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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魔爵执黑
万妖林极深处,是为一面峭壁,高达千丈,望不见底,入眼皆是茫茫混沌,如雾如云,若站在峭壁上俯瞰而去,会有如临仙境之感,仿佛那一刻升华成仙,脚下是苍茫云海,波澜壮阔。
那些钟情于探索世间奥秘之人定会痴情于此,心涛汹涌之下深为叹息,原来绝地万妖林当真无尽头,过了慢慢荒林,还有无尽云海。
云海的尽头又将在哪?它连接着何方?这些问题或许将是永恒之迷。
那白茫茫的无尽云雾,是否真与天边祥云一致?怎么看去昏沉沉的,暗藏一股死亡气息,更像是毒瘴气?
嗯!定是毒瘴气无误!
如此浓郁的毒瘴气,漫无边际之下,神仙都难以翱翔,很轻易就会淹死其内。
说到底,人力终不可过天,即使羽化缥缈之仙人,亦在天地之内,天地,最大!打个喷嚏,翻江倒海,叹一口气,暴风龙卷,若是暴怒,雷霆万钧,生灵涂炭!
这便是天地雄伟之力。
而这一方天地杰作,毒瘴海之下,存活着一干人。
没错,正是血肉身躯而筑的人类!
天空被浑浊瘴气覆盖,无日无月,万能的阳光被瘴海层层削剥,到得地上,所剩无几,光亮被瘴气内杂质折射,整片大地陷入片片幽绿之中,景象怪诞,极为阴森,像极了神怪小说里的幽冥地府。
无花无草,无青树,万物生绝,是为地狱。
有脚步声近,不久走出一道身影,披着件米黄披风,披风上赫赫写着四个黑体大字,“铁血无畏。”
司马从容抬头望了望天,但觉混沌一片,死亡气息浓重,不由得微微皱眉。
当世能让此人起皱眉之势的,不过尔尔。
随即又来一人,英姿勃发,身穿玄黑莽衣,脖间挂着条莽齿骨链,白骨森寒,看来不知是哪条倒霉大蟒被其所杀,齿皮被做成战利品挂在身上,以显荣耀。
看那人长相便知倒霉大蟒绝非泛泛之辈,因为那张面容,正是乌兰,能被这个男人视作生平巅峰荣耀的,岂会是泥中之蚯?
两人对立相望,面色皆不好看,无声之中,相继走入一方洞内。
此洞极长,弯弯曲曲如同蚯蚓体内,也不知是天然而成亦或人力所为,若为人力,可谓鬼斧神工。
皆是站在傲视之巅,拥有一方天下的两位国主,似是厌烦了冗长洞路,又似身旁之人着实碍眼,一阵心烦之下,双双闪身,无声无息中便来到了一间偌大石室。
石室有棱有角,显是有人刻意雕琢,四角挂有四颗明亮光石,照亮其内,现出极其随意的摆设,石桌石凳石榻,皆是冰凉石头。
室内有两人,一个白衣书生,正全神贯注挥毫大书,笔力矫若惊龙,铁画银钩,有荡然浩气胸怀,司马从容与乌兰来到,未能影响其笔心,依然卷袖飞毫,随着最后一笔勾起,“域有神魔”四字沾透宣纸,游云惊龙,书生收笔观望,笑眼满意。
另一人,身穿赤色长袍,脚踏露指草鞋,五官清晰,已近甲子却有少儿面相,盘腿而坐之中,撇嘴拧眉,满脸愁思的望着手里地瓜,纠结道:“吃么?可肚子已经很饱啦,吃不下了。不吃么?但嘴馋的很,想吃却吃不下,吃不下又想吃,好矛盾啊……”
见室内走入两人,男子如获大赦,喜出望外的道:“要不给你们吃吧?”
“不行,自己还想吃呢!”男子又自行否决。
“但明明也很想让给两位客人吃的啊,好矛盾,矛盾……头,头,头又痛了……”
司马从容与乌兰看着此番怪异一幕,也不嫌那男子神经,只是齐同道:“二当家,你还是一点没变。”
被唤作二当家的男子兴致忽起,两眼放光的道:“我在魔域中排行老二,所有人都称呼我二当家自然不错,可我本名也正好叫做二当家,你们明明想唤我别称,却不小心叫成了真名, 而在唤我真名时,又不知不绝应了别称,你们说,是不是很矛盾啊?”
两人回了个让他极为大失所望的答案,“其实是二当家多虑了,此说可看成一语双关,无论想唤哪个‘二当家’,都是你本人,并不冲突,也不矛盾。”
二当家皱眉沉思:“不矛盾吗?我怎么觉得好矛盾啊,而且越想越矛盾,哎哟,头,头痛死了……”
两人不再理会于他,对着再无旁人的室内道了声:“魔爵,既然邀我两前来,便不要玩什么躲迷藏,更摆不得什大架子,速速现身,长话短说。”
“我一直都在,是你们没看到而已。”
随着一道低沉声音响起,室内悄然出现一团黑雾,过后现出一个身影,尽身包裹在黑袍之中,看不清面容。
两人心头一震,且不说那隐匿手法,但说能在自己面前收敛生机到悄无声息,这份境界,着实可怕。
魔爵,真不愧为魔爵!
“统军他们可能死也不会想到你们魔域老巢扎的如此之深,即使在得知了确切位置,但仍费了我好大周折。”乌兰两眼一眯,道:“此地上方毒瘴漫天,也只有你们敢蜗居其下。”
魔爵道:“其实也不难,所谓天无绝人之路,再凶险之地也会有几处世外桃源,只要肯花心思,多动脑子,生路自然就有,上天自是冷酷,可也怜悯有心人。”
“老大你这么说暗蛊那小子便要不开心了。”二当家忽然插话道:“为了避开毒瘴气,他可是整整挖死了五条吃土蚓,才能有这么几条山底通道供我等穿越毒瘴海,爱蛊极深的小子心疼了好几个月呢。”
魔爵回道:“他可没跟我提过这个。”
二当家道:“啊?他跟我提了,却没跟你提,那他到底心疼不心疼呢?好矛盾啊!”
“二当家,这属于人情世故,常人都不难理解,并不矛盾。”乌兰似乎钟情于解释矛盾的定义。
“常人不难理解,可我也是常人,为什么我却不能理解,好矛盾!”二当家托腮深思,头痛欲裂。
“……”乌兰无语,转而略带忧色的对魔爵问道:“又不知魔域是如何征服的万妖林?要知道当年我南荒国可是一半国力都死在了里面,全军覆没之下,连一点情报都未带出。而且,自刚经过,万妖林深处的妖兽依然不计其数,在它们眼皮子底下走来走去,是否过于匪夷所思了些?”
魔爵语气不改,依然低沉,道:“起初我与乌兰国主有同样担心,前半段异兽确实极为凶残,花费了好大一番周折才将它们镇服,更别提不可同日而语的深处了。然而大出意料的是,那么些存活在深处的庞然大物竟然格外‘温顺’,除了傲意十足外,并无太多敌意,哪怕我们在其地盘活跃都未发生太大争执。”
“后来才知道,原来万妖林常年受一条叫做吞天黑蟒的蛇王所支配,那黑蟒妖力通天,又嗜杀成性,在其淫威下,那些拥有灵智的妖兽自不敢违背。而当年南荒国的一干精英陨落,极有可能是那条黑蟒一己所为。”
“什么?一己所为?”乌兰震惊不已,缓缓道:“那它得要何等强大!”
魔爵点头道:“确实很强,不过它很早便死去,所以如今的万妖林不再如传言中那般可怕了。”
乌兰皱眉细细消化这一系列大震人心秘辛,当然他明白只可相信一半,做事向来缜密的魔爵肯定隐瞒了一些事实,或是篡改。
“闲话便聊到此。”魔爵忽地转换话题,显得有些凝重,“我将两位请来魔域隐匿之地,一是为了表达合作诚意,二是有要事相谈。”
“且说!”乌兰早已猜透大半。
魔爵道:“由于前些天计划失败,导致行迹暴露,本来敌明我暗,如今已是极为透明化,阵营实力皆摆上了台面,再高明的计谋当属无用。”
乌兰赞同的点了点头,道:“确实,方今唯有正面死战,胜者为王,而且先下手为强,我们必须快在他们寻来之前。”
“六国会出兵围剿万妖林么?”魔爵若有所思,道:“六国联盟虽然大体实力尤胜,可也有一大弱点,便是过于妇人之仁,自持正义的他们总贬低魔域为阴险小人,小规模围剿是为羊送虎口,大规模又担心会被我等调虎离山,剿了后方。”
乌兰立刻醒悟道:“所以说,他们不会先发制人,只会静观其变,固守城池?如此下来,作为攻方的我们选择从哪国下手,从而慢慢瓦解六国联盟,才是最关键的一步。”
“会不会来,谁又知道呢?”魔爵看破玄机的道:“无论如何,留给我们的时间都不多了,至于哪国将是战场,想必不乏能人谋士的六国同样清楚的很,华夏国,首当其冲!”
乌兰眼中忽地一亮,随即又哼了一声,道:“华夏国确实是六国支柱,实力最强,攻破了它其余五国不足为虑,但我想,你真正的目的,是那柄屠颅吧!”
被言语冒犯的魔爵也不生气,只是道:“我们都是聪明人,此番合作,魔域有魔域目的,两位国主自然也有,说不说出来已不重要,只要谨记我们有共同敌人便可。”
随后继续话题道:“此番大战,重在准字,棋面已然铺开,对弈者都在猜测对方心思,排兵布阵的好坏将直接影响棋势,或许对方猜出我的心思面多一点,不过也不用太过担心,我有一招死棋可下,而且是致命的那种。”
乌兰两眼深深眯起,总觉得这个魔爵不仅魂力高深莫测,心机韬略同样万中无一,当真是捉摸不透。片刻后,想定船到桥头自然直,开弓没有回头箭的乌兰大袖一挥,冷然道:“既然如此,等决定了哪日开战再通知于我,南荒国定守誓言,告辞!”
等乌兰走后,魔爵对很久未曾出言的铁血国主道:“你好像有些反常。”
身后写着“铁血无畏”四字的男人忽地站起,嘴角一笑,道:“相反,我是越来越兴奋了!”
“哈哈哈……”不知为何,魔爵大笑了起来,随后收住笑意,正色道:“如此,那老头便交给司马国主对付了?”
司马从容笑意不减,回道:“正有此意!”
魔爵满意的点了点头,道:“你认为乌兰可不可靠?”
缓缓动身离开的男子,头也不回:“可靠不可靠我不知道,但我知他爱花花极深。”
“有时候爱的越深,越容易万劫不复,情这一字,看破了是红尘,看不破,就是一把剑,锋利的杀人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