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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相公再受难
CHAP 37 相公再受难
连容熟练地展开火漆密封的纸条,脸上神色不定。忽然间,陌生的感觉袭来,原本以为对他了解甚多的我渐感不安。
转过头,继续看我的《西游记》连环画,画得真是不错,以前曾有幸听师父提起过这本书,还记得师父那时说的话:“别将这本书看作一般的神怪异志,里边倒有不少可以探究的深层道理。”什么道理?
众神仙在孙悟空大闹天宫无计可施的时候,终于搬出如来佛祖,本领高强的猴子也终于尝到了一山还比一山高的苦头。可若论公平而言,猴子终究是吃亏的一方,天庭一方只会接受凡人膜拜礼烛的仙人不论是车轮战还是单打独斗,甚至连貌似温和慈祥的太上老君都可以使出将之关在八卦炉内焚烧的阴招,而没有光明磊落地打败悟空。比起那受不了弼马温的龌磋气,受不了别人的权宜指使,洋洋洒洒地傲然群仙,扯一抹挺立天地的大旗——“齐天大圣”的孙行者,真是不知道究竟谁才是真仙人!
可崇尚佛祖至上的理念始终占据上风,身为畜生的悟空终究逃不开被五指山压迫五百年的厄运,伪善的佛祖卖给唐僧一个当恩客的机会,于是乎,原本与天庭法理佛祖对抗的悟空终于“改过自新”,一路为那个只会碎碎念的肉眼凡胎的和尚披荆斩棘,降妖除魔,最终,于是乎,得道成佛、位列仙班。
其实仔细研究,这自诩为火眼金睛的猴子却是被如来给设计了,喏,先故意陷害你一把,大山压你五百年,消磨掉你所有的锐气,腐蚀掉你所有的雄心壮志,让你受尽磨难,接着,在你最最艰难困苦的时候,又派来不男不女的观音姐姐给你一丝所谓“自由”的希望。彼时彼刻,生性天真活泼又纯真的猴子又哪里会是那老滑头的对手?不落入圈套才怪!一招连环计下的请君入瓮,使得真是圆滑无比!着实让人受教。
一边乱想着,一边眼皮跟着打架。别人的事他不说,我不会主动去问,本想继续打起精神看完这画工精美的最后几章,却终是支撑不住,好困!不由自主得打了个哈欠。
连容瞧了,先是稳稳地将手中纸条对着蜡烛燃尽,才慢慢走到床边,替我掖好被子,“早点睡。孙大夫说你最近尤其需要静养。歇息吧。”说完,面色一紧,转过身的背影显得有些凝重。
不对!敏感如我,立刻察觉到了,今夜一定有事要发生!和相公相处这么长时间,他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我的眼睛。会是什么事情呢,让一向胸有成竹的相公如此严阵以待?难道……难道……难道和方才那只“黑珍珠”传来的纸条有关?
睡意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扭头看向那只正在连容手中啄食碎核桃仁的鸽子,伸着脖子的它正惬意无限。好个黑暗中的精灵,你能告诉我吗?究竟要发生什么事?
心中暗自戒备,全身运功,真气布满全身,经过这几天的休息,我功力已经恢复了两成,相信对付一般的武林高手绝对没有问题,可若是……若是有强敌来犯,那结果就不一定了。我自身自保当然尚可,但是相公……一旦交战,他必然要受牵连,到时我该怎么照顾他才好呢?
胡思乱想一阵,真辗转反侧,忽然,房顶上一阵细碎的脚步声,暗中运气凝神倾听,知道来的只有一人,依据他脚步践踏屋顶的轻重判断,此人功力深厚,据最坏的打算,应该不在那左右护法之下。
怎么办?要来个鬼难缠,如何脱身才好?一个骨碌坐起身,斜眼看向相公,却是已经靠在椅背上——睡着了。真是急人!
就在这时,鼻间忽然传来一阵熏香的味道!好个蟊贼!竟是要使用这等下三滥的手段吗?原本可以屏息以待佯装昏迷的我,却不得不先发制人了。依据我的判断,这迷香中竟还掺乎了一种莫名的慢性毒药。相公!
心中一急,手中捏起一枚铁片做的书签对着贼人的脚步方位就射了过去,黑夜里,“哎哟!”一声,叫得极低,心知打中,空气中的香味也立刻淡了许多,这才松懈下来,这梁上君子似乎知趣得紧,知难而退,早早离去了。
“小离!”黑夜中,相公随即跳下椅背,起身点亮了烛火,皱起眉,快速来到我身边,关切地问道:“你没事吧?”
闭起眼,重重地发出一声鼻鼾,掩饰我内心的惊觉,那么轻柔的声响,他竟也是听见了吗?他……他……到底还有多少事情瞒我?
我故意加重鼾声,不睬他。只听到耳畔一声浅浅的叹息。心下登时一片凉意,却原来隐瞒真实身份的人不仅仅是我!
假装熟睡却实际头脑热得快要爆炸!枕边人,文弱的相公,满腹经纶的连容,竟也是一个深藏不露的武功高手!这个事实让我惊得险些就要从床上跳起。若没有经历这些天的事情,我可能会单刀直入地去直接问他,可如今,我和他之间还能坦诚相对吗?有这种可能吗?
另一边,他的呼吸声渐渐均匀,显然是睡熟了。终于,我可以睁开眼,明目张胆地又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回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目光焦点对准那只踩在桌上书卷上悠闲散步的鸽子,着实想对它严刑逼供,却无奈它是一只畜生的事实。
门外打更的声音响了,心思烦乱也没听清几下,却是越想越烦,口渴异常,正要起身倒水之际,忽然门外一阵极轻的震动,不好!暗叫一声,刚跳下床,大门便被一个黑衣人一脚踢开,对着相公递出手中的长剑。“相公!”情急之下再也顾不得什么身份,运满全身仅有的三成真气,攻向来人。
连容的身体也在瞬间弹跳起来,有些狼狈地避开黑衣人的攻击,虽躲闪仓促,可也看得出浑身的功力,步法、招式竟是堪比我那二位护法!
看来是不需要我帮忙了。
果然,相公没有辜负我的期望。稍一缓口气,他就全力以待。因为没有兵刃,只是挥掌劈开黑衣人凌厉的剑势,每逢掌到之处,都逼得那黑衣人一阵手忙脚乱。我在一旁将烛火移近,只见相公青袍翩翩,挥着衣袖潇洒自如,一套看似平凡朴实的掌法却因为自身功力的深厚将黑衣人最后逼进了死角。
“留下活口!”眼看连容的掌力逼近贼人的胸膛,情急之下不由大叫着挥手挡开相公的手掌。既然你瞒了我这许多,那也至少要放我知晓真相的自由!
“小离!”连容大急。
“说!”才不看他焦急的眼色,一手拉下蒙面黑衣人的面罩,一个三十岁左右的长相普通的男子面孔露了出来。
“说,谁派你来的?为什么要害他?”聚精会神地冷着双眼逼问着真相,指甲用力地刺入这人的脖子,留下一串鲜红的血印。
“小离!不要这样,我自然会向你解释。这人留不得。”连容说得真诚,可我哪里肯再信他?忽然想起那日我与他在山谷里的一幕幕,一切都对上了。
“住口。我不想听。”我一手掐住那人的脖子,凶狠道:“说,是谁派你来的?”
谁知那人不惧,反倒哈哈一笑,正要开口。冷不防我一抬眼,忽然瞥见门口另一抹灰色身影闪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向连容的正面。
糟糕!我身形在相公身后,却想上前施救,却终归慢了一步。
“啊!”方才还挺立在我眼前的相公顿时惨叫一声,立即,我慌了心神,疯了般地扑了过去,哪里还管什么手中的黑衣人。
接着,什么都不理了,黑衣人得空立即随着那抹身影极快地消失。
精致奢华的顶级房间内,只剩下一脸惊慌的我和倒在血泊中的相公。
关心则乱,“连容!连容!……”我大叫数声才想起仔细检查他的伤势,低头一看,两腿的膝盖处的关节筋腱尽是被完全地挑断了,伤口处还冒出一股紫色的黑水,竟是喂了毒!
“你且忍着……”迎上痛楚苍白着脸的男人,我咬牙貌似坚定地保证,“我不会让你死的,绝不会!”说完,张嘴对着他膝盖处的毒汁就吮吸起来。
“啊!”气息微弱的相公发出一声惊呼,“小离!不要,不要这样!你也会中毒的!”
“闭嘴。”我一手捂住他的嘴巴,吐出一大口毒液,接着又吮吸起来。一连好几口,才算将他的伤口清理干净。
“小离,对不起,我……我……连累你了……我不该,不该……”他极力开口想向我说明什么,却是被我一拳揍昏了过去。受伤的人最需要休息,不是吗?此时此刻,没有什么比能保住你的性命来的更重要。
原本正在为包扎伤口发愁的我被店小二的敲门声打搅,“客官方才大叫,可是有什么事情吗?”保定最高档的客栈就是规矩严厉,即使好奇心再强,区区一个店小二也被调教得十分得当,喘着粗气,矗立在门外,静候我的嘱咐。估计是这种半夜惊叫的场面见多了,一切仍是以客官的需要为先。
“快,快去给我请最好的大夫!”对着门口大喊,接着,飞快地从连容胸口取出几块碎银,开门直接塞到店小二的手里,“等着救人,快!”
原本睡眼惺忪的小二,见了银子,登时眼睛一亮,点头哈腰地直应声,“夫人莫急,我这就去。”
撕下身上衣裙结成布条,对着相公的伤处开始包扎,却是几个来回仍然不得法,一番摆弄之下,相公伤口的血更多了,终于,我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眼泪不间断地掉落下,一边抚摸他的头发一边埋怨,
“都怪你,都怪你,一直以来,都是你为我包扎伤口,都怪你,小离从来没有给别人包扎过,都怨你,你都没有教过我……”的确,武功高强的我受伤的机会不多,即使有,身为黑帮老大的我,也只是享受帮内无风那个现成大夫的包扎诊治,自己亲力亲为的机会少之又少,这等原本属于姑娘家精细的活此刻我做起来真是乱七八糟,吃力无比。
“喂!喂!”忽然,连容的气息紊乱起来,吸气也渐渐少了,我不由地急着大叫,“喂,你不能死!不能死!听到没有!连容,你不能死!胭脂烫那种剧毒都给我解了,这次,这么区区的小毒怎么能放倒你?我要你活过来,活过来!听到没有,连容!连容!”
血流得更多了,相公原本一张充满生气的脸惨如薄金,“不!”尖叫着,我跪在地上忽然脑中灵光一闪,舌尖舔干咸涩的泪水,贴在他冰冷的唇上,开始给他渡气,心中暗叫:“不许死,不许死!连容,我要你活过来,活过来,你还没有对我解释清楚,你不可以死,不可以!”
一次, 两次,终于,他的气息调整了些许,可脸色依旧苍白,血水几乎将他的下半身都染红了,我不由开始后悔将他打昏了,否则,至少我能问清楚他将那该死的金创药放在何处了。
该死的小二,怎么还不回来?
仓惶间,从衣袖中取出一枚烟花,推开窗户,走到一处无人处所,迎着黑暗点燃,如果没记错的话,河北保定境内的黑帮分舵长老好像是个年轻人吧?
黑暗中,我取出包袱中备用的一只相同的蝴蝶面具,又成了夏冷月!
“相公,等着我。我很快找人来救你!”说罢,回到屋里,将连容安置在床上,小心地用棉被盖好。临到客栈柜台,又交待店员好生照看相公数语,才掩门走出客栈,便展开轻功竭力飞驰。
原本,新月客栈就处在保定城市中心,离保定分舵很近,只片刻,便见到了保定的黄长老,一番客套之后,便得到了我想要的最好的外伤大夫。
热心的三十三岁的黄觉黄长老硬是陪着我来到客栈,对着连容,我只称是一位朋友。
分舵的外伤大夫成天处理伤口,速度极快,只几下,就包扎完毕,却最后抬眼看向我时,欲言又止,神态犹豫。
“老大面前隐瞒实情是死罪,快,如实讲来。”黄觉十分懂得察言观色,也难怪年纪轻轻就做了分舵的长老,一身的风流倜傥,举止有礼,堪称我帮年轻一代中的佼佼者,此刻,烛光下,他一袭黑衣,嘶哑着声音透露出威严,却只是脖子上系着是一条黑色的颈带显得有些突兀,河北这里晚上是很冷,难不成是流行男子夜间还要裹系围巾之类的潮流么?
“是,这位公子失血过多,本身体内又残存了某种厉害的毒素,就算能够醒来,也怕,也怕是……”大夫说得小心翼翼,一直坑着头不敢看我。
正说到这儿,门外传来小二的喊话,“夫人您要的大夫来了,您……”话未说完,就被黄觉一个暗器跳跃式的接连穿过窗户纸,将他和那个大夫点了睡穴。功力深厚,手脚麻利。
我赞许地看他一眼,示意大夫继续说下去。
“只怕,只怕……”大夫怯懦地看了一眼黄觉,终于鼓足勇气连贯道:“请老大恕罪,卑职无能,不过,依卑职看来,这位公子凶多吉少,即使万幸捡回性命,恐怕也要落得个半身瘫痪,终身残疾。”
什么?
当头一声棒喝,打得我眼冒金星,头脑嗡嗡直响,一屁股呆呆地坐回位子上,两眼一团漆黑,险些晕倒。
“老大!”黄觉上前来扶,我眼一花,随手一抓,竟是抓到了他脖子上的颈带,抽的一下,黑布条脱离了这位年轻长老的脖子,明亮的烛光下,一排五个指甲印清晰可见,顿时,我反应过来。恨意无限!
毫无预兆地一把揪过黄觉,厉声道:“刚才那个黑衣人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