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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3章 叫师父

作者:福来嘻嘻 | 发布时间 | 2017-06-04 | 字数:3204

到了皇帝处,宇文妄迟与他道出了事情的经过,却见皇帝大怒,拍案喝道:“传质,限七日,令刑部追查,查到主使之人,满门上下,鸡犬不留!”

话虽这么说,可七日转眼便过,皇帝对此事却再也不提,倒是听说丞相府的宁荣被打折了腿,扁为庶民。宇文妄迟也只是笑笑,他大概猜得出,是宁荣下的手,只是没有证据,不可胡乱猜测。

倒是他还记得皇帝那句“满门上下,鸡犬不留”,奈何毕竟是当朝宰相的小儿子,皇帝还要用人,自然不可能做的很绝,虽然毒害公主是灭门之罪,但毕竟老丞相兢兢业业,辅佐皇帝二十年,皇帝也不忍心灭他的族,又兼朝中无人能当此重任,只能把说出去的话当放屁了。再说老丞相对此事又不知情。

宇文妄迟对老丞相还是很敬重的,他扁了扁嘴:“那臭老头儿不在,倒是便宜了宁荣那小子了!”他知道,无邪子这人向来瑕疵必报,若他知道了此事,恐怕宁荣就不是扁为庶民这么简单便可以了结的了。

这几日宇文妄迟常常偷跑去公主处与她相会,皇帝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无论如何两人是要成亲的,只是皇帝心究竟怎么想,那就不足外人道了。

宇文妄迟这些日子倒是过得有滋有味,白日读书练武,夜里偷偷跑去见冰离儿。

此时他正在读兵书,可脑袋里想得却全是冰离儿的音容笑貌,每每至此,他都觉得有如此佳人作伴,生而无憾矣。忽然走进一人,他抬头一瞧,却是无邪子。

平日里无邪子从不走门,不是从窗户跳进便是从房上钻进,总之是不会堂堂正正进屋的。可今日他一进屋,便道:“为师恐怕时日不多了。”

宇文妄迟扶他坐下,关心地问道:“师父可是受了伤?”

无邪子摇头。

“那应当是饿了,徒弟这就吩咐下人炒几个菜,再拿出几坛状元红孝敬师父。”

无邪子嗜酒如命,换做平时,只要一听“状元红”三字,谗涎便已流了下来,可今日却只一摆手,风轻云淡地说道:“不必了,为师此次来,便是要见你最后一面,这酒不喝也罢。”

宇文妄迟有些焦急,连忙问道:“师父哪里不适,就住在我这儿调养几天,什么时候师父也会说这些丧气话了?”

无邪子哈哈一笑,道:“臭小子到有几分小心,只是为时已晚。”顿了顿,缓缓说道:“你不是很好奇为师是个什么样的人么?你可曾听说过逍遥谷?”

“自然听过,逍遥二仙当年纵横江湖的故事连黄口小儿都知道。”

无邪子道:“为师的真名,叫谷遥”

宇文妄迟大惊,道:“您……您老就是当年的逍遥二仙之一?”

“逍遥二仙,徒有虚名罢了。”无邪子淡淡一笑。“我无父无母,是我师父收养了我。其实逍遥谷并非只有二仙,当时是有三个人的。为师的大师兄蒋逍,我,还有个小师妹。

我逍遥谷之人,文韬武略、琴棋书画无所不精,无所不长,最厉害的还属武义,大师兄善拳掌,我善轻功刀剑,小师妹善用毒和暗器。每每比试,都是我和大师兄平手,小师妹因入师门较晚,自然比我二人差一些。”

无邪子又道:“当年之岁月,的确叫人怀念。如你一般,当年为师也称自己的师父是‘臭老头儿’。”

宇文妄迟搔了搔头,觉得有些尴尬。

“师父健在之时,我三人的关系都很好,也就是那时,我和大师兄下山游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就这样也闯出了一些名号。”无邪子甚是神往,神色却忽然黯淡了下来,道:“自从师父死后,逍遥谷就变了,再不复当年模样。”他说道。

“那时我和大师兄都喜欢小师妹,可小师妹却只喜欢我一人,你也知道,臭老头儿我为人洒脱放荡,油腔画调,爱招女孩子喜欢,而我的大师兄是特别有担当的人,倒不是说他木讷,只是他身为大弟子,身上自有一派威仪,我和小师妹与他想处时总觉得喘不过气来。但我和大师兄虽都是争强好胜的主儿,可对于师妹的问题,我虽喜欢她,可又担心对不住大师兄,正是如此,就酿成了后来的大祸。”

宇文妄迟问道:“师父把师叔让给大师伯了?”

“正是!”无邪子苦笑。“我离开了逍遥谷,娶了药王的女儿。小师妹自然是心灰意冷,她终是嫁给了大师兄。大师兄自然对她百依百顺,可我知她过得并不好。而我,向来与我妻子以礼相待,她是待我很好很好的,可我心里却只有小师妹。”顿了顿,又道:“后来,小师妹早早去了,大师兄找到我,说道:‘师妹临走时,嘴里喊得都是你的名字,我虽得到了她的人,可她的心却在你这儿。’为师当时悲痛欲绝,昏迷了三天三夜,我妻子虽心下难受,却一直不离不弃,可我却对她……唉!”

宇文妄迟问道:“师娘如今还健在吗?”

“前几日去了。”无邪子摇了摇头,低声叹气。

宇文妄迟怎么也没想到,这些年来在自己眼里就像老流氓一样的无邪子,居然会有这样一段故事。

无邪子继续道来:“后来我离他而去,浪迹天涯,留她独守空房。现在想想,我最对不起的不是别人,正是你师娘。她从那时便开始恨我,她本是药王之女,医术毒术都已登峰造极。论起来我是比不上她的。她每年都要和我斗,她年年都要研制一种新的毒药,我便去解,可她年年都斗不过我,我却还在沾沾自喜。可前些日子,我终是束手无策了。到她临死时,我才肯见她一面。你师父真的是狼心狗肺。”

宇文妄迟低头不语。

“倒是我也有个儿子,如果活着,似乎也有你这么大了。”无邪子道。“我葬了她,也服下了那最后的药,那药还没有名字呢。我自然也懒得起,其实为师这些药的花花名字,大都是你师娘起的。你师娘爱花,爱诗,也就文艺了些。”

他正了正身,严肃地说道:“臭小子,为师年岁已高,想来死了也不算夭折,可这一身本领却无从传授,本来你这小子笨手笨脚,脑子还不大灵光,我本是不想教给你的,可奈何已无办法,只好便宜你了。”说罢,掏出个本子。

宇文妄迟打开一瞧,本子上写得都是各类药物的特性,功能以及形态,还记载着许许多多毒药的研制方法与解毒方法。

无邪子道:“这都是你师娘所著,为师要教你的只要两个,其一便是那‘红巾翠袖’,其二是剑术。想这些年来,为师教你的都是些轻功,并未教你克敌制胜的办法,如今已成气候,或许过些日子你便用得上了。”

宇文妄迟收好本子,道:“师父……”

“我这门剑法,便唤作‘鬼剑术’。”无邪子手持长剑,演示了几招,只见他身形飘忽不定,如鬼如魅,有种说不出口的洒脱自如。

宇文妄迟赞道:“果真如名所言,这‘鬼剑术’却是厉害。”无邪子以草人做演示,直刺,竖劈,每一件都正刺着稻草人的咽喉,他边舞剑边道:“这‘鬼剑士’,乃是你心中所向,指再和处它便打在何处,对敌时只刺在喉咙,敌人就一命呜呼了。或是你不愿克敌,要留他活口,只为制敌,那就如此。”又见无邪子每一剑都打在草人的手腕处。

“我这剑法的要旨在于‘料敌机先’。”无邪子道。“敌不动我不动,敌未动我先动,后发先至,只攻不守。”

宇文妄迟问道:“可如只攻不守,若人攻来,那又如何?”

“鬼剑术,只攻不守,招招皆是刺人要害,攻敌之不得不守,你自然不用去守了!”无邪子道。:“此法最忌用力,务必记住‘用意不用力’。”

“那是什么意思?”

无邪子喝道:“你小子真是榆木脑袋!我的意思是说,这剑法最忌死记招式,倘若与人对敌,你有招式,敌人便有迹可寻,你若没有一招半式,他便无从下手。你在他出手之前,已看出他要怎么对付你,要自哪里下手,故你永远都走在敌人前面,就像见到鬼了一样。”

无极子只演示了一会,便放下长剑,道:“剑术自然需要多多练习,也是我唐突了,我先把‘鬼剑术’之总纲讲给你,务必牢牢记着。”

便一字一句地读起了鬼剑术的要旨。宇文妄迟记性极好,几乎是过目不忘,无极子刚刚念完,正要考考他,他却已复读了出来。

“倒是没想到你小子记性这般好,可在为师询问你各种药之作用时,你却不记得了,想来是没听进去。”

无邪子很是高兴,便又把‘红巾翠袖’教授于他,这些时日便在府上住下。

花开花落,日复一日,转眼两个月过去,已至八月初七。就在这一日一早,宇文妄迟如往常一般起床,练剑。回到屋中时,却见屋中留了一封信,拆开一瞧,寥寥数字,写道:

为师生而不能为人父,死而不能为人夫,有一徒如斯,未尝不快,为师视汝如亲子,人生苦短,岁月蹉跎,有缘千里相会,为师感大去之期已到,故不多留也。但有一事,为师有一子,单名一轩字,曾寄样于湖州城北一农户家中,如今和你一般大,有朝一日若得相见,告知其身世,为师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