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一蓑烟雨
攒劲一行三人，提着大包小包来到了候车室。这时的候车室熙熙攘攘，虽然已经过了返程高潮，但是一票难求的局面依旧存在。所以说，出门乘车是个力气活。
小商小贩也如雨后春笋般，成群成簇地出现在车站前的广场上。维护秩序的城管还有三十秒到达战场···
“唉，哥们要票么？往返票、单程票、全国各地票···”
“那个，老乡看手机不？价格你定···”
“兄弟，大保健？···”
这年头还是生意不好做，有手艺没市场。不一会儿，从远处的扩音器中传来一声——收摊，收摊！
其实从个人角度来看，人心都是肉长的。都是舍家撇业出来讨生活的，所以在这些商贩和城管之间达成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约定：商贩在早八点之前，可以营业。八点以后，给城管一个面子，自觉收摊。
然而，有个别分子打破了这平静。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听到扩音器的声音之后，依旧悠闲的摊着煎饼，丝毫没有收摊的意思。
城管看了看手表对中年人说道：老哥，天怪冷的，咱差不多就收摊吧。中年人不做声，依旧自顾自的摊着煎饼。
“哎，给这是你的攒大哥，没放香菜。这个是你的，加火腿两个鸡蛋。”说着，钞票拿出俩个煎饼递给了攒劲和少年。
三个人埋头吃着煎饼，不一会就听见外面吵了起来。“再动一个试试！”中年人指着，地上的煤气罐，嘴里叼着香烟说道。
“哎，你说这群王八犊子真操蛋，净欺负老实人！做个小生意还要被赶来赶去的，不就是上了几年大学么！至于么，擦！”攒劲义愤填膺地咒骂道。
“啥？上什么大学？”少年嚼着煎饼问道。
“呐，就那群城管呗！”
“哦，其实不上大学也可以做城管的。嗯，还有不是只有穷人才可怜，有这么一句话不知道你听过没有，一个乞丐绝对不会嫉妒富豪，他只会嫉妒比他收入高的乞丐。”
“别给我咬文嚼字的，我不懂！我就知道，我这辈子就这样了，一定要让我儿子好好读书。”钞票白了少年一眼，又继续低头吃起了煎饼。
“哎，卧槽打起来了！”旁边围观的指着窗外大喊道。
“我去你大爷的，无规矩不成方圆！今天，已经破例了！你还想咋滴？”城管和中年人扭打在了一起，煤气罐骨碌骨碌地滚了起来，却没人在意。人都在关注着，今天会不会上头条。
其实从个人角度来说，看热闹的同时也要注意人身安全。
“你这么说是不对的！你凭什么认定，你这辈子就这样了！你的子女没有义务为你的失败而读书，然而没文化也不是你逃避失败的理由。有很多成功的人，他们或许没有多高学历，但是他们一定有颗永不放弃的心。”攒劲指着钞票的鼻子说道。
“没学历，到哪都吃闭门羹。这是事实，你不能否认吧！不是我不想努力，而是根本没有努力的机会。你看到了吧！”钞票指着窗外反驳道。
“既然你知道自己过的很不好，你就应该正视它！然后，从可以努力的地方努力！你以为做个城管容易么？上边有指标，下边有民愤！完不成扣钱，很现实！暴力执法，天理不容！你说你让他咋办？”
“可是，或许那个摊煎饼的家里有嗷嗷待哺的孩子，卧病在床的老母亲！那他有该怎么办呢？”
凄厉的警笛响了起来，围观看热闹的人一瞬间融进了人群，只剩躺在地上两个人，鲜红的血伴着残破的对联在晨风中摇曳着。
“老程啊，你岁数也不小了，咋还动不动就玩命呢？”少年一眼就认出了说话的人，这个人是当初在事务所喝红茶的一毛二。
“没办法么这不是，好不容易和大伙达成的共识，不能让这个害群之马给毁了。不然不知道还要发生多少流血冲突。看好那个煤气罐，别出乱子！”躺在地上的城管说完最后一句话就昏了过去。
少年叹了口气对着钞票说道：“如果你说的是真的话，那么那个摊煎饼的就应该按时收摊，然后回家照顾卧床的老母亲，在多找几份兼职。这个从未阻止过，任何一个用合法的手段去赚钱，改善生活。人们总是在自己的软弱中，把很简单的事情变得复杂了，然后用很极端的手段去和社会对抗。”
“小伙子，说的很透彻啊！”不知道什么时候，小丑提着一瓶山水啤酒出现在了众人的背后。
“呀！东家，你咋来了？”钞票一把甩掉手中的煎饼说道。
“我的大将们，要南下敌后了。我还不能来送送？那个，刚才你们做的很好！”小丑指了指窗外继续说道：“那个摊煎饼的是我们自己人，回头我会带他去给人家道歉的。”
“什么意思？”攒劲一脸找不到北的表情问道。
“你们这次南下是带着任务去的，记住途中别给我惹事！别说什么，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官家，是绝对不能招惹的。现在我们的政治资源，已经随着和钉子方面的决裂全部中断了。”
“哦，原来是这样啊！”三人暗自唏嘘道。
“那个东家，我代号的事？”少年使出一个谄媚的表情对小丑说道。
“送你四个字，三月七日。”
少年挠挠头说道：“嗯，我知道啊！今天不就是三月初七么？”
“三月七日，沙湖道中遇雨。 雨具先去， 同行皆狼狈， 余独不觉。 已而遂晴， 故作此。莫听穿林打叶声， 何妨吟啸且徐行。 竹杖芒鞋轻胜马， 谁怕？ 一蓑烟雨···”
“好了，我不是来听你诗朗诵的！我最后嘱咐一句，你给我把他们怎么带过去的，怎么给我活着带回来！别处乱子！我走了，事务所还一大堆破事呢！”小丑拍了拍攒劲的胳膊，就消失在了拥挤的人群之中。
三天之后，小丑的手机收到一条短信：报平安，我和蓑衣、钞票三人以安全到达昆明，勿念。攒劲书。
小丑关上了手机，笑着说了句：“臭小子，搞得还挺文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