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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夜来黑珍珠
CHAP 36 夜来黑珍珠
在一阵颠簸中醒来的我,鼻间弥漫着茫茫大草原专属的气息,耳畔隐约传来几声马嘶牛鸣。这是在哪儿?
揉着眼努力睁开,挣扎着刚想坐起身,就发现连容一张放大的脸,“啊,小离,你醒了?”眉梢喜不自禁,漂亮的眼睛神采飞扬。
“水……”我舔舔干裂的嘴唇,好渴。
“哦,来了。”相公连忙倒了杯茶水递到我嘴边,刚对准了要喝,却冷不防整个人一个趔趄,将茶水弄湿了一身。
这时,前面忽然传来声音:“公子坐稳了,前边是条小路,不好走。驾!”接着,马嘶声清晰地响起。
这时,我才发现自己竟是躺在一辆精致的马车中。慢慢坐起身,接过连容递过来的手绢对着身上的水迹一点一点地擦拭,斜眼瞟了一眼一旁好像心情十分灿烂的男人。
我们夫妻这几年,这么一点默契还是有的。他立即自觉地解释说道:“我们许久不出来散心了,对吗,小离?我想是时候让我们给自己放一个假,离开金陵,暂别寻古斋,到一个只有我们俩个人的地方,开开心心地过几天。你说,好吗?”
“去西域?”即使蒙着眼睛,我也能在漆黑的山谷隧道中辨明方向,更别提此刻从马车轿帘中透出那一缕阳光的位置了。
“唉,说你是‘笨蛋’吧,偏偏有时候又聪明得过头。”他忽然挨近我,伸手解我胸前的丝带。
“干什么?”我浑身真气自然运转,全身戒备,瞪眼朝他发问。
“你衣服湿了,这里天气凉,别擦了,不要受了风寒。快,脱下来。”他说得极其自然,可嘴角那一抹坏笑却怎么看都别扭。
“不要。”两个字坚决的否定。
“小离……”相公一把紧紧拥住我,腻声细语地在我耳畔吹拂:“还在生我的气?”
不理他。杀人凶手!他,他亲手害死了我们尚未出世的孩子。不要理他。坚决不理。
熟知我脾性的他也不再纠缠相逼下去,只是一路上都好细心好细心地照料我。
“小离,口渴吗?这是这里有名的菊花茶,喝一点吧,来,加一些冰糖会更可口……”
——我咽了口口水。拿起一旁的水壶咕嘟咕嘟灌了个饱,却不得不强迫自己的咽喉习惯于壶中那股重重的明矾味。
“小离,肚子饿吗?这是此间最最闻名的玫瑰金桔软糕,中间夹的豆沙,快,趁热吃吧……”
——扭过头。我欣赏远处草原野茫茫的广阔风景。随手拿起一块硬冷的大饼充饥,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嚼的是人间美味。
“小离,身上冷吗,来,披上我这件羊毛大氅,夜间寒气大,知道你最怕冷了,来,靠过来!”
——继续无语,假寐和衣躺下,默默运起神功护体,真气一点一点聚集,全身这才有了些许热气。
可睡到半夜,终是被冻醒。这什么鬼地方呀?忽然万分想念金陵燥热的夜晚来了。就在牙齿上下打架的当口,一条带着体温的披风罩着脑袋扑了过来,“不——”“要”字还没说出口,就被他打断,一把紧紧搂住我,一个多余的字没说,只是低道:“睡觉。”
温暖的怀抱,淡淡的墨香,熟悉的呼吸,挣扎了几下,终于向自己投降,慢慢地在他怀里找了个最最舒适的位置——睡着了。
我们一路向西,拖拖沓沓慢慢缓行,连容一路眉飞色舞,我却是没他那么好的心情。出来后的第五个晚上,客栈干净的房间内,明亮的蜡烛下,连容跷着二郎腿捧着一本《西域地理物志》闲闲地靠在摇椅上翻看,我则是从随身带的几本书中找出《西游记》的连环画的版本在床上胡乱地看画画。
此刻我们已经到了河北境内,天气越来越凉。出来穿的衣服早已嫌单薄了,可倔强如我却仍不愿穿上连容为我买的新衣。这几天的白天我仍是和他冷战。嗯,准确地说,是我在冷他,他一直都是那副和蔼得不能再好人的模样,唉!
这也就是在白天,到了晚上,尤其是入夜后,即使运功,可熟睡后,我仍是无法抵挡周围的寒意,每每总是情不自禁地向身边温暖的怀抱依偎过去,蜷缩在那个熟悉的胸膛汲取那专属我的暖意。说也奇怪,原本最近声嘶力竭筋疲力尽的我一旦思烦过度,焦虑难眠之际,只要一靠近相公,整个人就会都立即放松下来,精神状态松弛了,人也睡得踏实了,因此,早上都是我起的晚,晚到早中饭并到一处,这倒也好,节约粮食不说,也避免了彼此清晨醒来见面的尴尬。至少让我能在白天把对他的忽视理直气壮地继续演下去。
此刻,身体尚未完全复原的我十分畏惧寒冷,情不自禁地打了喷嚏。连容眼皮一跳,回首笑眯眯地望我,从身上脱下外袍,罩在我身上,“天凉了,要看也得披好衣裳钻被子呀!”
很想豪气地将他的外袍扔个老远,可实在是太冷了,“阿欠!”“ 阿欠!”紧接着又是一连串的喷嚏,冰凉的手被连容按住,耳畔传来浓浓的情意:“孙大夫上次给你仔细地又看过了,原本你身体属寒,最近又因为……那个……失血,气血盈亏,中气不足,又焦虑过多,担心过度,才会那天昏倒的。快,听话,把这外袍披上,别孩子气了,这里本就地寒,若再是受了凉,身体会更弱的。”
别过脸,斜眼盯着《西游记》中唐僧将孙悟空从五行山下救出的那一页,对他低咒:“不要你管!”
“什么?”温柔的声音靠近我的耳侧,柔软的唇简直就要贴上我的耳垂,低低却又危险地开口:“麻烦再说一遍,让我听清楚,不过,后果是今晚我不负责做某人的暖炉。”
威胁!这根本就是威胁!大不了我一个晚上运功不睡觉,稀罕么?撅起嘴,披好外袍一个骨碌坐起身,一本正经道:“这里是河北保定城内最最豪华的新月客栈,一个晚上天价的银两可不是每个人都能出的起的。”
连容不说话,静待我的下文。
“所以往来宾客非富即贵,所以……”我目光转向他手中的书,只见上边密密麻麻印着一些维族的地图和图案,都是我看不懂的,口中话一顿。
“所以什么?”一双大手紧紧的搂住我,声音低哑到了极限。
虽有不好的预感,可我仍是不怕死地继续:“所以,只要我愿意,随便敲敲任意一扇门,都有的是人甘心做我的暖炉。”
“啪!”地一声,连容放弃了手中的书卷,眼神忽然变得可怕起来,嘴角虽然含笑,可怎么看,都不友善。“小离,乖,麻烦再说一遍,嗯?再说一遍,有种你再说一遍?”一手不动声色缓缓抚上我的咽喉,动作轻柔却又杀伤力无限。
“咳咳咳……”他的力道渐渐加大,我仍是熟鸭子嘴硬,“说就说,谁稀罕你!谁稀罕你这个暖炉,只要我高兴,随便敲敲哪一扇门,自然有人愿意做……”
“你敢?!”他简直是青筋冒了满头,两眼怒视着,恨不得一口把我吃掉。
唉,明知是这个后果,可仍然无法控制住自己不去气他,谁让他在我们之间又安排了个第三者呢?若不利用时机气他一下,我怎么泄愤撒气?
“我……我……我……当然……”被他加重的力道掐得说不连贯,只瞅见他眼中两团火一般的燃烧的种子,此刻,显然是想将我也一同点燃。
“小离!”就在我全身神功就要自然护体的一瞬间,他忽然松开手,暗叹一声,下一秒,结结实实地将我的嘴巴堵住——用唇!
他吻得用力又深情,舌头重重地扫过我的上颚和牙齿,激起我一阵阵颤栗,好霸道!“小离,我该怎么爱你?”辗转间,他呢喃着说出烦扰在心头的苦恼。
闻言,心头剧烈一阵。天!他在向我告白,他仍是心里有我!而我呢?既是如此,又何须再令彼此伤心?怔怔地看着眼前此刻这个正想用吻将我吻昏的男人,忽然感到辛酸,也许,也许,他爱的若不是我,反倒会幸福很多。
心随意转,一手轻轻搂住他的脖子,慢慢作出回应……
就在我俩忘情的时刻,忽然,窗外一阵轻盈的扑打声,我浑身戒备,侧耳倾听,这……不是人,是……
连容也似乎有所察觉,对着我侧脸一吻,伸手推开床侧的窗户,黑夜里,一只同色的鸽子飞了进来,“咕咕咕……”地叫嚷开来,神气无比地停落在他的手掌上,任由他取下脚上火漆密封的纸条,周身没有一丝的杂毛,金色的嘴巴和爪子不停地在相公手上摩擦,像是在撒娇,十分讨喜。
然而,望着这可爱的东西,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眼前的“黑珍珠”真是再熟悉不过了,传递帮内重要信息和搜索全国上下朝廷内外的各种秘闻,靠的就是它。这种信鸽耐力最强,可以连续飞行好几个晚上不吃不喝,再加上浑身黑毛,尤其适合夜晚隐秘飞行,我刚接手帮派之后的几次成功的刺、杀,都有赖于它准确无误的信息传递。
可,此刻,这种“黑珍珠”怎么会在这里出现?