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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她也有意
爱卿本来没当回事,可当听到一直躲在柜台后面的老板惊呼一声:“九寒针!”又见石驮神情冷冽的样子心中一凛,这次真遇到麻烦了。
“哈哈,不管你夫君是什么来头,到现在都没敢露面,估计也是个窝囊废。不如弃了他跟我走,包你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以后谁也不敢再欺负你,怎么样?”
爱卿连话都懒得说,直接给他一个大白眼,躲开他喷在耳边的热气。
石驮紧盯着狐狸眼手里的银针,似在计较下一步该怎么办。
胖子拉着绿衣男子晃晃悠悠的站起来,“大哥,杀了那女的给兄弟出气!”
石驮上前一步,沉声道:“夫人,您现在说什么大人都能听见。”
爱卿紧抿着唇不吭声,她知道张珩就在附近,只要她服软道歉,张珩一定出面救她,可是,今天的事她虽然做的鲁莽些,可本质没错。
狐狸眼眼睛一眯,脸色彻底冷了下来,“听见又怎样,伤了快刀帮的人,还想全身而退?就算你们今天逃走了,往后也逃不过快刀帮的追杀。”
他话音刚落,将银针往爱卿脖子上刺去。石驮惊呼要上前,可哪里还来得及。爱卿觉得自己心脏在这一刻停止跳动,甚至赌气的想,张珩,如果我死了,你会不会后悔跟我置气?
爱卿被人从后面一推,银针插向歌女的肩膀,千钧一发之际,一个光点飞来正好击打在银针上,银针端成两截落到地上。
那枚光点骨碌碌滚到爱卿脚边,折射出七彩光芒,是张珩的扳指。
狐狸眼执针的手被震的发麻,看到来人惊的后退两步,“漠,漠王。”
爱卿没有回头看张珩,而是直接扑到歌女身边,她刚才差点被银针刺中,死里逃生之后,她只是呆呆的跪坐在那儿,美丽的脸上透着狼狈,落魄,“你没事吧?”
爱卿本想安慰她,却反被她安慰,眼睛一酸,“我没事。”
“早知道是您的夫人,我们几个也不会伤她。”狐狸眼语气客气许多,可并没有示弱,“但是,这儿本就是快刀帮的地盘,您要想做点什么也得按我们的规矩来。”
张珩走过来,爱卿抱着歌女,恰好能看到他淡蓝色的衣摆,因为她的出现一直隐藏下去的冷冽此时又冒了出来。
“银公子说的是,在下教导内人无方,扫了三位的雅兴,还请见谅。”张珩每个字都说的很客气,可听起来却像利刃出鞘。
银狐不知在想什么,半晌没说话。
张珩看向掌柜的一眼,“掌柜的,以后银公子和他两兄弟的酒菜前,漠王府全包了。”
张珩这句话算是给足了快刀帮面子,银狐强挤出一丝笑来,“成,漠王可以把您夫人带走,但是歌女得留下。”
爱卿一听,惊恐的看向张珩,但只能看到他棱角分明的下巴,看不到神情。
歌女好不容易隐去的泪水又涌了上来,一脸的绝望。
强龙难压地头蛇,爱卿明白这个道理,她没有开口求张珩,只是手仍旧抓着歌女的手不放,用行动表示她的愤怒和不甘。
“本王的意思是,要将她二人一起带走。”
爱卿惊喜的看向张珩。
银狐怒道:“怎么,漠王还想踩地头蛇的尾巴?您不会不知道我们快刀帮的老大是谁吧?”
“知道。”张珩终于看向爱卿,“如果有不满,让他直接到漠王府来,本王一定奉陪到底。”
爱卿被他责备的目光看的垂下头去,心里却是开心温暖的,她扶着歌女站起走到他身后。
“告辞。”张珩没有再多言,牵着爱卿的手离开。
酒楼外面阳光和煦,车水马龙,把酒楼里发生的一切都从脑海里挤了出去。
石驮为了以防万一,提前已将马车准备好。张珩扶着爱卿上车,歌女乖觉的站在车外,迟迟不敢上前。直到石驮给她递了眼色,才感激的点头坐上车沿。银狐和绿衣,胖子二人站在二楼窗前,看着漠王府的马车缓缓跑起来,向远方驶去。
张珩闭目端坐,身子随着马车轻轻摇晃。
“对不起,又给你添麻烦了。”添麻烦是真的,但是爱卿并没觉得自己哪里做错,于是等她说完,发现张珩并不搭理自己的时候,她干脆也生气不说话了。
这时,一只苍蝇飞进来,围着爱卿嗡嗡叫,怎么赶都赶不走。爱卿火了,见它落在对面车窗帘上,起身要打,没想到马车猛地一晃,她站不稳正好落在张珩怀里。
爱卿见他睁开眼睛,紧张的随口说了句:“别生气,都是苍蝇惹的祸。”
张珩眼底的寒冰瞬间被打破,他叹口气,伸手抱住爱卿的肩膀,“嗯,你说的有道理。”
好好的生日宴飞来三只苍蝇,可他们不应该因为这种事生气,不能和久违的快乐过不去。
爱卿小心着问:“咱们回府吗?”
“不,去淮阴湖。”
... ...
爱卿和张珩泛舟湖上钓鱼,石驮在岸边准备生火,秦柔帮他捡柴火。初夏时节很难找到干柴,秦柔沿着河边不知不觉走了很远。
石驮架好篝火,抬头,见她消瘦美丽的身影沿着荡漾的水波走走停停,他冷着目光起身,突然将手里的石子丢过去。
石子打在秦柔脚边的乱石堆上,她停下脚步,四处看看,然后接着往前走。石驮怀疑的看着她,脚下施展轻功无声又快速的向她靠近,手中滑出一把匕首,直指秦柔后背。
秦柔像一只没有察觉到危险的羊羔,还在低头捡起枯枝,嘴角带着幸福的笑。突然有只小兔子蹿出来,她惊喜的回头,正好看到石驮袭来。
石驮猛地停住攻势,锋利的刀尖离秦柔只差寸许。
秦柔吓得后退两步,没有说话,眼泪无助的涌了上来,好像在问他,为什么要杀我。
石驮脸有愧色快速收起匕首,拱手道:“姑娘不必惊慌,在下只是想试试姑娘的身手罢了。”
“嗯。”秦柔终于露出劫后余生的笑。
她这样笑,石驮更觉得无地自容,“漠王府不是一般人能进的地方,你虽然没有武功,但若是日后查出你身世有问题,我随时会要了你的命。”
“嗯。”秦柔拼命的点头。
石驮见她粉红的嘴唇被咬的发白,也不忍心再吓她,“好了,你接着捡柴火吧。”
“是。”秦柔把方才吓得掉了一地的柴火捡起来,向远处走去。
石驮望着秦柔的背影挠挠头,平生头一次觉得自己太没心肝脾胃肾了。
暮色初临。
火上烤的鱼滋滋作响,香味勾的爱卿直流口水,“还没好吗?”
张珩将鱼拿起来看,爱卿凑过来伸长脖子,像只小馋猫。
张珩将鱼递给她,“好了,可以吃了。”
“哦也。”爱卿笑着接过鱼,张嘴就啃,被烫的吼吼叫。
他们在这边烤鱼吃鱼,石驮和秦柔站在远处水边,两人站的很近但并不说话。
爱卿想了想,说:“让小柔做我的贴身丫鬟吧?”
“不行。”
“为什么?”
张珩没有说话,而是静静看着湖边的两人。
爱卿想了想,凑到他身边问:“你觉得秦柔有问题?”
张珩低头看了她半晌,突然打了她一个脑壳,“你才有问题,明明什么都不行还想见义勇为。”
爱卿捂着脑门使劲打他胳膊,“不是有你在嘛!”
“我也有什么都做不了的时候。”
张珩的声音很低沉,带着无可奈何的忧伤,他将几根木棍掰成两截扔进火力,一点没有王爷的架子,更像在沙漠中行走的战士。
爱卿明白他的意思,只是惊讶于他竟然也有示弱的时候,“那个快刀帮到底什么来头,他们明知道你什么身份,还敢那么嚣张。”
张珩说:“是三十年前崛起的黑帮派,专干杀人越货的勾当,根据地就在西北。不过像这样的黑帮派全国各地都有,快刀帮之所以能发展到如此规模,主要归功于他们的掌门人。”
见爱卿好奇的样子,张珩笑笑说:“说到这掌门人,你还认识呢。”
“我认识?”
“王福春,国师身边最得力的谋士。”
爱卿:“... ...”
张珩和国师之间永无止境的斗争是爱卿永远没办法理解和参透的事,他们的斗争从何时开始,这些年又经过了什么样的演化。平时爱卿有意无意的向张珩问起,但张珩总是顾左右而言他。
除了酒楼里的小插曲,这一天过的还是相当开心浪漫的,他们钓了很多鱼,走了很多地方,直到夜色深沉的时候才回到府中。
丽丽和浩儿早就睡下,张珩拥着她走到厢房,匆匆洗漱过后就躺下了。
起风了。窗外树影摇曳,张珩一手抱着她睡的很沉,但她却睡不着,睁着眼睛看着黑暗中的窗户。
其实,她生命中的遇到过的男人都将她保护的很好,很多事情都藏着掖着不想让她知道,可他们可能都没意识到,就因为如此,她受伤时所受的打击才比别人要重。所以她暗暗下决心,不再逃避任何事,努力的面对,努力的为了那点小幸福去拼搏。
后天,得好好会会这个云楚来,然后努力看到漠王府的最真实的一面。其实最好的办法,是能让他自己露出马脚,可糯糯和笑笑太不会演戏了,连抛媚眼都学不会。
“我说你俩能不能用点心,明天云楚来就来了!”
糯糯和笑笑站在院子里,两人同时攥手绢,一脸的为难。爱卿掐着腰在她俩面前来回踱步。
笑笑赔笑,“夫人,您能用点别的计谋吗?我和糯糯都是良家出身,哪里会使美人计啊。”
糯糯附和,“是啊,抛媚眼,甩手绢什么的,我们实在是做不出来。”
爱卿气道:“这是演戏,是为了伸张正义有什么做不到的。想想可怜的小雀,她在天有灵要是看到你们不肯为她伸冤,说不定会回来找你们的。”
“诶呀,夫人别说了。”糯糯最胆小,闻言躲在笑笑身后,笑笑看着爱卿那张阴暗狰狞的脸也不停的往后缩,“我们演,演还不行嘛,夫人别说了。”
浩儿一手拿着书一手拽拽爱卿袖子,“娘,你确定这样逼她们去做没问题?”
爱卿低头看他,忽然觉得他长高了,神色也带了些成年男子的韵味,“那你有何高见?”
浩儿背着手说:“孩儿觉得使美人计本身没什么问题,云楚来好色,小雀的死说不定就和他的色有关,可是糯糯和笑笑... ...姿色不够又不会讨好,孩儿只怕到时不但没钓上云楚来,反而打草惊蛇。”
糯糯和笑笑闻言都嘟嘴不说话,显然是被他那句“姿色不够”给刺激到了。爱卿忍笑说:“那你说该怎么办?”
浩儿一本正经的说:“还是娘亲自出马比较有胜算。”
丽丽在一旁举双手同意。
爱卿捏着下巴想象一下自己被云胖子调戏的感觉,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呃,也不是不行,但是就你爹爹的脾气,一旦被他知道,就不是几天不和我说话,而是几年都不搭理我。还是让她俩上吧。”
糯糯和笑笑无奈的点头,这时,有侍从来报,田夫人让丫鬟送来她亲手做的云片糕,爱卿让侍从带丫鬟进来。
没想到自从回府就没见到面的秦柔竟然去给田乃馨当丫鬟,今日她穿了身嫩黄色石榴裙,里面穿白色衬里。丫鬟的服饰都不会有太多的装饰,秦柔的衣服上也只绣了几个枝丫,翠绿色的叶子沿着她细长的腰身游走到肩头,显得她身材愈发高挑婀娜。
秦柔将东西交给笑笑之后也没急着离开,而是跪下给爱卿磕头,答谢救命之恩,“夫人想要查案的事,奴婢也听说了,不知道有没有奴婢能帮上忙的地方。”
爱卿愣了一瞬,缓缓站起,围着她转两圈,“有是有,不过恐怕需要你牺牲点色相。”
爱卿说完见秦柔神色凄凉,急忙解释:“你别误会,只是需要你对那嫌疑人使美人计。”她拉着秦柔的手解释:“说白了,就是让你抛抛媚眼,说点情话什么的,本来我想让她俩上的,但是完全不行,连抛媚眼都不会。”
“明白了,奴婢一定尽力去做。”
爱卿笑的一拍大腿,“太好了!对了,你先对我抛个媚眼试试。”
秦柔看看周围盯着自己的糯糯,笑笑,还有两个孩子,尴尬的对爱卿挑下眸子,急忙捂住脸说:“诶呀,羞死人了!”
秦柔的害羞温婉得体,没有矫揉造作,爱卿看着十分满意,思量着在计划正式实施之前得找个人试试... ...
每日申时都会有巡城士兵路过漠王府东门,石驮每日这个时辰会到东门走一趟,捧着一摞卷宗过去,再捧一摞新卷宗回来。
他的这个习惯全府上下都知道,没什么可避讳的,可当他听到身后传来悉悉索索的脚步声时,心底还是有些生气。
听脚步声应该是个女子,石驮没有当场揭发她,而是加快脚步,闪过石径边上一个个半人高的花坛,最后躲到一个松树后面,想看看跟踪自己的究竟是谁,可他刚露出头来,就听“诶呦”一声,那女子摔倒在花坛边,半天没爬起来。
“抬起头来。”
女子身子一僵,慢慢抬起头,黑亮的眸子里紫薇花瓣轻轻滑过。石驮心一颤,急忙伸手去扶,“怎么是你?”
秦柔起身一个踉跄跌进石驮怀里,石驮脑袋一片空白竟然没站稳,随着她一起跌坐下去。
秦柔脸颊绯红,身子在他身上揉来揉去,“啊,对不起,我的脚扭了,没站稳。”
“没,没事。别急,我扶你起来。”石驮两手抱着秦柔站起,腰力满满,丝毫不费力。秦柔的裙摆被震的飞起,落在他的手臂上。
风流倜傥,娇若桃花,石驮侧目与秦柔面面相对,含笑不语。他就这样抱着她,站在树下,停留在斑驳的阳光里。
“脚还疼吗?”石驮问。
“没事的,奴婢自己能走。”
石驮没有将她放到地上,而是走到前面的花坛边让她小心坐下,“哪里伤了?我帮你揉揉。”
秦柔急忙说:“不用了,多谢石侍卫,奴婢在这儿休息会儿就好。”
石驮手足无措的看看四周,“叫我石头就行,咱们都是王爷的人,在我眼前不用自称奴婢。”
秦柔感激的点头,见石驮真的伸手去摸她脚腕,羞的一蹬脚跳到地上,“我,我没事,对不起。”
“怎么了?”石驮见她突然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子,垂头道歉,他歪头想看她表情,却听身后传来嬉笑声,还有张珩冷冷的嘲讽,
“申时已过,你卷宗拿哪儿去了?”
爱卿捧着肚子笑,还学石头说话的正经样,“哈哈,叫我石头就行,咱们都是王爷的人,哈哈。”
石驮愣愣的给张珩行礼,猛地回头看秦柔,秦柔愧疚的低下头,眼底竟有了泪光。
爱卿还在笑,“秦柔,到时你就这么来,管他是云楚来还是楚运来,保准被你迷的神魂颠倒的。”
石驮没有移开目光,眸子里挤满了破碎的冰,秦柔轻声说了句“对不起”,匆匆向张珩行礼后跑进树林。
“你们俩... ...”爱卿见秦柔跑开,才发现气氛不太对,指着石驮问:“吵架了?”
张珩无奈的叹口气,摸她的头说:“此事到此为止好不好?”
“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