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惊讶
知梧殿
碧云立于大殿内的台阶下，正俯身向坐于主位的嫦曦汇报自己打听到的情况。
“掌殿神女，今日碧云前往瑶池寻东莱瀛荒出身的地仙柳公子与桃夭打听清梨一行人的事情，颇有收获。”
“哦？”嫦曦撑着头半眯着眼倚在扶手上，听到碧云的话抬了抬眼皮，“说来听听。”
“据碧云了解，当初那柳公子与桃夭两个地仙历雷劫时清梨也有掺与其中，她的双腿就是在那时候没的，可奇就奇在这里，以柳公子的说法，她是在阻止他们成功渡雷劫时中失去的双腿，按理说第九天道天雷之下她不可能再有余力抗下自己的雷劫，更何况还是一十三天的雷劫，所以我在想，这其中有没有云渊上仙的作用。”
“云渊？”听到这名字嫦曦眉头扬了扬。
“是的，众所周知，一十三天的天雷比起九重天威力更甚，她在被九重天的天雷击中后以她的修为应该是没有力气再抵挡一十三天的天雷，可是她却被记上一十三天的仙谱，所以我猜其中肯定有云渊上仙出了手帮她，或者是直接挡了她的天雷让她成功飞升也是有可能的。”
挡天雷？这可不是儿戏，低阶渡劫天雷的威力也不是吃素的，嫦曦紧皱眉头，想破头也想不通这是为什么。
“碧云，你说这清梨一无过人姿色，二无过人修为，两人的曾经更是一天一地，在瀛荒岛也是初见，云渊为什么会对这样一个小角色上心？”不单单是上心，她都怀疑云渊是不是被某种邪术入体了，挡天雷可是自损修为的事。
说来也怪，万年前的云渊就是上仙修为，可是这整整一万年都过去了，她都以天仙晋阶成上仙了，云渊还是上仙，虽说上神难晋，可是他和万年前也没什么区别，现在又自损修为，这其中有什么猫腻？
“清梨……”
嫦曦低声念着这个名字，只是很普通的名字很普通的人，以云渊清冷的性子主动帮她还带上了一十三天，现在还因为她和自己差点撕破脸，嫦曦眼中闪过一抹不明意义的光。
“碧云。”
“小仙在。”
“你去一趟九重天，将晓玉仙子请来，说嫦曦有要事与她相商。”
碧云一惊，她迟疑的看着嫦曦，摸不准她的意图，“掌殿，这晓玉仙子是九重天的预言使，您请她来……”
“你不用知道为什么，好好帮我把这件事办好，记住。”嫦曦站起身来，上仙气势猛然迸发，“我相请晓玉仙子的事只有你知、我知，要是有第三人知道……”迎面而来的无形压迫感使得碧云身子一软跌坐在地动弹不得，只感觉体内气流乱蹿，喉间腥甜，喘着粗气，她几乎是咬着牙才不致喉间鲜血喷出。
直到碧云浑身被汗水湿透，无力的倒在地上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嫦曦这才收起气场，看到底下的人只是因自己小小的一个举动就伏在地上，她心中的优越感油然而升，就是这样，她要的就是这种感觉，这种高高在上可随意左右他人生死的感觉。所以……嫦曦优雅的抬首望着大殿门外的天空，不管清梨的来历重要还是不重要，这个人是不能再留了，今天才相识两个月他云渊能因为她与自己针锋相对，往后两人要是情根深种，那这彤霞宫还能不能有她嫦曦的立足之立还不可未知，除！一定要除！
“你下去吧。”
“是……”
九重天 录仙阁
录仙阁位于九重天西南方，此地终年云雾缭绕，只有偶尔消散时才能看到数千根百丈巨柱------盘龙柱，它们拔地而起高耸入云，柱身雕着各种栩栩如生的奇花异草、飞禽走兽图案，上面密密麻麻的刻写着字眼，这是已登天界众仙的名字在，中央巨柱的最上方，廖廖无几刻着几个斗大的名字：
瑶池 西王母
九重天 天帝白敬秋
一十三天 澹元
而在澹元的名字下有一处柱子表面被剐掉了一层，那原先是上神棠央的名字，堕仙成魔后录仙阁就将她的名字在盘龙柱上抹去了。
盘龙柱下，一身穿青衣的上仙正仰头注视着上面的名字，似在回忆着什么。
“风澧。”
青衣上仙转过身，冲着来人一笑。
“凉芫，如何，瀛荒岛好玩吗？”
来人不是去瀛荒岛传令的天仙又是谁，只见他挠挠了头，颇为苦恼。
“怎么这副表情？可是遇到什么事情？”风澧奇道。
“风澧。。”凉芫欲言又止，回来的路上一直浮现那个香椿精对他的质问场景，他本就不擅思考深度层面的问题，可是想不明白心里又堵得慌，所以才想来好友风澧这里排解排解，他得道前是凡间的大儒，想的东西都比他深，但一看到风澧，本身满腔的疑问却怎么也张不开口。
风澧不免奇怪，他这个好友性子最是洒脱爱顽，脸上天天挂着副玩世不恭的笑，这会竟然还有事能绊住他露出这种难为情的表情，有趣。等他慢慢询问，免得这小子臊得慌不肯开口，他掩下眼中浅得不着痕迹的笑意。
“你我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少年哟，快说吧，说吧，说出你心中的为难让我开心下。
凉芫气结，他与风澧这么多年好友，哪里不知道他是外白内黑的红糖包子。
“莫要对我用这种表情。”凉芫撇撇嘴，“否则咱们俩友尽这两万年的情谊。”
“好。”风澧凉凉的回答，甩甩衣袖，背着手往录仙阁内里走去，“走吧，外面风沙大，我们进去聊。”
风沙大？凉芫环顾录仙阁四周，只有一望无际的云雾，风都没有何况沙？他莫名其妙的追上前方友人，大手一揽搭在风澧的肩上
“风澧，我跟你说，今天我不是闲的无聊嘛，就接了传令的差事。。”。
“这我知道，说重点！”青衣青年一把打掉他的爪子。
“我不是正在说嘛。”凉芫遗憾的看着自己被打落的手，风澧怎么身上没半点肉呢，看着好看可是没手感啊。
接下来凉芫东拉西扯的把自己在东莱瀛荒岛的所见所闻说与风澧听，后者沉思半晌，抬起眸子见平时吊儿郎当的友人正一本正经的盯着他等答案，不由得挪揄道：
“天下红雨不成，我们游戏人间的凉芫也开始忧国忧民了？”
被定义为‘游戏人间’的凉芫白了他一眼，“别闹，看我认真脸。”他指了指自己俊俏的 脸，“你是没看到当时岛上的情形，说实话，我们以前也是天下灵木修炼成仙的，看到它们的遭遇我没办法不去在意，回来的路上我有努力不去想那个小香椿精说的话，可是它们总盘璇在我脑中，我也没办法，这才来找的你。”
看他捧着脸是真的在苦恼，风澧这才收起脸上的戏谑，拍了拍他的友人的肩膀。
“这也是修炼路中的磨砺一种。”
“磨砺？”
“你是在凡间的修道圣地断欲峰开智修炼，那里有凡间散仙与年老草木精指导你们修炼，你自得道成仙后又得天君青睐令你拜在录仙阁阁主之下，所以不论登天前还是后你都不曾经历凡间普通有灵之物修炼之路上的的各种磨砺。”
“除去断欲峰其他地方的天下草木修炼竟是这样的？”
凉芫回想自己在断欲峰时的日子，那里的前辈们虽说严厉但俱是宽厚的长者，他们自知登天无望所以对他们这些有潜力小辈关怀备至，断欲峰无忧无虑一心向道的日子养成他随性洒脱的性子。
“虽不敢断言全部，但是强食弱肉这一法则亘古便存在，时至今日这是谁也无法改变的一个。。”
“可这是不公平的！”
凉芫皱着眉头打断风澧的话。
风澧哑然，有些好笑的看着友人幼稚的话，他知凉芫的生长环境，从有意识起他就是副乐天派，修炼过程中也未有多大挫折，可谓顺风顺水，登天之后他对修炼之路也没什么奔头，整天就是嘻嘻哈哈不求上进，这次的经历说不定可以让他多点感悟，修为再进一步也不可未知。
“凉芫，你要知道一点，这天族三大界、天外三千小界、魔族内外以及凡世间任何一个地方都无‘公平’可言，当年你以为为什么只有断欲峰是凡间修炼圣地？”
“那是凡间灵气充足最适合修炼？”
“哧。”风澧哧笑一声，笑友人的天真，“断欲峰是凡间灵气最充足的地方不假，可是我问你一句，你在断欲峰见过除了断欲本峰所孕育以外的灵类修成正果吗？
“怎么没有？”凉芫气结。
“那你说说看，有哪些是？九重天的灵虚子？瑶池的照影仙子？还是一十三天的白鹤神官？就算断欲峰外来的的灵类不成气候登天后只是小小仙侍仙卫，但是你又见到过一个来自断欲峰的地仙？”
“这……”凉芫语塞，可他仍然梗着脖子不肯承认，“你怎么就知道天界来自断欲峰的那些灵仙天仙不是断欲峰外来的草木精灵？”
风澧真是被凉芫的死鸭子嘴硬气笑，指着他的脑袋恨铁不成钢：“我是录仙阁阁主的首座大弟子，这录仙阁满场盘龙柱上各神各仙的名字哪个不要经过我的手刻上去？你们断欲峰哪年哪月飞升的什么人我哪个不清楚？”
“哦哦哦，我不是忘了嘛。”凉芫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发，他像是仍不敢相信的小心翼翼问：“真的没有一个吗？”
“你这是在怀疑我身为录仙阁首座大弟子的能力？”风澧瞪了他一眼。
凉芫瞬间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张俊脸皱成了一朵花，双眼无神口中喃喃自语：“这是为什么呢？那可是断欲峰啊。”那可是他的孕育之地，是他曾经引以为傲的修炼圣地，有他的恩师与玩伴。
风澧看他这样突然有些不忍心，可是现在不借着这个机会点醒他，他以后的修仙之路怕是止步于此了，他硬起心肠板着脸：“断欲峰自开天辟地以来就是灵气聚集之地，所以孕育出来的草木禽兽开智尤其早，但是你要明白，不管任何种族，排他性是先天存在的，断欲峰成形的精怪会驱赶外来的灵物，因为它们明白断欲峰灵气再充沛也是僧多粥少，所以才有这一现象，再这一点我曾下界查看过，直到现在还存在着，我知道你心中肯定是不敢去相信，但是这是事实，你必须去面对，今天你在东莱瀛荒的所见所闻就是断欲峰的缩影。”
“所……”凉芜要说的话像是如哽在喉，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所以，你想要找到的答案，我不能给你，谁也不能给你，只有你自己，你自己去想、去悟。”风澧别过脸，不忍心看友人的表情，眼角余光却时时关注着他，只见他双手捂脸久久不言语。
“凉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