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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虚幻的桃源

作者:尘尘一梦 | 发布时间 | 2017-07-11 | 字数:4589

CHAP 57 虚幻的桃源

接连几个夜晚的不规律活动,使得我疲惫香甜地酣睡到太阳刺眼。

揉揉惺忪的双眼,张开双臂大大地伸了个懒腰,却仍是躺在床上不肯起身。看来,果然印证了身体是第一本钱的那句话,纵然时事再复杂多变,健康积极地去应对方才是关键。

慢慢半坐在床上凝神发了一会儿呆,很快,我却是被门外急促的敲门声打扰。

“小月加小离,你怎么还没起来?我可以进来么?”可惜,来人的举止和他的说话严重的不一致,话音未落,人已经站到了我的面前。

织田高高的身躯一点儿也不避嫌地直朝我床边扑来。吓得我连忙一骨碌惊起,却是只穿中衣。“要死啦,快闪开。”

叉着腰,我一副悍妇的模样,“

你们东洋的男人难道都是如此不懂礼仪的吗?”话虽说得强悍,可却只得可怜巴巴得站在床上用被子遮住微微敞开的胸口。老天,我的衣服怎么放在左侧椅背那么远的地方?

“嗯,礼仪?”织田一脸天真,“我们最最看重的就是礼仪。你难道认为我不够尊重你么?”

“那你认为你一个大男人一大清早风风火火地闯进一个女子地房间,是一件超级符合礼仪规范的事情吗?”天晓得为什么我要在床上和你探讨这个问题。

“啊?”还好,他大吼一声,似乎突然记起了这个道理,下面一句话让人抓狂,“可是我一直没把你当女人呀!”

“织田不谷!”我的小宇宙终于爆发。激动之余竟是拿起被子往他的头上扔去,他偏头一躲轻巧地避开。

我仍在气愤的顶点,怒极反笑,“哈,那你认为我是什么,男人?”不可能吧,至少对于连容,哦,福王刘寅吉而言,左右护法而言,我的吸引力还是有一点的,可是眼前这个东洋小子却如此地贬低我的……性别,实在令人无法忍受。说完,低头看看自己的胸部,难道我真的很像男人?

抬眼却适逢撞到织田的投注过来的视线,我不禁满脸通红,糟糕,怎么能这样袒露在一个还算陌生的男人面前?赶紧跳下床沿,抓过一侧的衣衫,挡住自己。

“小月加小离,我没有当你是男人,”织田赶紧挥舞着双手大声解释。他目光清澈,眼睛盯着我没有一丝邪念,“我更没有当你是女人……”“啊,你别发怒……我的意思是,我当你,我当你是我中国武功学习的第一师父,是我的师父。”

说着,他朝我深深一拜,接着跪倒在地,“你昨天的条件我考虑过了,我正式答应你,所以,也请你实现你的诺言,接受我这个来自异国他乡的徒弟,你愿意吗?”

呼。拜师需要搞这么大动静吗?臭小子。皱皱眉,龇牙道:“徒弟,为师要更衣。”

“需要我帮忙吗?”他仍是一派热忱。

“找打。”说完,逼出真气直接给了他一记狠拳,才泄了我从方才就憋在心里的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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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师父,你看那边,真是漂亮!”织田拉着我的袖子,朝不远处的山顶指去。呵,满山遍野的桃树,星星点点的粉色小桃子散落其间,景象着实壮观。放眼双手两侧,也满是梨树、杏树、梅树,这时,粉色、白色、红色的小花同时开放,惹得大群的蝴蝶蜜蜂流连其间。

“确实很美。”想不到就在金陵西郊,还有这么一个别致的景致所在,“笼脊小镇,这个名字以前倒是没怎么听过呢!”漫不经心的自语却冷不防被身边的男子接下话头。

“无怪帮主没有听说过,这里,是在我华夏中国地图上都找不到的地名的世外桃源。”谢永儿轩昂的双眉高高挺起。

“是哦,你的曹大元帅不是说了吗,他秘密安置的产业?”看着身旁的织田像个孩子般地欢呼跳跃在这明媚的阳光空气中,我忽然心生疑问:头脑简单的人是否能比自寻烦恼的正常人获得更多的快乐?

“这只是一方面的说法而已,事实究竟怎样,难道帮主你一点儿都不想知道么?”年轻的脸孔忽然朝我逼近。

“放肆。”我用力一推,小谢不由地向后踉跄了几步。

“咦,师父,厉害。”织田从远处回过头来,朝我竖起大拇指。我翻翻眼皮,算是回答。

“你当真要收这个家伙做徒弟?”谢永儿整了整衣衫,认真地注视着我。

“曹岳当真要扶持慬王一谋大位?”我轻飘飘地扔下一枚炸弹追上前边跑远的织田,和他一同追逐蝴蝶去了。

“这位美丽的姑娘,你好!”奇怪,这“天籁魔音”这会儿怎么说起中文不结巴了?织田正和一位容貌俏丽的女子搭话。

女子一身朴素,身后背了个竹篓,肤色白皙,模样清秀,见了织田,不由地脸上一红,羞涩地站在一株杏树下,低着头,却不说话。

“咦,我的……那个……说的不对吗?”织田奇怪,“你的……听……我……不懂?”“魔音”又回来。

“够了。”用东洋话说道,伸手对着他的脖根处一弹,狠狠一个爆栗。

“哎哟,师父,你干嘛打我?”吃痛之下,他以东洋话质问。

“子曰,非礼勿视。男女有别,懂吗?”斜睨着眼睛,却见那女子正在偷眼撇着织田,哎,有戏。捉弄人的游戏,我没有玩,已经很久了。

“哎哟……”怪叫一声,我捂着肚子身体一晃,登时吓坏了织田。

“师父,你怎么了?”连忙关切地扶住我,我趁机倒地,一手勾住他的脖子,微弱道:“嗯,是有点儿不舒服,气息有点儿混乱……你扶我一下……”

“遵命。”织田紧紧搂着我,十分焦急。

从他耳畔的缝隙里看过去,果然已见树下那女子苍白的脸色,心中得意无限。我继续做戏,以极低极低地声音,断断续续道:“水……这里有水吗……好渴……我想喝……水……”

“了解。水,很快就到。”织田小心翼翼地放下我斜靠在大杏树下,上前朝那女子求助:“对不起,我想请问……你……姑娘……那个……最近……这里的那个……水……怎么走……”

害羞的女子抬起煞白的脸,“就在不远处,不过不太好找,要我带你去吗?”

“啊,那太好了。”织田喜不自禁,跟上女子转身的步伐,回头朝我大声叫:“师父,我很快回来。你好好休息一下。”

待俩人的背影从山头消失,我才从地上爬起,挑了附近一棵已经结满早熟的杏子的大树,轻轻一跃,跳到枝头开始大快朵颐起来。嗯,满嘴的酸甜多汁,相当美味。囫囵地啃完七八颗大杏子,忽然对着背后说话:“你一定要对曹岳交待的监视我的任务如此尽责吗?”

绷着脸皮的小谢缓缓从果林的阴暗处走出,神情暗淡,嘴皮动了动却没说话,最终朝我跪倒。

“哈,总算明白自己的立场了。”拍拍肚皮,我一个翻身,从树上轻轻落下,盯着谢永儿的脸冷冷喝斥:“你是谁的棋子,从现在起,必须牢记。否则,不只是曹岳的刀才会杀人。”内劲一吐,我手中紧扣的一枚杏核飞一般射进他方才隐身的那棵大树的树干深处,只见树冠些许轻微晃动,接着,轰地一声,大树重重倒下。

“属下明白。”谢永儿的额头开始泌出细细地汗珠,躬身道:“曹岳今天不在笼脊镇,具体动向不明。”

“慬王你见过吗?”我开始发问。

“只是隔着帘子随着曹岳见了一次,并未真正谋面。不过,依属下判断,慬王绝对是个难缠的角色。”

“哦,何以见得?”一下子来了兴趣。

“一次曹岳手下的一名贴身侍卫叫杨卢的将事情办砸了,慬王不仅阻止了曹岳对杨卢的惩罚,还另行赏赐了杨卢很多钱财。当时,我们这些作侍卫的都是打从心底里感激慬王,想着从此更死心塌地为慬王为曹元帅办事。却不曾想,一次和慬王亲近随从喝酒时得知,杨卢早被慬王秘密处决,同时,还派人赶到他南方的农村老家,将家里所有的亲眷全部灭口,还……还包括一名刚刚满了百日的婴孩儿……”说到这儿,他全身一哆嗦,似乎联想到了什么,表情十分恐怖。

“接着说……”我拍拍他紧张的肩头,示意他继续。

“是。”谢永儿吞了吞口水,“只是听闻了流传在侍卫间的一些说法,都说慬王为人残暴凶狠,嗜杀成性,荒淫好色,和如今那个朝廷内昏庸的盛平皇帝如出一辙。”

“那曹岳是怎么对待他的……”我还想继续询问,却是不由得被“魔音”打断。

织田双手捧着用一片大树叶卷成的漏斗,摇晃着里边的水,满脸大汗地朝我走来,“师父,你没事了么?”

炎炎夏日,他浑身的衣服已经潮湿,黝黑的长发粘腻在耳根脸颊四周,一张脸晒得红彤彤的,我心头缓缓流过一道感动,说正觉口渴。说着,接过他小心翼翼兜捧着地树叶卷儿,仰头一把里边的水喝干,抹着嘴巴,拍着不谷的肩膀,赞叹道,“真好喝。”停顿着又说,“我现在感觉好多了。”

“太好了。”织田的嘴巴一直咧到了耳后根,双手抬举,作了个欢呼的动作。

“嘿,小田姑娘,谢谢……那个……谢谢你帮助我……帮助我的师父……”

一直跟在织田身后的害羞的姑娘放下背后的竹篓,细细看了看织田干裂的嘴唇,从中挑出了两个又大又红的水蜜桃抵到了他面前,“送你的。”

“啊,太好了,谢谢,非常感谢。”织田接过桃子,就往我手上塞。

“老大,您喜欢这样的徒弟?”谢永儿冷不丁地在一旁冒出一句。我直接拿起手里的桃子塞住了他絮絮叨叨的嘴巴。

临近正午的骄阳似火,在小田姑娘的带领下,我们来到了果农休憩的一处小凉棚内避暑,能干的小田姑娘很快就为我们张罗了一些瓜菜,虽是再普通不过的农家野菜,可却吃得我和织田啧啧称赞。

“你原本就是笼脊镇地居民?”一边嚼着饭菜,我一边随口问。打探情报和吃饭是同时进行。

闻言,这位叫田丽红的姑娘却是一呆,双眼有些迷离,轻轻摇了摇头,“我和父母都是陇西范天庄人……”

“陇西?离这儿岂不是十万八千里?”织田疑惑的用东洋话提出疑问。

“你吵死了。”谢永儿因为听不懂织田的话,顺手抓了一把饭,就往织田嘴巴里塞。

“唔,你敢?我……我那个要去告诉曹岳君,要他好好修理你这个……家伙……”被塞了饭的织田更加的口齿不清地说着中文。

“没问题。我也请我的老大,你的师父同时好好修理你,怎样?”姓谢的小子咄咄逼人。

我伸手也抓了一把饭,往织田嘴巴里塞,“好好吃饭,你还不是他的对手。”

“咳咳咳……师父……你不是说你们……中国人最讲礼仪的吗,为什么你们俩个给我添饭都要用手的?”

我和谢永儿俩人满头黑线中。

正说着,田丽红的老父亲也赶了过来,“啊,有客人来了……”一个慈眉善目的老人朝我们几个亲切地打着招呼。

“我们一家确实是从偏远的陇西一路迁移来到这京都金陵附近的。”田老爹接过话继续,丽红扶着瞎眼的母亲一同去给我们张罗着添置小菜去了。

凉棚内我们几人席地而坐,满鼻扑朔着饭菜和附近果实花朵的芬芳,满眼碧绿嫣红,一派的生机。

刚说了个开头,田老爹就仰头将面前的一大碗凉茶咕嘟饮空,“诸位贵客有所不知呀,陇西近几年来年年饥荒,干旱无雨,我们庄里的农民只得眼睁睁得看着庄家枯死干死,村子里面有钱的几家大户早迁走了,年青的劳力也都寻思着往活命的地方钻,我家姑娘那时才十三岁,可也出落得伶俐,早有人口婆子上门说是要给送到官宦人家作丫头,可我们老两口就这么一个女儿,怎么舍得哟……”

“没法子,只得守着几亩荒田度日,指望老天可怜下几场大雨,我们庄里的祈雨法式不知作了多少回,可谁曾想,大雨没盼来,倒是请来了瘟神。几个衙役顶着交租的名义,硬是强盗似地抢走了我们的丽红,我的老婆子的眼睛就是在那时哭瞎的……我举目无亲,投靠无门,只得每天半夜偷偷跑到村里的土地庙祷告,祈求老天开眼。一天深夜,我一如平常的上香祈求,却是突然听见了面前的土地公公开了口,‘念在你老汉一心一意的情分上,我自会保佑你全家平安。’声音听上去倒是很年轻。我寻思着张望,却是没半个人影,全当自己发梦,没曾想到,事后第三天傍晚,我的丽红就回到了我们身边。当晚,我们全家三人再次叩谢土地仙公的时候,却是从神像后面走出一个比土地公公还高大的身影,是他,我们一家的大恩人,给了我们盘缠,告诉了我们在这乱世中还存有笼脊这么个避难的地方。”

“他是谁?”织田和谢永儿同时发问。

却换来田老爹茫然的眼神,“不认识,只是好像大恩人的马背后有一个‘曹’字。”

听着故事,我慢慢地眯起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