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迷途
“唉……”司徒毅的一声叹息把我从思绪中拉回了现实，我抬头看去，只见他的脸上写满了遗憾，那种“壮志未酬”的遗憾。我想了想，笑了，是啊，的确是该有遗憾的，像“蟠桃”这么强大的东西，没有按照他的愿望，为人类带来什么好处，反而却带来了一场灾难……
司徒毅听到我的哂笑，愕然地看着我说：“怎么了？”
我还是嘲弄地笑着，摇了摇头说：“没什么，只是忽然觉得很好笑，你们的目的是阻止两百年后的末日，但事实上却让末日提前两百年发生了，你不觉得这很讽刺吗？”
司徒毅又叹了口气说：“不尽然，不尽然。这时的灾难还有回旋的余地，但两百年后到来的，却是完全的灭绝，其后果不可同日而语。何况现在这种局面也并非是我一人造成的。”
“知道知道……”我不耐烦的点点头，从他和赵正国的对话来看，这位“肇事者”司徒毅，本来就是个善于推脱的人。但我还有很多事情要问他，所以只能用话语继续咬住他说：“我了解眼前爆发的灾难，大部分原因是因为赵正国他们急于求成，而且过于贪婪。但主因毕竟在你身上，如果没有后来的那些事情，比如说‘壤种’实验什么的，你觉得事情是否会这么快走到这一步呢？所以，我们是否应该谈谈后来发生的那些事了？”
就在这时，办公桌方向忽然传来一阵“嘀嘀嘀”的响声，很像以前那种传呼机的声音。我条件反射地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再转回来看司徒毅的时候，发现他的眼神里多了一些狡黠，不过这种狡黠一闪而逝，
他伸手拍着嘴巴打了一个很大的哈欠，看似漫不经心地说到：“老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为了能多活几年，我不会让自己还像年轻人一样通宵达旦的工作，所以设了个闹钟来提醒自己，该休息了。”
说着，司徒毅走到办公桌后，拿出一个好像真是电子闹钟的东西按了一下。疲惫是会传染的，这时已是深夜，虽然我的生物钟早就已经混乱的一塌糊涂，但还是跟着一个接一个地打起哈欠来。顺眼看去，床上的那个孩子早已睡得很沉了。
但我不能就这么睡，要是睡着了，天知道醒来以后又是怎样的情况，我实在不想错过这么好的，能够知道真相的机会。正当我准备继续开口的时候，司徒毅却指着书柜，先一步对我说到：“如果你想知道后面的事情，还有你的身体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事，所有的记录和资料都在这里了。你可以自己慢慢看，我有些撑不住了，得稍微睡一会儿。”
说完，司徒毅右手伸进外套里面，抚着心口走了回来。我站起身朝书柜走去，和他擦肩而过的时候才忽然意识到，上了年纪的人，熬夜的第一个负面表现就是心脏会不舒服。我心里一阵歉然，也就没有再说什么，走到书柜前翻阅起那些资料来。
大部分是我一眼也看不懂的东西，但我还是很耐心地继续寻找着。没看了几页，司徒毅喊了我一声，我转过头去，只见他端着我们喝水的杯子走到我办公桌前，自己喝了口水，把另一只手里的杯子放到我面前说：“你也别太着急，这些事情不是一时说得明白的，慢慢来，实在不行就休息下，等明天我再帮着你一起回忆一下，哈……”
我点点头，他又打了个哈欠，转身往床那边走去。我喝了口水，继续低头看着那些资料，大概是因为真的太困了，眼皮忽然重得不行，我用力地睁了几下眼，支持不住一屁股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还没等多有点反应，眼前一黑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不算踏实，老是做梦，梦见有几个人在我身边走来走去，很烦躁，但我却不能完全睁开眼，也没有力气去驱赶他们。
醒过来的时候屋子里已经空了，除了我以外没有了其他人的踪影，床铺得平平整整的，无论是那个孩子，还是司徒毅，都好像从来没有在这里出现过……
我头痛欲裂，意识昏昏沉沉的，就像是以前严重宿醉后一样。我左手按着自己的脑袋，右手拄在办公桌上，摇摇晃晃地想要站起来，没曾想身上力气少得可怜，屁股刚离开椅子，脚下一软又坐了回去。
我心里一阵莫名其妙，再怎么困，睡醒了也不至于这个样子吧？眨了几下眼睛，视线里那些模糊地东西总算驱散了些，下意识地转头看去，只见书柜已经搬空了，再转回来，桌上也空了，除了那盏还亮着的台灯，还有那个我喝过的水杯，其它的什么都没有。
看到水杯，才感觉喉咙里有些发干，抓过水杯来想要喝口水，举到嘴边的时候停住了。我好像忽然意识到了一些事情，低下眼往水杯里仔细看了看，又把水杯凑到鼻子前用力嗅了嗅，有些奇怪的味道。
现在想想，其实昨晚最后一次喝水的时候，我似乎已经闻到这些味道，但心里把它归结于大概是这杯子常年没人用的缘故，此时看来，我是被司徒毅下了某种药了。
休息了一会儿，身上恢复了一些力气，站起来，走了几步，刚走到床边的时候，脑子里又是一阵弱弱的眩晕，索性直接躺到了床上。我想不明白为什么司徒毅要给我下药，是害怕我知道什么？或者又是别的什么原因？
但司徒毅开始的时候虽然啰嗦了一点，却并不像想对我有所隐瞒的样子，甚至关于“蟠桃”的那部分谈话，他还说得十分详细，直到他的闹钟响起……
闹钟？我翻个身爬起来朝办公桌后面走去，翻身的时候，右边的腰好像是被什么东西咯了一下。
只是我什么也没找到，办公桌的抽屉，旁边贴墙的矮柜里，同样都被搬空了，连只言片语都没有留下。
我沮丧地站在原地挤压着太阳穴，这是我最接近真相的一个晚上，但除了弄清楚了“蟠桃”是怎么回事，其他的线索又断了……
还是先离开再说，既然这里找不到新的东西，我只能继续去那座大房子里搜寻，也或者可以先回到山洞去跟黎阳他们汇合一下再说，这一夜，他们应该找我都快找疯了。
绕过办公桌往外走，路过床边的时候，忽然想起刚才翻身起床的瞬间腰被咯了一下，床单下面似乎有什么东西。我站住脚步转头仔细看去，只见原先我躺着的右边位置上，床单有一块四四方方的小小的隆起。
我掀开床单，那块隆起的地方是一本薄薄的小册子，册子里好像还夹着什么东西。我拿过册子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把钥匙，夹着钥匙的这页纸上还很潦草地写了些字，看上去笔迹很新，但写得很匆忙。
我把钥匙装起，仔细辨识了一会儿，才大概看懂了那些字写的内容：“风吹倒花丛，狗抬走了花朵，鹰叼起了枝干，蜘蛛在草根上结起了网。”
我一额头黑线……这他妈什么跟什么啊？！不会是那个孩子的胡乱涂鸦吧？！但转念一想，那孩子甚至连话都不会说，应该是不会写字的。而且这些字明显是留下钥匙的人写下的，只是到底什么意思，我就怎么也想不明白了。
这些字的下方，隔了几行还有两排小字，虽然内容还是有些诡异，不过总体要比上面的字有意思得多：“记住，不管什么时候，你都不要相信你所看见的我，即使那是真实的我。到了该让你信任我的时候，我自然会拿出让你信服的东西。”
同样字迹很新，同样潦草。我放下册子，把装进兜里的钥匙重新拿出来仔细审视着。我感觉这把钥匙和这些字，好像是有人匆忙间留下给我的，至于这个人想要传达给我一个什么样的信息，现在就算想破脑袋我也想象不出来。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我拍着脑袋往屋外走去。
从狗雕像里爬出去一看，天已经亮了，只是今天天气不好，阴沉得很，再加上这里本身就处在林子深处，所以整体还是给人一种夜晚中的错觉。
走出警卫室的大门，我站在原地转头看了看那条石子路延伸的方向，又摸了摸兜里那人留给我的钥匙，正踌躇着是否先想办法回去找一下黎阳他们，忽然摸钥匙的手指摸到了另外一件东西。
是那颗从狗雕像嘴里拔下来的灰黑色人牙，我差点把这东西给忘了。不过这颗人牙倒是为我作出了决定，我转身上了台阶，往大会议室的方向走去。
牙齿装进人物雕塑嘴里的瞬间，墙壁上的挂钟又“咚咚咚”地响了起来，直到指针转动停在了“七点三十分”的时间，那尊人物雕塑缓缓地动了起来，上半身慢慢地仰起，像是酒足饭饱的样子。只见它的右手捏着“铁纸巾”从桌上举了起来，就像要去擦嘴。不过这时我却没心情去关心它是否喝到位了，因为在它手里的“铁纸巾”原先覆盖着的桌面上，露出了一件东西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