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八章 ：闹药和五妹妹逗笑

散席后杨成刚说要去认认家门，看看姑妈姑父，路也不远，他们五个则步行往家走。梅松和王楠骑了车子去岳母家接儿子梅骨朵。杨成刚看着梅松的背影说：“别看梅松话语不多，他看问题比你们深刻得多。”

萧静听说：“他从下放时就常听美国之音和BBC，大概受了洗脑，价值取向跟你吻合了。我的这个铁杆兄弟闹药，说话嘻嘻哈哈的，也许你就觉得没深度是吧？其实你回味一下刚才喝酒时闹药说蚊子的一段话，那才叫诙谐、幽默、有深度。”

潘婷婷问：“大哥，你为什么叫他闹药？”建国本是语言天才，立刻学着潘婷婷的洋腔汉语说：“‘妩媚’，我来给你解释。因为我这个人说话‘古的古的’地幽默，听了我的话，他们都会笑得死了死了的有，所以他们管我叫闹药。不过，闹药用普通话说不幽默，要用江城话说才有意思，叫‘闹越’。你学着大声说一遍。”

潘婷婷学着闹药的腔调高声叫道：“闹越！”潘婷婷本来穿着有些打眼，再加上她洋腔洋调的江城话，惹得路人立刻向她投来诧异的目光，前头走着的一对男女闪到两边回头看她。建国哈哈笑道：“‘妩媚’，看到没，我‘闹越’的知名度有‘古的古的’高，只要你一喊‘闹越’，他们就纷纷地给你让路。”

大伙失笑起来，潘婷婷本是性格活泼的女孩，非常快乐地对建国说：“闹药哥，你和我的性格一样一样的。我来问你，你们管那个非常漂亮，非常帅的，为什么叫他蚊子？”

建国一本正经的说：“中国有句谚语，看人不可‘猫’相，你知道什么意思吗？”潘婷婷摊开手摇摇头：“不知道。”建国说：“就是说看人不能只看他的外表像猫那样，大大的眼睛很漂亮，咪咪地叫着，很温顺。其实猫不忠诚，爱偷腥。就是会逮老鼠的猫，也不一定是好猫。”

潘婷婷问：“那应该怎样看人呢？”建国说：“看人一定要‘狗’相。”潘婷婷说：哦，明白了。二伯也跟我说过，儿不嫌娘丑，狗不嫌家贫。狗很忠诚。就像闹药哥一样，看去凶巴巴的，像条恶狗，其实你是大大的好人。”

大伙又是一阵哄笑。建国忍俊说：“你看我，自作自受。闹药哥本想逗你玩，反被你逗我玩了。”萧静听笑道：“五妹，你本来中文就不怎么好，不要被他误导了。看人不可貌相，是面貌的貌，不是动物的猫。”潘婷婷说：“其实我懂，但是闹药哥说的很形象，很有趣。就好比我看大哥，你的相貌虽然堂堂正正，但也不一定是只好猫。”

萧静听笑了问：“为什么？”潘婷婷笑而不答。这时范小轩说：“诸位，我家的巷子到了，要不大家拐进去到我家坐坐？”萧静听说：“不了，今晚了。小轩，拜拜。”范小轩说：“拜拜！”等范小轩走远了，婷婷才说：“因为你也是猫儿偷腥。我要告诉二姐。”

萧静听哈哈笑了问：“五妹，你看过《红楼梦》没？”潘婷婷遗憾的说：“看了一点点。是二伯让看的，可是我看不懂。”萧静听说：“贾宝玉对男女间纯洁的情感有一个独特的说法，叫意淫。区别于肌肤滥淫。不像你们美国人，男女间只要有点眉目传情，就立马亲嘴、上床、做爱，三步曲一气呵成。范小轩是一个非常懂得自珍自爱的女孩，她对我是纯情的爱，这就是意淫。其实你二姐她知道我和范小姐的纯情关系，你也用不着去打小报告。”

“是吗？”潘婷婷噘着嘴，想想说：“可性爱是非常美好的，是人性权利的一部分，你们不应该压抑它。”“难道因为美好，就放纵它？让艾滋病传遍海角天涯是否也美好？”潘婷婷笑了说：“其实我也不主张乱性，我和——算了，这是我的隐私，不告诉你，除非你做了我最信任的朋友，才能分享我的隐私。”

说话间到家了。刚上到一楼半的拐角处，却见萧璞扶着丈夫靠墙站着，萧璞说：“雷子，正好你回来了，赶快来扶你爸，他又喝多了。”苏波夫还在说醉话：“我——没——喝——多。”萧璞生气的说：“你人没喝多，酒都叫你的舌头喝了，不听使唤了。”萧静听和建国上去架住了老爷子。萧静听说：“妈，这二位就是潘婷婷和杨成刚。”萧璞连忙说：“欢迎你们！快上三楼的家，进家咱们再说。”

进家后萧静听先把父亲安顿在沙发上，便去张罗着沏茶。杨成刚把四瓶茅台放在茶几上说：“姑父姑妈你们好。本来应该早点来看你们，前头有些事耽误了。”听大哥说姑父喜欢喝酒，就买了四瓶茅台孝敬您。

苏波夫拿起茅台说：“今天校庆，我们喝的是孔府宴。你们能孝敬我茅台，好！比我亲儿子还好！”萧璞笑道：“你姑父不是当过几天校领导么，大家设法灌他，喝多了，他就胡言乱语。不过给老师们敬酒时他说的怪好，你们当老师的就要多喝孔府宴酒，才能做好天下文章，才能教出桃李满天下。这会你送他茅台酒，就成了他亲儿子。要是送五粮液，那就是亲侄子。”

杨成刚笑问：“那要是送汾酒呢？”苏波夫笑道：“那是亲闺女，家乡酒，贴心。”潘婷婷笑道：“姑父，那我下次一定给你买汾酒。”

大家忍俊不止，杨成刚笑道：“姑父豪爽，跟我父亲一样，家父在时也喜欢喝酒。”萧静听端上茶来说：“爸，他父亲是杨玉峰将军的五弟，是特务营的营长，少校军衔。”杨成刚说：“五九年晋级中校，六零年战死沙场。”

苏波夫挣扎着站起说：“那我得给他敬个军礼。我曾经是解放军上尉。”杨成刚说：“他是解放军手下败将，受之有愧。”苏波夫说：“哎，军人沙场交兵是各为其主，罢兵之后以军人的人格而言，我佩服英雄。日本军人不也给张自忠将军行礼么。”杨成刚说：“姑父说得好，家父若在，一定会和姑父成为知己。”

潘婷婷坐到萧璞身边，萧璞看着她说：“这姑娘长得十分娇媚可爱，姑妈非常喜欢你。”潘婷婷笑吟吟地说：“那好，姑妈，你就叫我妩媚吧。”萧璞笑了说：“那咱俩就平辈了，你叫我五姐吧，我在家族中行五。”萧静听笑了说：“妈，婷婷汉语说得不怎么好，她说的是妩媚。”

萧璞说：“我教了几十年语文，我还听不出来？我是和她逗趣。这么说你姐姐叫潘娉娉了？”潘婷婷高兴的说：“姑妈真神，你怎么知道的？”萧璞说：“娉婷是中文里形容女孩子非常美好可爱的一个文雅词，叫你们姐妹俩平分了秋色。你姐肯定长得和你一样漂亮。”潘婷婷说：“那里，我们几个都没三姐漂亮。”

“哦，你上边还有一个姐姐？”萧璞一时不明白。杨成刚扭过脸说：“姑妈，她说的是净云姐，这次我们从老家转过来的，特意去杏林寺看了奶奶和云姐。”萧璞说：“你们去的正是时候，这会正是杏花吐蕊的时节。”

潘婷婷眉飞色舞的说：“哇！山上一片红艳艳的，红墙，绿瓦，杏林寺漂亮极了。不过三姐更漂亮，光光的脑袋看去还是那么超群的美丽。”萧璞笑了问：“光头女人还美？”“是啊！美国人喜欢追求另类，有些头型好看的女孩剃了光头，叫光头美女。要是三姐的照片登在《花花公子》上，哇！一定会成为被追求的偶像。”

“是吗？”萧璞笑了。潘婷婷说：“对了姑妈，我向您请教一条成语。我问三姐，你为什么要出家？她指着一支红杏说，因为有红杏出墙。我就奇怪了，那是红杏入墙呀？三姐只是笑，说你回去翻唐诗吧。姑妈，你是老师，你给我解释解释。”

建国呵呵笑了说：“‘妩媚’，像这样的问题你应该问我这个立地书橱，别看闹药哥个不高，肚里的学问‘古的古的’高。你要是翻唐诗，肯定翻不着。这是宋朝叶绍翁的诗。这个云妹妹，也有出错的时候。”

萧璞说：“干儿子，你这个立地书橱今天出糗了啊。你云妹妹没出错，唐诗里有许多写杏花的诗呢，其中就有两句：‘一枝红艳出墙头，墙外游人独自愁’。”建国狡辩说：“哎，老娘，我话还没说完呢。我是说云妹妹不应该用红杏出墙来比喻柳雅偷情，那叫狗尾巴花出墙。”

萧璞哈哈笑了说：“比喻的好！这是你闹药独有的幽默。只有狗这样的畜牲，才乱交尾呢！要不咱中国就有那句众人皆懂的国骂——算了，我是老师，三个脏字我就不出口了。”

建国嘻嘻地笑了说：“老娘，我替你说——‘多个孙’。”潘婷婷不明白问：“闹药哥，你说的什么意思？”杨成刚想想，明白了说：“他这是洋泾浜英语， Dog，Sun。”潘婷婷方明白，笑道：“哦，是狗日的呀？”建国嘿嘿笑了说：“妩媚，这三个字，我都不好意思说，叫你说出来了，你真勇敢。”大家哈哈大笑。

潘婷婷笑道：“嗨，我懂了。原来‘红杏出墙’是形容女人偷情。”萧璞正经说：“婷婷，姑妈看出来了，你从小在美国念书，中文修养差了点。姑妈是语文老师，必须给你个正解。北宋诗人叶绍翁有首《游园不值》的诗：‘应怜屐齿印苍苔，小扣柴扉久不开。春色满园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这首诗是形容美好的春光是不会被封锁住，肯定会显露出来。

“就拿两岸关系来说，叶帅提了和平解决台湾问题的八条建议，就好比是‘小扣柴扉’，对岸却‘久不开’。但是两岸民众期盼和平统一的美好愿望是关不住的，于是杨夫人和默默，还有你们，冲破阻力回大陆来交流、探亲、访友。这就是‘春色满园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

潘婷婷笑道：“那我也是红杏出墙了？”萧璞笑道：“对！可以这么理解，因此你们是‘红杏枝头春意闹’，是报春的花蕾，代表的是美好。可眼下有一股不好的文风，喜欢美词滥用，挺美的词，用来形容龌龊的事。女人偷情，还是你闹药哥形容的好，那叫‘狗尾巴花出墙’。所以在生活中你们要警惕狗尾巴花乱串门哟，那样对家庭和社会都是伤害。”

大家失笑不止。萧璞跟着笑道：“对了，成刚，你俩啥时大婚？姑妈好给你们准备礼物。”杨成刚说：“今年年底或明年吧，不急，我们正筹备婚房呢。香港房价好贵的，不过我们买房还是没问题的。”

潘婷婷说：“等我在香港定居后，就常回来看姑妈。我要向姑妈讨教《红楼梦》。二伯父给我布置的任务，说不要求我读懂整本《红楼梦》，只要能把《芙蓉女儿诔》看懂，中文水平就能提高一大截。都把我难死了，一捧起《红楼梦》，哇！我的头都大了。二伯父还要考我，答不上来，他还要刮我鼻子呢。”萧璞笑了说：“这说明二伯父非常喜欢你呀。”

杨成刚说：“是的，五妹是我们三家中的老丫头，大家非常喜爱她，都宠她，惯她，她也喜欢撒娇，二伯自然也非常疼爱她了。”潘婷婷卖萌说：“才不呢！二伯最喜欢的是二姐。要不他怎么不把我说给大哥当媳妇呢？”说的萧璞笑了，想起来说：“对了，我来写封信，托你们带给我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