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单翼纹身
“哎，钞票我发给你的东西看了么？”诗人姿势妖娆的躺在地上，对着一个三十岁刚出头的男人说道。“看了看不懂，云里雾里的。”钞票搓了搓纹在肩膀上的财神爷说道。“哦，那你坐在我旁边给我讲讲，你哪看不懂啊。”诗人往角落里挪了挪身子说道。钞票舔了舔嘴唇说道：“我擦，你让我看个场子还可以，让我看你这作品我是真不行。哎！我去，你干嘛！你离我远点，再骚我揍你了啊！”诗人虽说外表看起来像个成熟稳重的大叔，但内心是极度闷骚的。
“妈的，你俩干嘛呢，搞基呢？”小丑推开房门，瞪着通红的双眼对钞票和诗人吼道。“没有，闹着玩呢，这要啥啥都没有，就几个我们几个大老爷们，还不让我们没事练一下啊，小丑。”诗人见状立刻尿遁去了厕所，剩下钞票一个人硬着头皮和小丑顶了几句，随后钞票也溜之大吉了。
“黄鳝。小黄？小鳝？黄？鳝！妈的，有喘气的不！敲门呢，去给开下门！”小丑气急败坏地丢下一句话，就转头回自己房间闷头大睡去了。
少年又敲了敲门，心说：不会又遇上骗子了吧？不对啊，这起飞事务所还是在的啊。那怎么没人呢？难道是大年初一不上班？那我改天再来好了，先回去。不行！东西还在他那，咋说也得要回来。对，反正我都这样了。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对！跟他弄！
咯吱一声卷帘门慢慢的升了起来，黄鳝一只手遮在眼前，眼睛微眯说道：“弄谁啊，小伙子？外面怪冷的，进来吧。”少年一脸懵逼的说了句：“没事，我是来面试的，顺便取东西。”“哦，你先在楼下等一会儿，我去叫白塔。”黄鳝打了个哈欠便拖着颓废的步子向楼上走去了。
少年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除了面前的吧台有个简易的小凳子之外，在个不足二十平米的小房间里就没有别的家具了。“这不会又是一个皮包公司吧？刚出狼窝又入虎口啊！”少年不由的感叹道。
“来了，我们这个地方不太好找吧。你先自我介绍一下，我会根据你的情况择优分配的。”小丑一句寒暄之后，直接切入了主题。 不过，这招对少年还是很有用的。“啊，我叫张阳，96年的，两年工作的经验，做过一线生产员工，卖过房子，搞过金融，要过饭···”
“停！好了，我们来谈一下薪资，三个月实习期，没有薪水，管吃住。转正之后，按业绩开工资。”小丑揉了揉眼睛，从楼梯上走了下来。
少年盯着眼前这个胡子拉碴的男人，心说：现在我为鱼肉，你为刀俎。你成心玩我是吧？“嗯，我现在这种情况没有工资很难受的，所以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我今天只是来取东西的。”少年倒是干脆并未和小丑讨价还价，直接亮出底线。
小丑一脸为难，转身面对墙壁揉着脸，一言不发。少年处境略显尴尬，进也不是退也不行。两人的交谈陷入了僵局，男人摸摸口袋掏出一个空烟盒，揉成一团丢到了垃圾桶中。少年踱着步子装作欣赏房子装饰的样子，一步一步向楼梯靠近，想尽快拿了东西然后闪人。
“哎，小丑昨天我们策划部拿出的方案，执行部用的还行吧？”小丑白了一眼说话的人，又朝着少年拱了下下巴。“哦，我明白了，你亲自操刀还是失败了。好了，昨天忙的挺晚，先去休息吧，让我来跟他谈。”小丑叹了口气，点上了那人递来的白皮红塔山，便上楼去了。
“小兄弟抽烟不？抽烟的话，跟我出来。我们去后边的小巷谈，捎带说一句，我知道那个老刘被套500个的事情哦。”白塔语气平静，却犹如一记重拳打在了少年的心上。
少年跟在白塔身后，小声地说道：“我已经被公司开除了，所以那件事现在和我没关系了。”白塔嘴角微微上扬说：“五百万的大案子啊，黑白两道都准备分一杯羹呢，还有你清楚老刘是什么人么？你知道凌动集团的背景么？”少年被白塔的两个问题砸晕了，以前他可以理直气壮的说：我的事，我自己铲！但是现在他知道眼前这个烟不离手的男人，知道很多而且此人很危险。
白塔扔掉了烟屁股，又续上一根说：“作为交换，我可以告诉你我的痛处，1992年某国企公款非法挪用20万。1998年某处居民楼一名女子小脑被钝器重击导致终生卧床。2008年西藏···”“够了！你这是在威胁我还是在收买我？”少年声音压得很低，但是这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
白塔深吸一口烟，朝着面前的少年吐了过去，微笑着说：“船票。我们这艘贼船，你上也得上，不上也得上！我还可以告诉你，在这的每一个人都污点和不堪回首的过去！包括我们的东家小丑。”少年愣住了，他想这就是这个世界么，说好的诗和远方呢，说好的法制社会呢？全都去他娘的吧，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少年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内心，反攻道：“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事情？既然如此，我留在这里我能得到什么？”白塔掏出烟递给少年说道：“首先，你的事情我们情报部们可以在三个小时内能查个底掉，不夸张地说他们可以入侵任何一个情报网和情报部门。其次，你留在这里会得到什么我不清楚，但是我只是受人所托。”“受人所托？谁的，老李么？还有国家怎么能允许你们这么牛逼的机构存在？”少年被烟呛的眼泪鼻涕一块翻涌，不明白的人还以为被白塔的话说激动了呢。
“没时间打口水仗了，下午我还要给甲方一个赔偿报表，收拾黄鳝和民工的烂摊子。你先自己考虑一下，晚一点去二楼找一个叫诗人的家伙，他会给你安排住处和工作岗位的。当然，如果你要走的话，直接去对面那家干洗店取东西就行了。”白塔看了一眼手表，揉了揉发酸的脖子说道。
北方天凉，正处寒冬小巷风凉。少年走到阳光下，看着蓝的发亮的天空，心想：这群老梆子，真你妹会找地方。选了这么个山青水秀天蓝地美的地方，躲起来狼狈为奸。算了，今朝有酒今朝醉吧！
“大家好，我是公司今天刚招的新人，前来报道的。嗯，还有你们不觉得有点乱么？”少年看着一地狼藉说道。确实让人很难相信，在起飞事务所二楼的员工宿舍，不足三十平方米的空间内横七竖八地躺着九个人。仔细算算，差不多每个人的占地面积不足，四平方米，而且没有上下铺的存在。
“啊，你好，我是诗人，事务所的行政兼后勤兼情报人员。那个，这里是挤了点哈，过几天就好多了，这不是刚开完年会么。大家伙，因为春运问题会在这滞留一段时间···”诗人憨笑着说道。
少年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环顾着这个不足三十平米的房间。他发现这里的人除了，昨晚见过的喉结下面都纹着一扇拇指大小的翅膀，这倒不是少年吹毛求疵，而是出于工作本能。在少年不算太长的工作履历中，有项工作让他养成了一个谈不上好也不能算的习惯——整齐划一。
“这个是？”少年指了指自己的喉结问道。
“喉结啊！怎么了？”诗人一脸单纯的回答道。
“啊，不是我是说这个纹身，是什么意思。因为我之前做过QA，所以对一些事比较敏感的，别介意啊。”
“哦，你说的是执行组的这个翅膀纹身啊。这个是，是，怎么说呢，黄巾起义知道吧。这个纹身，和黄巾的作用是一样的。”
少年一脸惊恐的说道：“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难道你们要造反？”
诗人叹了口气，看着眼前这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忽然感觉到了代沟这个东西，于是撇了撇嘴说道：“咋想的啊！哎，算了，出门别乱说就行了，你爱咋想咋想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