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钟馗报丧
在老人的咒骂声中少年被丢下了车，好在车速不是太快，少年只是右臂有些擦伤而已。少年慢慢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骂了句：“娘了个腿的！亏老子穿的厚，不然真得给丫捎话！”
“捎什么话？说来让我听听呗！”一个苍老但底气十足的声音在少年的背后响了起来。少年转头看去，一张饱经风霜的脸庞上挂着一股英气，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啊，这个老刘总是不能好好控制他脾气！看把这孩子给糟蹋的，脑子是不是给摔坏了，咋一直盯着我看呢？”
“嗯，我师傅就是脾气差点，其他的还是很好的么？要不然当初西藏事变，我师傅也不会让我去救您啊！”小丑讪讪的说道。
“切！他那是让你去救我啊！还是想杀人灭口呢？不对，应该说是杀鸡取卵！”
“东家，你傍边这位是？”少年硬生生的插进一句话说。
“哦，忘了做自我介绍了。你叫丧钟就可以了，丧是发丧的丧，钟是钟馗的钟。很好记的，钟馗发丧！大凶哦！”老人清了嗓子说道。
少年听到老人的话之后，脑子里一片轰鸣。如果这一切都是一个局的话，那自己又在这场博弈中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呢？少年想和小丑摊牌，但结合之前老刘的故事，他深知这一切远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
少年一把从身后掏出了一把侧跳，抵在胸前大喊道：”我受够了！今天你们一定要给我一个说法！为什么你们要选中我呢？“
“孩子，你会玩刀么？”丧钟用布满老茧的手摸着少年的胳膊问道。
少年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说道：“请你们从正面回答我的问题！不然我就死给你们看！”
老人冷笑一声，反手一把夺过了少年手中的刀，慢悠悠地说到：“你出刀太慢了，而且握刀还不稳，改天我教你玩折刀怎么样？现在我们能让你东家给咱们讲讲他师傅是如何选中你这个熊孩子的。”
”嗯，好！事到如今，也没必要瞒着你了。其实，你是！一个普通人。一个彻彻底底的普通人，至于我师傅为什么会选你渗透到我们当中，我们也不清楚，可能是因为你之前做过的一项工作吧。“小丑清了清嗓子说到。
”什么工作？还有你师傅知道你知道他的计划么？“少年一脸懵逼的说道。
”什么工作我那知道啊！我又不是你，还有你是不是学过绕口令啊！什么你知道他知道的！我告诉你，你给我听好了！只要你在事务所一天，我就是你永远的后盾和辩护人，你的事就是事务所的事，事务所的事就是我的事。明白？“
”那诗人的死？“
”我相信老刘一定给你讲了531的事了吧，其中我给钉子的那批材料的代价之一就是他的政治资源。在08年俄罗斯的伏特加去世后，诗人就接替了他职位，负责和钉子联络，利用其的政治资源。于此同时，这个现实磨灭掉理想的诗人为了加速反攻531计划，私下多次与钉子方面秘密联络，向敌方发展己方势力，意图架空钉子西北全线的势力。但是事情因为钉子内部分赃不均，导致事件东窗事发。钉子提出单方面要求——要有人为此事流血。“丧钟在说这段话的时候，脸上看不出情绪起伏，但是拳头却发出了咯咯的声音。
少年反问道：”为什么诗人要加速反攻计划呢？这是他的个人主张么？“
小丑看了一眼丧钟说道：”你知道岳飞为什么会死于莫须有么？因为事情搞砸了，必须要有人出来铲这件事。和风波亭一样，诗人是死在我们自己人手上的。诗人是个体面人，他死的时候我在场，老丧也在场，但是我们都无能为力！因为钉子就想一把悬在我们头顶的剑一样，控制这整个事件的发展，至少在昨天之前是这样的。“
”是的，当年我们那趟西藏之行，就是一个局！一个钉子预谋了二十几年的局！你能体会拿着感受么？眼睁睁看着和你出生如死几十年的兄弟，被你亲手打死，躺在你的枪口下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你？你不能哭，也不能喊，因为还有十几个人等着，等着你一枪命中头部。你扣下扳机么？孩子你还小，又些事你无法体会。“丧钟接过小丑的话说道。
少年心里百感交集，他突然想起了在《这个杀手不太冷》中，艾婷达对里昂说的话。
”人生总是这样痛苦么？还是只有小时候是这样的？“
”一直都是。“
小丑一脸黑线地看了丧钟一眼，转身去后备箱中拿出三瓶山水。三人喝着啤酒，唱着歌，坐在旷野野上，冷风呼呼地吹过了每个的头顶···
那辆蓝色马自达阿特兹停在了一处墓地前，疝气大灯在黑夜中闪了两下。随后，远处的城市全线停电了三分钟。
老人并未下车，只是透过车窗朝着那张挂有诗人照片的目的敬了个军礼，对着无尽的夜空说了句：”my soon！to see！“
可能老人永远都无法知道诗人在生命的最后，做了什么。而少年也许永远都想不明白，那天诗人为什么会让自己去隔壁取那件破旧不堪的大衣。
从血缘关系上来说，诗人并不能称之为老人的儿子，但是当初因为531高地的失败，老人失去了组织的信任，被打为敌特，老人为了逃命，偷渡去了USA,期间经历的艰难险阻暂且不表。每个年轻人都会走三年旺运，无一例外。八年之后，老人可以说是衣锦还乡，身边还带着一个三四的小男孩。这个小男孩就是三十年后的诗人，小男孩是一个美籍华人的后代。
老人漂洋过海之后，无依无靠。在唐人街打零工，被当作黑人看待。本身就是黑人，所以老人并不在意。直到有一天，老人遇到了小男孩的生父。他是当地一家小报社的小记者，他拿出一份报纸对老人说：”在威尔大街的地下车库，有一份高薪的工作，可以帮助老人摆脱目前的窘境。“
那是一个地下黑市，老人在越南战争唯一的收获就是三年的丛林格斗经验和一张没盖章的空头支票，那张支票在531之后就彻底失效了，但是那三年的格斗经验却是刻在伤疤上的。老人在黑市中，找了一份替人打黑拳的工作。渐渐地老人在当地的黑拳市场中变的小名气，也积累不少财富和尊重。但是老人并不甘心，他准备退出黑拳市场，倒卖军火。
就在老人宣布退出黑拳市场的那天晚上，老人因为打黑拳结仇众多，所以在当晚就被当地的黑手党给伏击了。老人命大，子弹停在了老人的肺叶上，老人觉得活下去也是苟延残喘而已，刚闭上眼准备等死，小男孩的父亲就出现在了老人面前说道：”我们背井离乡就是要出人头地的！mir，刘！这点痛苦就让你窒息了么？“
三年后，老人在美国的地下黑市混的风生水起，但是那位美籍华人却因为收留过老人，被血洗了家门。
老人让出了在美国的所有市场，才从当地的黑帮手中救出了那位美籍华人唯一的血脉。
在回国前，老人手持一把柯尔特M1917型，一把恶棍散弹枪，血洗了黑帮。老人把那天穿的件满是硝烟枪孔的风衣交给了诗人说：”这是我欠你父亲的一笔债···“
诗人一直都没接受那件风衣，他觉得有些事，不是以命抵命可以一笔勾销的。当诗人从西藏回来后，才发现世界上有个词叫”无能为力“。诗人想和老人握手言和，但是期间三十年的风风雨雨，让两个人站在了完全不同的队伍里，和解不再是两个人的事，更准确的说，那是成百上千条人命和鬼魂的事。
但是诗人从西藏回来后，还是把大衣交给了自己的女儿，并留下了一句话：”花有再开日，人无再少年。或许原谅一个人并没有多难，难的是自己无法原谅自己而已。那天你爷爷你是穿着这件衣服还的债，终有一天我也会穿上这件衣服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