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周一上班时张瑞发现办公室门锁着，平时赵敏都会第一个到，今天不知出了什么缘故没有来，张瑞一直等到九点半才看见赵主任踱着步子走过来。

“哎呀，小张忘了跟你说了，赵敏跟魏锋去省内出差了，中心有几个法援案件委托同锋律所去做，小赵被魏律师借去帮忙了，这个办公室钥匙先给你，中午有时间出去配一把。”赵主任解释道。

“小敏被魏律师借去了，真厉害，能被律所看中后面就业就不用担心了。”张瑞心里想着，短短一周时间里，他从内心里佩服这个小师妹，赵敏无论大事小事都处理的井井有条，能这么快被律师欣赏对她日后在律师界的发展是很有帮助的，接过钥匙张瑞说，“谢谢赵主任，我中午就去配，以后早上我来早点，办公室卫生什么的就交给吧。”

由于那晚在寒月楼的缘故，赵主任倒是对张瑞多了些热情，简单寒暄几句后坐回自己的位置里，摊开参考消息，接过张瑞倒好的茶杯，认真的看起报来。

“今天我不在，你忙不？”快到傍晚时赵敏给张瑞发了条微信。

“忙，我今天除了整理文件，还要负责接待咨询的信访群众。”张瑞回道。

“在坚持下，我们有两个委托同锋的维权案件要去趟外地调材料，我周三应该就能回来。”

“恩，在外注意安全，抓好这个机会在魏律师那多学习。”

“放心了。”赵敏回了个笑脸。

晚上回家后张瑞直接躺倒在床上，十点多醒来时给大刘打了个电话，张瑞估计这半个学期都没时间去大刘那里上班了，他有些不好意思的说着，大刘倒是很干脆，他叫张瑞有空带单位领导到店里坐坐，又跟他嘱咐了半天职场心得后才挂了电话。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细雨，张瑞披着睡衣坐在阳台藤椅上，他发现最近每当这样安静无人的时候，自己总会莫名其妙的陷入到了回忆中，这种近乎于禅定的状态让他事后很害怕，他不知道母亲的抑郁症会不会再自己身上出现，他想找点事情做，但是整个人就像被粘在藤椅上一般，除了大脑，四肢已失去了控制。

渐渐猛烈起来的雨滴落入阳台中，冰冷的雨水一颗颗的砸在身上，刺骨的寒意让他慢慢的睁开眼，身上的睡衣已经湿透，张瑞打了个喷嚏后赶紧回屋，温热的水流从花洒上瀑布一般倾泻到身上，驱走了寒意，意识也慢慢的清晰起来。洗完澡张瑞窝在何西才送的芝华士单人沙发中，手里捧着一本村上的《舞舞舞》，他没有敢喝咖啡，倒了一杯红茶，一边听着窗外的雨声一边落入书中的世界。

赵敏一直到周四才回法援中心，她跟张瑞慌称周三回南京后身体有些不舒服在家休息了一天，其实昨天中午她一回到来后立即在接头点与马伏义碰了面。这趟魏锋去省内维权群体活跃的地区与当地代表会面，已经开始具体商议G22峰会前的群体性维权抗议活动。三天时间魏锋跑了省内5个市，同锋律所势力之大，在省内影响之广让赵敏震惊。省内各市维权群体已经在同锋律所的穿针引线下形成了稳定的组织，周二下午在北通市魏锋再一次召开了省内代表的集会，会以商定在10月1日G22峰会召开前一天由各市同时组织人员以维权名义围堵当地政府机关，借机分散省内安保人员部署，迫使峰会当天无法大量抽调各市安保力量支援南京，为10月1日在南京组织大规模群访群集事件创造条件。当谈及具体实施情况说，魏锋十分谨慎，他选择了与代表一对一商谈，赵敏虽然很想知道谈话内容，但自己的身份对江苏国侦局没有公开，无法获取当地技术支援，一回南京后赵敏立即与马伏义见面，将此行获取的情况作了汇报。

看着赵敏有些发白的脸色，张瑞还真以为她生病了，一天都没让赵敏干活，连原本属于她的咨询工作也包了，中午还特地回家给她熬了驱寒的姜汤。赵敏对于张瑞的事情通过马伏义多多少少有些了解，她开始明白为什么他在别人心中的地位那么超然，不是因为他的家世和外表，而是张瑞在当下这个让人迷失的社会中能时刻坚守自己的初心，此时她无法对张瑞表达感谢，只能将这份心意埋藏起来，因为马伏义曾经告诉过她，张瑞最终会走上国侦局这条路。

周五下班时赵敏送张瑞回家，因为马伏义把她那辆从西亚运回国的功勋摩托车凯旋送到了南京，还找人上了南京大牌，周五早上赵敏拿到凯旋时开心的当场就拉着张瑞出去彪了一圈，结果回信访局大院时张瑞整整吐了五分钟。

“张瑞，这位是？”西梅刚好在门口碰见他们，挽着张瑞的膀子问道。

“哦，我介绍下，赵敏，金大我的师妹，她跟我一起在法援中心实习。”

“你好赵敏，麻烦你照顾张瑞了，我叫莫西梅，张瑞的女朋友。”西梅伸出手笑着说。

“看出来拉，甜蜜都挂在脸上了，”赵敏笑道，“姐姐你真漂亮，没想到张瑞平时闷闷的，他是怎么把你骗到手的呀。”

“呃。”张瑞红着脸着西梅。

“是我追他的。”西梅笑道。

“靠，牛逼！”赵敏冲着张瑞竖了大拇指。

“凯旋火箭1200复古款？”西梅突然看着赵敏身边的摩托车说道。

“哇，姐姐你也喜欢机车？”

“恩，这款应该是西亚定制款，轮胎和刹车跟大陆发行的不一样，妹妹你从哪里搞到的？”

赵敏一听西亚两个字，心中一惊，但是脸上没有丝毫端倪，她笑着说，“难怪呢，我觉得刹车偏硬，这是我网上买的水车，套了牌，嘻嘻被姐姐发现了。”

“套牌水车骑得时候要注意，千万别出事故，交警发现了就麻烦了。”

赵敏一听交警两个字，她脑海中立刻浮现那个追着他好几个红绿灯的小交警，“恩，我知道了，姐姐我技术很好的。”

“注意安全最重要，不过要是被交警查了，你可以给我打电话。”西梅笑道。

“哦，姐姐交警有熟人呀，太好了。”西梅确实很开心，她已经养成了交警小哥恐惧症了。

赵敏在这一阵刺耳的轰鸣声中驾着摩托车离开了，看着消失在巷口的尾灯，西梅有些玩味的看着张瑞。

“同学而已，如果不是在一个单位实习，我还不知道学校里有这个人呢。”张瑞有些心虚的说。

“看你紧张的，小男人，姐姐不吃醋的。”西梅刮了下张瑞的鼻子，挽着他的膀子往小区里走，“不过这个女孩给人的感觉很特别，尤其是她的眼睛，有一丝不用于同年人的沧桑感。”

“不至于吧。”

“公司每年的面试都是我亲自负责，可能年轻人看多了有职业病，但是我觉得赵敏很不一般，而且你看她骑摩托车的架势，绝对不是玩的。”

“那请问莫总，什么时候给我面试面试，看看我这个小伙子如何呀？”张瑞笑着说。

“好呀，一会回家床上慢慢面试，今天晚上我可以住这里哦。”西梅看着张瑞俊朗的面庞坏笑道。

“不是吧。”

“是的，晚上你把人家当成摩托车骑吧。”西梅肆无忌惮的撩着张瑞，她开始喜欢这样，对于西梅来说，整个世界中只在他面前时才能卸下一切的面具，真诚自然的活着。

马伏义从赵敏回南京后就一直忙碌着，她带回的情报看似很重要，实际却没有一丝具体的价值，很多细节需要各市局自行开展侦查。周四晚上马伏义专程回了趟北京，向总局和中央进行了汇报，魏锋团伙策划的10月1日活动被被总局正式挂牌立案，内部代号‘101’专案，由马伏义坐镇南京全权负责专案侦破活动，由于案件涉及国家重点行动期间，中央授权马伏义可以根据需要随时调集当地公安及武警处置力量，直接对中央和总局汇报。

周五的清晨第一缕阳光中，马伏义的飞机在南京降落，拖着几乎一夜未眠的身体，他有些疲惫的上了车，老沈颇有默契的从包里掏出一罐雪花啤酒，“赶紧喝了，中午前还能补个觉，现在重担在身，自己不能先垮了。”

“有花生米了？”马伏义看着老沈笑道。

“有，椒盐的。”

两罐啤酒后马伏义终于在车里呼了起来，看着他发间的白发，沈国明叹了口气，嘱咐司机开慢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