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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相互的虚伪
CHAP 44 相互的虚伪
灯光下的他紧紧攫住我脸,炯炯注视,良久,才开口:“许久不见,你清减了……”
声音中透露出的温和没来由地让我鼻尖泛酸。的确,一个人孤单飘零多日,的确,太久太久缺乏一句关心的问候了。可随即心头凛然,心想,“夏冷月啊夏冷月,你这是怎么了,还是号令黑帮,莫敢不从,鄙视群雄,杀气千的女魔头吗?”
嘴角甜甜的笑容依旧,因心情荡漾而无暇开口。
对付男人,有目的的女人都明白——该用什么办法。
伸手延着鬓角耳背慢慢抚摸上光洁的脖子,我随意摇了摇懒得打理随意披散在肩头的秀发,另一只手支起下颚,侧身妩媚地斜眼向他瞥去,嘴角的意味——深了。
“小离……”无风发愣,烛光中的眼神迷离。伸手长臂一卷,就把我搂住。因过度激动胸膛起伏个不停,时刻充满讥诮的单薄嘴唇竟也变得哆嗦。 “老天,你可知道,为了这一刻,我等了多久?”他说得动情。
我冷静地依偎在他胸前,微微喘气,空气间洋溢着专属他的香气,咦,味道似乎有些不对……正疑惑着,冷不防他沾着青渣胡须的下巴贴近,浓浓情意随着暖暖的气息喷洒下来,他不停低唤我另一个名字:“小离,小离……”
我周身刺痛,眉尖不自觉地蹙起。
孰料立刻就被眼前这个男人伸手抚平,“别皱了,小离,以后我都不会再让你皱眉头了,嗯?”说完,在我唇边落下一个轻吻,“别让自己陷入太深!谁规定夏小离是专属一个人的称谓?”
心头厌恶的感觉倍增,夏小离,夏冷月,我这他妈的该死的灵魂,不是说好忘了那个人的存在的吗?可为什么只要一想起他,必须的种种都变得让人无法忍受?还是应该直截了当更干脆的向自己宣告,承认我本身已无法忍受除了他以外的任何异性的贴近?
心非,但,口是。
我,夏冷月,就是这么一个口是心非的人。
所以,才能活到现在的世界里。
人,总要学着长大,不可能永远地想什么就说什么,这样的人太天真。而这世界太狡诈,太丑陋,一个表里如一的人永远不会长大。师父的话,我都记住,这句也不例外。
一声低低的呻吟荡出喉间,“不要……”,浅浅的拒绝勾出更大的回应。
男人生来就想做征服者,对女人,对事业,两者皆是。
只不过,前者是出于生理上的需要,而后者,更多的则属虚荣心的满足。
勾引的招数其实我懂的也不多,那本《金瓶梅》也只看到了一半。想到从前,似乎我和那人之间的每一次亲密,充其量自己也只能算是个纵火犯,寥寥开头点把火而已,后续接下来的事态都是化主动为被动,被他点燃潜藏在我身体里的火苗,直至彻底燃烧。他,不能再想了,不敢再想了。收回记忆,靠近的人影在面前放大,变幻做另一副面孔。
缓缓张开指尖,尖尖的指甲透过夏天薄薄的布料,攀上无风的腰背后部,似有意似无意地摩挲着,“你是我的左护法呀……”话说了一半,在床上,此时,拿着条条框框的规矩来抵挡野兽,无疑只能是挑衅。甜腻腻地声音丝毫没有丁点儿威力。
果然,他红着眼睛咬牙回应,“那又怎样?”说罢,不再是蜻蜓点水,猛地翻身把我压倒,火热地密密麻麻的吻让我无法再火上浇油。“我不在乎,除了你,我什么都不在乎……”低沉的欲望从他的内心深处被释放,力量是惊人的,想将一切淹没的激情和他平日里冷漠沉稳的作风彻底背离。
闷热的夏天,没有一丝凉意,贴着满身膨胀着饥渴的男人,我简直想立刻死去。
此刻,的确是情况糟的不能再糟了,剩下来我能做的,只能是背水一战。
决心才再次坚定,我的意志力又立刻逢迎考验。“小离,小离,我的小离,你真的只成了我一个人的小离了……”他一边技巧高超的用舌头缠住我,一边在喉间吐出细语。
好难受!虽然内心拒绝,可并不代表身体没有反应。而且是最最可耻的反应。浑身的皮肤发烫,心底里一团火熊熊地燃起,愈加地猛烈,简直就像要把我的理智顷刻间吞没一般。
他的挑逗仍在继续,“嗯?小离,你的耳背好烫,我来帮你……”狭长的双眼闪烁着妖冶的光芒,放过我肿胀的双唇,将目标转移,对准我的耳廓。
“啊!”一声尖叫,我挥舞着双手想阻止,却是螳臂挡车,被他一手反剪至背后。
他一向苍白的脸庞因过度的兴奋而变得嫣红,身体散发出和我相同的热度,热呼呼地在我耳畔呵气:“你想、今夜、怎样、我才会、放过你?”
闷热的感觉令人抓狂,老天,若功力还在,早他妈的送他到地狱。
可残酷的就是事实。
——忍,忍,再忍。
我是夏冷月,我是夏小离,还想离开这里。而唯一的选择,仅有的途径就是眼前的男人。
继续往心窝子里捅一把,
—— 一个字,忍。
一个人或许先得学会对自己残忍,才能真正学会如何应对你的敌人,到完全残忍。
浑身难受得快要爆炸,只得狠狠地咬住下嘴唇,期盼通过一丝痛楚来唤回自己就要崩溃的理智。
“不要!”应承中,我一声大叫,这次可不是装的了,他已经完全的不老实了,这热天的衣裳本就单薄,只片刻,我就只剩一件亵衣了。
此时的他也和我一样,脸憋得通红,微微喘着粗气,只不过他的眼神更像荒原中饿了三天三夜的野狼,而我却不愿作那待捕却无还击之力的羔羊。
“你——很急?”我的眼神定定地看入他饥渴的眼,终于让理智做主。好不容易暂时摆脱他的束缚。一边媚笑,一边一点一滴的不着边际地推开他,稍喘一口气,半坐起身,一手从背后慢慢从枕头下,摸出两日前千辛万苦从厨房偷出的一把锋利的小刀。
“急。”他看我的眼,忽然有了笑意。
不好,我跟着感到不对劲儿,可为时已晚。
他出手如电,我虽看得清,却无还击之力。只得被他轻轻巧巧地夺去匕首,扔下床。同时,男人用力一扑,再次把我扑倒,全身的重量压在身上,使得这时丝毫没有神功护体的我,吃力的大喘气。
虽万般难受,却再不敢扭动身体一下。由于彼此肢体的亲密接触,已让我感觉到他的生理变化,脸孔烫得已经不像是我自己的。屋外安静得只能听见那焦躁的撕心裂肺的蝉鸣声,一如我此刻的心情。
无风笑得就像个老谋深算的狐狸,“小离,你早该知道,‘美人计’对我不管用?”
我瞪着他却不说一句话,眼珠转动,牙关咬紧。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与其多作口舌之争,还不若省下时间想办法脱离。
“还在算计什么吗?我的小离?”无风将我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在说最后一句话时,声音轻微的几不可闻,却是真正地笑在了眼里。
“算计出来了,咱俩这一回合,分出高低上下了吗?”完完全全的胜利者姿态骄傲的展现。
上下?这个词倒新鲜。我正愣着,冷不防被他搂住一个翻身,趴在了他的身上,两手被他紧紧地控制住,丝毫动弹不得。
“是呀,你若想在上面,我是丝毫不会介意处在下边的。”很奇怪,他说的话虽猥亵,可他的笑容开始变的牵强。空气中逐渐弥漫出一阵刺鼻的气味。
或许是这段时间喝药的缘故,感觉我身体的各处感官功能有些衰退,直到片刻看到他胸口印出一片殷红,这才了悟。明白了一初始那混合在他花香体味中的那股奇怪的气味了。
“哈哈,很想学着气概万千的豪侠英雄来个霸王硬上弓,可惜……可惜……”他的脸色逐渐苍白,可抓住我的双手依旧紧的不能再紧。
“你可以放开我了,你知道,没了功力,我是无法逃出你的手掌心的。”冷漠的视线扫过他的伤口,肯定了他的伤情,虽严重,却不足以致命。
微微叹口气,我继续拖延时间,“再说,你这里还暗藏着两大高手,我这样压着你,你会流血而死的。”话虽这么说,其实,打心底里是巴不得他流血死掉算了。压根一点儿也不愿意和这个家伙四肢紧贴,尤其还是只穿了一件单衣的情况下。
流血的伤口,勃发的欲望,无风却看来一点都不着急,反倒悠闲地看着我,深意地问:“如果,我就这么流血死了,你会记得我么?”
听似玩笑的一句话后边藏着的情意令我心头一惊,可立刻又恢复常态,此刻我身体下边的这个男人可是咱们帮派的“军师”呢,一次上当,怎敢再麻痹大意?
“这不像你说的话。”我冷冷地回应,使出全身力气想挣脱他的束缚,却没奈何。
“这也不像你肯委屈做的事!”他的眼神片刻神采尽现,只在眼底深处将那层欲望藏起,“拿自己当诱饵?夏小离,你好!”忽地一下,他猛然推开我,翻身下床。
一段日子的酒精麻痹和药物作用,使得我的脑袋来不及思考,罢工似地停顿了几秒。
然后,才明白过来,却是方才,他也在演戏。而且,戏,演得比我好。
连忙趁空档将外衣穿妥,这才怒斥:“你有什么权力说我?这是我的自由!”
“自由?”他胡乱从衣袖里拿出一枚药丸嚼在嘴里咽了,猛地猎鹰般地眼神紧紧锁住我,阴翳的黑云弥漫着眼睛,仿若暴风雨前那样的压抑道:“你一个人的‘自由’!”
接着从衣襟抽出一沓书信,片片雪花地朝我仍了过来,独有的橙色的信封表面让我惊心。那是帮内最最紧急事务时才会用到的书信方式。
眼皮一跳,斜眼瞥了下那柄小刀的方位,冷静道:“这又怎样?我早说过了,帮内的事,我不管了!从此,我与帮派无关。”
“呵呵,好个无关,好个什么都不管!”无风轻蔑地一笑,脸色凶狠起来,怒目至及至:“那你管什么?那个残了双腿,如今连行房都不能的废人?”
“住口!”热血一下沸腾,不知哪儿来的力道,冲到他眼前,伸手一个耳光,静夜里一个突兀的声响,迫使屋外的痴蝉也被吓得停了嘶叫。
无风怒极反笑,伸手揉去嘴角沁出的一丝血迹,“怎么?被人说中心事就恼羞成怒了?”
“无耻!”方才使的力道过猛,我心力憔悴,捂着胸口挨着床沿坐下,“你还敢说他?无耻!是你们,都是你们,把他害成现在这个样子!我恨死你们了,恨死了!”眼角一热,泪水唰唰地流下。
无风眼角一抽,一只紧握住茶杯的手一用力,将杯子捏了个粉碎,片片碎片登时染红了他的手心,沉默下来。
萦绕住胸口多日的憋屈终于得到释放,我哭喊着叫道,
“是你们,是你们害了他!我恨你们,恨死你们了。你可知道,你们与其废了他的腿,还不如杀掉他来的好过点。你可知道,他现如今,生不如死的那份难受劲?你们不止是废了他的腿,你们还摧毁了他的自尊,连容,这个昔日在金陵风光无限的天字一号美男子,如今,已成了全城人的笑柄。就连酒肆茶坊这些贩夫走卒世俗庸人也在讥笑他的无能,他的残疾。他,他现在简直比死了更难受!”
前些天,从卖酒的小二处听来的风言风语让我肝肠寸断,胡乱抹了把脸上的泪水,恨声道:“你们若是想夺权,尽管放马过来就是,我夏冷月就在这儿,何必要费这么大一个周章,何必要把不相干的人都牵连起来,何必……何必……要……”
哭扯到这儿,我有些哽咽,无风阴森森地突然转身,低哑道:“何必要把你的亲亲好相公连容卷进来?”
我抬眼看他,一双眼里交杂着太多的情愫,我不想、也不愿再看。
“嘿嘿,扪心自问,你难道还想自己骗自己吗?连容,究竟是谁,你心里应该清楚。”男人一字一句的质问仿佛钉子般重重地敲进我的心。
“住口。”我捂着耳朵,摇晃着头,凄惨尖叫,“你给我住口!”
“小离,你还想逃避吗?”他加快了语速,眼神流露出不容拒绝的坚定,“你在自欺欺人!你心里很明白,你和连容,那是再也不可能的了!”说完这句,他终于恢复了好脸色,又恢复了先前的气定神闲。
往往真相最伤人。连日来否定的事实再次将我击倒,再也爬不起。
是的,真的是这样吗?我和连容,已经不可能了吗?我们没有将来了吗?我们曾经还共同孕育过一个小生命,虽然已经逝去,可我并不灰心,痛心之余,我还曾下过决心,将来,要给他生好多好多的孩子。这么多美好的期待矗立眼前,停留心间,怎么忽然间就统统变了呢?我们怎么一下子就没有将来了呢?我和相公的明天,当真一片黑暗,无法相连了吗?
无风见我杵着发呆,以为把我说动,凑上前来,一只手刚想搭上我的肩头,却是被我“啪”地一声甩开,憎恶道:“别碰我。”
“小离,我并没有打算伤害你。”他苦涩地发出声音。
“可你已经做到了。”黑夜里,我嘶哑着声音低沉地怒吼,“你们这般折磨相公,那简直比杀了我更难受,你懂吗?我这里好痛,好疼。”说着,伸手指着心脏处,余光再次瞥向那把掉落在桌下的小刀。神情落寞。
相公这辈子一直都会这样了,他再也不会原谅我了,我和他再也不可能了,世上已再无一个我可以牵挂的人,我这样继续苟且活着,只会让他更恨我,只会让自己更难受,只会让我的敌人更痛快。我再这样没有意义地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赤裸裸地被逼迫着面对到逃避了许久的事实,我终于无法忍受,万念俱灰。撺积起身体里最后一丝力量,冲到桌脚边,拾起小刀,对着自己的心窝捅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