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清凉山上 （十）恨天

柳鹏飞冷“哼”一声道：“装腔作势！你若不知道又怎么给梅天寒写那字笺。”

韩飞云想说：“这你应该比我清楚。”又一想如今诸事都纷繁复杂，不是吵嘴的时候，也就没理会。

周天龙狠狠地瞪了柳鹏飞一眼，也没理会，忙回答韩飞云道：“师兄，那女子手中握有‘恨天剑法’的剑谱。”

韩飞云大惊失色，脱口道：“‘恨天剑法’！”

周天龙道：“是的，二十年前，独孤虹仗以叱咤江湖的‘恨天剑法’。”

二十年前独孤虹依仗“恨天剑法”纵横江湖，所向无敌。所以“恨天剑法”一直被誉为众剑法中的魁首，是许多江湖人士梦寐以求的宝物。可是自独孤虹死后，“恨天剑法”便不知所踪，此刻又重现江湖，人们自然不能不为之心动，是以才纷纷应了那女子之邀，前来清凉山上，争取谋得。韩飞云这才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又问道：“她真的有剑谱？”

周天龙道：“千真万确！”

韩飞云道：“有何凭证？”

周天龙道：“许多前辈当年见过独孤虹出剑，那女子摆出了几种招式，极为精妙，确实与当年的剑法一般无二。”

清元颔首道：“的确如周施主所言，老衲确认那是‘恨天剑法’，只不过由那女施主演来，只见其形不见其攻，想必她只照演了招式的样式，却没有专心致志的修其内攻心法。不过这倒也不奇怪，那剑法的内攻心法，刚劲，雄浑，确不是她那样的一个弱女子所能习得的。”

韩飞云忖思道：“这就怪了？”

清元道：“怪在何处？”

韩飞云道：“‘恨天剑法’怎么会落在一个女人手里呢？”

周天龙道：“许是她与独孤虹有何关系吧？”

韩飞云怔怔地摇摇头，陷入沉思，人们的目光也都盯住他，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半晌，韩飞云突地脸色苍白，惊恐万状，颤声道：“她与独孤虹有没有关系我不知道，但她却可能与梅天寒有关系。”

群雄一惊，与梅天寒有关系岂非就与死亡有关系。

周天龙问道：“怎么会有关系？”

韩飞云强抑制恐惧，沉声道：“你们可知道独孤虹死后，‘恨天剑法’落入谁的手中……”

众人面面相觑，皆满面的茫然。

韩飞云道：“我却知道。”

周天龙忙问道：“谁的手里？”

韩飞云一字一字地道：“冯英雄！”

群雄大惊，旋即表示怀疑：“不会吧，冯英雄仗以成名的是一套‘英雄剑’，没听说过他手里有‘恨天剑法’呀。”

韩飞云道：“不！自独孤虹死后，‘恨天剑法’就一直在冯老英雄手里，因为他是他的徒弟，唯一的徒弟。”

群雄大惊，这是他们第一次听说独孤虹有徒弟，而且徒弟竟是冯英雄。

胡千秋道：“冯老爷子‘英雄剑’虽说威力也不小，但总算不得出神入化的神技，他手里若有‘恨天剑法’干麻不练呢？”

韩飞云道：“因为独孤虹不准他练。”

胡千秋道：“为什么？”

韩飞云转向清元以及身后一群元老，拱手道：“各位前辈经历过二十几年前那场浩劫，应该了解‘恨天剑法’是怎样的一套剑法。”

清元宣了一声佛号道：“往事不堪回首，当年整个‘逍遥门，以及六大派惨遭屠戮，无不拜独孤虹的‘恨天剑法’所赐。惨绝人寰，那剑法精妙绝伦，却充满戾气，仿佛与天地万物皆有仇怨。实在霸道致极。”

韩飞云道：“这套剑法当年不但造成了整个江湖的悲剧，也造成了独孤虹自己的悲剧，他首创这套剑法时心中充满仇恨，因仇恨而近乎疯狂。后来竟因自己也控制不住那剑法中的戾气，走火入魔。人人都道他是个魔王，其实除了‘逍遥门’的灭门，是他因仇恨而故意所为，其他六大派的惨剧，皆不是出于本意，而是走火入魔所致……”

群雄还是第一次听说到这种观点，实在不敢相信。

韩飞云接着道：“人们都知道独孤虹当年是遭十三位剑侠合力而攻，受了伤后就不再出现了，所以都以为是十三剑侠要了他的命。其实独孤虹受的伤，并不能导致他死亡，导致他死亡的真正原因是走火入魔，心力殆尽。”顿了顿接着道：“可他临死却舍不得毁掉‘恨天剑法’，认为自己的这套剑法，虽说极为霸道，伤人伤己。但是其中容入许多剑家精妙，勘称绝伦。若有人能吸收其中精华，化去戾气，必能成就一套盖世绝技，所以他把经过删节的‘恨天剑法’留给了他的徒弟，也就是冯老英雄，……”

有人问道：“经过删节是什么意思？”

韩飞云道：“因为孤独虹认为有些招式是任何人都无法化除戾气的，留存到世上只能害人。所以便将‘恨天剑法’进行了一次删节。冯老英雄手里的是一本残本。”

人们十分吃惊。

韩飞云道：“虽说残本，但也依然十分霸道，修为尚浅之人，稍不注意便会走火入魔，孤独虹深知冯老前辈造诣并不高，便嘱他不准习练，需得寻访剑士名家，仔细钻研，化去戾气方可习练。冯老英雄果然尊从师嘱，不敢演练，而且独孤虹江湖杀孽太多，冯老英雄亦不敢称自己是他的徒弟。江湖中人不知独孤虹收徒，自然无人知道冯英雄的身份。冯老英雄虽说不敢习练‘恨天剑法’，但也凭着自己的聪明才智自创‘英雄剑’名扬江湖，可他终究找不到能化去那剑法中戾气的人，‘恨天剑法’也就从来没再出现过。”

人们这才大惑得解，纷纷颔首道：“原来是这样。”

胡千秋不解地道：“既然整个江湖都不知道‘恨天剑法’在冯英雄手里，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韩飞云道：“因为冯前辈曾把‘恨天剑法’拿给在下看过，当我讲了这些事情。”

胡千秋道：“他怎么会给你看？”

周天龙冷“哼！”了一声，道：“费话！你没听师兄方才说过，独孤虹嘱咐冯老英雄遍访剑士名家，化那剑法中的戾气？师兄剑法出神入化，排名十大高手首位，冯前辈当然会让师兄试一试。反过来是你，可就没这个资格了。”

胡千秋狠狠地瞪了周天龙一眼，没再说话。

韩飞云接着道：“独孤虹死前，叮嘱冯老英雄把剑谱憎与有缘之人，成就神技，想必是觉得自己杀孽太重，想以此赎罪吧! 年前冯老前辈的确是想将剑谱憎与在下，让在下参详，可是那剑法实在太刚戾，在下自认为没有这个本事化其戾气，就婉言谢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