家自然不如陈家。加上陈家家主足智多谋,徐家家主才略狭隘。不管从哪一方面来看,陈家都绝对碾压徐家。然而世事无常,陈家在海边战败,徐家得胜。战败的陈家,家族无论大小老少妇孺一起投海自尽。从此再无陈家,只是怨恨未平,幽魂们浮想盛强之时,因此坟地乱石之处歌舞升平。
“师弟,你过来,师兄有话对你讲。”
待戒持走近后,善圆才释放有意背到身后的手。手上有着一封血迹斑斑的信,那是他从警察那里要来的师弟的遗物。
“师兄,你有什么事吗?”戒持抬头望向廊上的师兄,表情很是天真。
“你已经死了,你不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